楊選走后，黎輅說，你也給我治治唄。

“說，哪里有病？腦子嗎？”

“我有心病。我得了心癌。”

“得了吧，哪有心癌。心臟是人體至熱之處，怎么生癌。”

“我真的感覺，心上長出了癌，好像是什么，黑暗之心吧。”

細辛大笑：“放屁，黑暗之心是我的心臟。”

“我說真的，二郎神給了我一顆金丹，我可以成仙，細辛，咱們成仙吧，做妖怪也好。離開人間。”

“你是想讓我逃避刑罰？”

“是！我們逃跑吧！”

近日，黎輅案牘勞形，地方傳遞來的公文，多有提及細辛所犯舊案，恐怕紙壓不住火，就要暴露。細辛對此，尚一概不知。

細辛沉思良久，看向黎輅：“不行，我不能走。我去自首，我可不想茍且偷生，背信棄義，就算跟你逃到世外桃源，我又怎么會原諒自己。我已經定了，我的結局。”

黎輅起身，拿起案上的公文，遞給細辛，半晌無話。

細辛屏息閱完全文，長嘆一聲，淡淡地說：“明日官府升堂，我去自首，你回避吧。”

黎輅如木雕泥塑，坐在凳子上。細辛抱住他：“我又不是人，是玉兔來的，你就當南柯一夢，和仙女的一段露水情緣。別忘了，我是多么討厭，殺了那么多的人，潛逃了這么久，對于惡魔來說，最好的向善，就是自我了斷。我死后，最對不起的人，是你……”細辛哽咽，淚水奪眶而出，嘴巴張著，卻哭不出聲來。

黎輅抱緊她：“你沒對不起我，感情又不是算賬。我愛你，是我自愿的。”

細辛想到了什么，破涕為笑，拍了拍黎輅的肩膀：“抓緊時間，我們做愛吧。”

黎輅松開細辛，壞笑著看著細辛：“哈哈哈，那你幫我艾灸一下關元穴吧！”

翌日清晨，清明雨上，衙門升堂，黎輅撐傘相送，告別于縣衙門口，一句喝斬，一聲刀斷，一縷幽魂飛升天外。

黎輅問衙門衛士，借一匹馬來。衛士認得是刑部尚書，立刻牽來一匹白馬，獻給黎輅。

黎輅上馬，任那馬兒向何方走去。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他無力思考，他失去了一切。

馬兒慢悠悠行到菜市場。只聽得路旁有一婦人，手提筐籃，叫賣無心菜。黎輅忽聽得，勒馬問曰:“怎么是無心菜？”

婦人回答：“稟大人，民婦賣的是無心菜。”

黎輅問:“人若無心何如？”

婦人說:“人若無心，即死。”

話畢，黎輅體內金丹破碎，撞下馬來，一腔熱血濺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