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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鋒芒初露

晨露還掛在帳篷的獸皮邊緣時,東方翊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草葉上的露珠還沒被朝陽曬暖,他抱著捆干柴走向篝火堆,靴底踩過帶露的青苔,濺起細(xì)碎的水痕。離火堆還有三步遠(yuǎn),正在添柴的灰毛獸人突然像被燙到般側(cè)身避開,尾尖繃得筆直,耳尖朝后抿成條直線——那是獸人警惕時的本能姿態(tài)。東方翊懷里的枯枝蹭到對方手臂,對方竟像碰著毒藤似的猛地縮回,指尖在獸皮裙上反復(fù)擦拭,仿佛沾上了什么污穢。

火堆噼啪爆出火星,映出周圍族人躲閃的影子。東邊鞣制獸皮的女人們突然噤聲,方才還像銀鈴般的笑聲戛然而止,只剩下木槌砸向皮革的悶響。東方翊抬眼時,正撞見幾道目光像被風(fēng)吹散的煙,在他白大褂的破洞上短暫停留,便慌忙移開,落到遠(yuǎn)處的圖騰柱上。其中個抱著幼崽的母獸人,甚至下意識將孩子往懷里緊了緊,毛茸茸的尾巴圈成保護(hù)的弧度。

他彎腰添柴的動作頓在半空,掌心的樹皮碎屑刺得皮膚發(fā)癢。昨日圍獵嗜血獠后,族人們遞來的果酒還帶著溫?zé)岬挠辔叮y狼獸人拍過他肩膀的力道仿佛還在骨頭上震蕩,怎么一夜之間,空氣就變得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

“嗤——”身后傳來一聲輕響,是阿古故意用石斧劈開木柴的聲音。東方翊回頭時,正看見對方用靴底碾過塊剛剝下的獸皮,目光掃過來時,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周圍幾個年輕獸人跟著低笑,笑聲像碎冰碴子,扎得人耳膜生疼。

他忽然注意到,自己昨夜改良的狩獵陷阱圖紙不見了。那些畫在樺樹皮上的三角形符號,明明壓在帳篷的石枕下,此刻卻只剩片空蕩蕩的痕跡,泥土上還有被刻意抹去的刮痕。心臟猛地沉了沉,像被塞進(jìn)塊冰涼的鐵。

西邊傳來陶罐落地的脆響,是負(fù)責(zé)煮肉的女獸人失手摔了東西。她慌忙去撿碎片,指尖被瓷片劃破也顧不上,只是反復(fù)偷瞄東方翊的方向,嘴唇囁嚅著什么,被旁邊的老獸人用眼神制止。那眼神里的驚懼,讓東方翊想起初見時,他們看嗜血獠的表情。

晨露順著獸皮帳篷的邊緣滾落,滴在他的靴尖上,冰涼刺骨。他忽然明白,這些躲閃的目光、戛止的笑聲、刻意的避讓,都像一根根細(xì)針,正在編織一張無形的網(wǎng)。而網(wǎng)的中心,就是他這個帶著“秘密”的外來者。阿古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此刻變得格外刺眼——看來,這個夜晚,有人沒閑著。

篝火漸漸旺了起來,卻驅(qū)不散東方翊心頭的寒意。他望著族人一張張陌生的臉,忽然覺得,比黑森林里的鐵脊豬更可怕的,是人心的驟變。

“怎么了?”他看向正在打磨石斧的銀狼獸人,對方上周還夸他陷阱做得巧妙。可此刻,那獸人卻猛地轉(zhuǎn)頭,石屑濺在粗糙的手背上也渾然不覺:“沒、沒事。”

東方翊的眉頭擰成了結(jié)。昨晚狩獵歸來時,族人們還圍著他問藤蔓陷阱的編法,怎么一夜之間就變了臉色?

部落中央的空地上,爭吵聲像炸開的火星。阿古站在圖騰柱下,棕狼尾巴憤怒地掃著地面,獸皮裙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他用的根本不是正經(jīng)法子!那些扭來扭去的藤網(wǎng),分明是詛咒的符咒!”

“就是!”一個綠眸獸人跟著嚷嚷,“我家崽子今早開始腹瀉,肯定是那外來者帶來的晦氣!”

東方翊擠開人群時,正撞見阿古指著地上的藤蔓碎片——那是昨天困住嗜血獠的網(wǎng),此刻被踩得稀爛。“大家想想,”阿古的聲音像淬了火,“咱們疾風(fēng)部落靠的是爪子和牙齒吃飯,哪用得著這種歪門邪道?他就是想讓我們忘了祖宗的本事!”

“阿古,你這話未免太可笑。”東方翊的聲音平靜得像深潭,“昨天若不是這‘邪道’,至少三個族人要被嗜血獠開膛破肚。”

“哼,誰知道你是不是和野獸串通好了!”阿古突然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陰影,“你一個連獸魂都沒有的外來者,憑什么懂這些?”

人群騷動起來。獸魂是獸人最看重的天賦,能讓他們在月圓之夜變身成完整的野獸形態(tài)。而東方翊身上那股“干凈”的氣息,此刻成了阿古攻擊他的利器。

“我不懂獸魂,但我懂陷阱。”東方翊彎腰撿起一根藤蔓,指尖靈巧地打了個活結(jié),“這叫魯班結(jié),三千年前我的祖先就用它捕獵。若這是詛咒,那我們吃的獵物,豈不成了被詛咒的饋贈?”

他的手指翻飛如蝶,藤蔓在掌心繞出復(fù)雜的紋路,最后變成一個能自動收緊的套索。幾個年輕獸人看得發(fā)怔,連原本附和阿古的綠眸獸人也忍不住往前湊了湊。

“你看,”東方翊將套索拋向空中,穩(wěn)穩(wěn)接住,“它只會困住野獸,不會傷害自己人。就像部落的規(guī)矩,約束的是敵人,不是家人。”

“說得好!”

蒼老的聲音像滾過石灘的悶雷,突然從人群后傳來,震得空氣都凝了半秒。眾人紛紛回頭,只見族長拄著獸骨拐杖緩緩走來,杖頭鑲嵌的虎牙在晨光里閃著冷光。他灰白的尾巴輕輕擺動,掃過沾著露水的草葉,每一步落下,拐杖與地面碰撞的“篤篤”聲都像敲在人心上。

“我年輕時在東邊的沼澤見過類似的結(jié),”族長停在東方翊身側(cè),琥珀色的眼睛掃過周圍噤聲的族人,最終落在阿古臉上,“是流浪的智者教給我的,能困住比嗜血獠更狡猾的沼澤鱷。”他頓了頓,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頓,杖頭的虎牙陷入泥土半寸,“你說他帶來晦氣,那你告訴我,昨天分到的獠獸肉,你吃了沒有?”

阿古的臉?biāo)查g漲成豬肝色,像被炭火燎過的獸皮。他下意識攥緊了手里的石斧,指節(jié)泛白,尾巴緊張地夾在腿間——昨晚慶功宴上,他不僅搶了最大塊的獠獸后腿,還把骨髓都用石勺刮得干干凈凈,此刻喉結(jié)滾動的弧度里,全是說不出的窘迫。周圍傳來幾聲壓抑的嗤笑,幾個方才跟著起哄的年輕獸人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耳朵抿成了蔫蔫的三角形。

“部落的規(guī)矩,”族長的拐杖又在地上頓了頓,震起細(xì)小的泥塵,“是看行動,不是聽舌頭。”他抬眼掃過全場,目光所及之處,女人們重新拿起木槌敲打獸皮,灰毛獸人訕訕地往篝火里添了塊柴,連抱著幼崽的母獸人都悄悄松開了圈著孩子的尾巴。“疾風(fēng)部落能在黑森林邊緣活下來,靠的是敢用石矛捅鐵脊豬的勇氣,不是嚼舌根的力氣。”

人群像被風(fēng)吹散的霧,漸漸散去了。唯有幾個年輕獸人卻圍了上來,其中個紅毛小子還攥著根沒編完的藤蔓,尾巴搖得像團(tuán)火:“東方翊,這個結(jié)能教教我嗎?”另個灰耳朵獸人趕緊接話,耳朵尖因激動微微發(fā)紅:“我上次設(shè)陷阱總被鹿掙脫,明明把藤蔓勒得很緊……”

東方翊笑著點頭,指尖劃過藤蔓的動作耐心而專注。他取過紅毛小子手里的藤蔓,三指交錯間就編出個活結(jié),手腕輕抖時,結(jié)扣驟然收緊,邊緣的倒刺恰好嵌進(jìn)藤蔓纖維里。“關(guān)鍵在第三圈的纏繞角度,”他放慢動作演示,陽光穿過他的指縫,在地上投下晃動的光斑,像極了他眼中閃爍的自信,“要讓獵物越掙扎,倒刺嵌得越深。”

年輕獸人們看得眼睛發(fā)亮,七嘴八舌地討教著細(xì)節(jié)。阿古站在原地,石斧的刃口映出他陰沉的臉,忽然猛地轉(zhuǎn)身,靴底碾過塊小石子,發(fā)出“咔嚓”的脆響——那聲音里的不甘,連篝火堆里噼啪作響的木柴都仿佛聽得分明。

族長拄著拐杖站在一旁,看著東方翊被年輕獸人圍住的身影,灰白的尾巴尖輕輕晃了晃。晨光爬上他耳墜的狼牙,那三道螺旋紋在陽光下若隱若現(xiàn),竟與東方翊指尖藤蔓的纏繞軌跡隱隱相合。

暗處的阿古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jìn)掌心。他看著那些原本圍著自己轉(zhuǎn)的族人如今湊在東方翊身邊,看著那外來者用幾根破藤條就贏得了尊重,一股戾氣從心底翻涌上來。

夜幕降臨時,阿古帶著兩個心腹溜到武器庫。月光透過木縫照進(jìn)來,落在東方翊那柄改良過的石矛上——刀刃被他磨得格外鋒利,還鉆了個小孔,能系上獸筋增加投擲距離。

“就它了。”阿古的聲音壓得像蛇信子,他拔出石矛,用獸牙在矛尖內(nèi)側(cè)狠狠劃了道缺口,又往木柄里塞了塊松動的碎石,“明天狩獵,我看他怎么出風(fēng)頭。”

第二天的狩獵隊氣氛微妙。東方翊背起石矛時,總覺得重量不對勁,晃了晃,木柄里傳來細(xì)碎的響聲。他不動聲色地瞥了眼阿古,對方正和綠眸獸人低聲說笑,尾巴卻緊張地繃緊。

進(jìn)入獵場后,眾人很快發(fā)現(xiàn)了目標(biāo)——一群赤角鹿,速度快得像風(fēng)。“我去東邊包抄!”阿古大喊著,故意往與鹿群相反的方向跑。

東方翊沒有拆穿。他望著鹿群逃竄的方向,那里有片密集的灌木叢。“跟我來。”他對身邊的年輕獸人說,同時不動聲色地擰了擰石矛柄,那塊松動的碎石“咔嗒”一聲掉了出來。

他將石矛靠在樹邊,迅速用藤蔓和樹枝搭起簡易圍欄,只留下一個狹窄的出口。“等下把鹿趕過來。”他撿起塊趁手的石頭,突然想起什么,又在圍欄內(nèi)側(cè)削了些尖銳的木刺。

當(dāng)?shù)谝恢怀嘟锹够挪粨衤返貨_進(jìn)圍欄時,東方翊猛地拉下拉繩——藤蔓制成的活門“啪”地合上。緊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受驚的鹿群在圍欄里亂撞,卻怎么也沖不出去。

“好辦法!”年輕獸人們歡呼起來,紛紛舉起石矛準(zhǔn)備捕獵。

就在這時,阿古帶著人姍姍來遲。看到被困的鹿群,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卻還是強(qiáng)裝鎮(zhèn)定:“哼,不過是些笨鹿……”話音未落,他突然指著東方翊的石矛,“你的武器呢?該不會是怕了吧!”

東方翊拿起靠在樹邊的石矛,矛尖內(nèi)側(cè)的缺口在陽光下格外顯眼。“我的武器有點問題,”他淡淡一笑,突然將石矛擲向圍欄——矛尖擦著一只鹿的耳朵飛過,精準(zhǔn)地釘在活門的機(jī)關(guān)上,徹底封死了出口,“不過,對付這些夠了。”

阿古的臉“唰”地白了。那力道,那準(zhǔn)頭,分明是在告訴他: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我不屑于計較。

夕陽把營地的影子拉得老長時,東方翊用圍欄捕獲的七頭白鹿剛被抬回部落,年輕獸人的呼喊聲就像野火般燒遍了整個山谷。

“你們是沒瞧見!”紅毛獸人攥著根鹿筋,唾沫星子隨著手勢飛濺,“東方翊就在林子里插了幾十根削尖的木桿,再用藤蔓編了道半人高的圍欄,那鹿群跟中了咒似的,一頭頭往里面鉆!”他故意把木桿的數(shù)量夸大了三倍,說藤蔓圍欄上還纏了會發(fā)光的熒光草,引得圍聽的孩子們發(fā)出陣陣驚呼。

消息像長了翅膀,連鞣制坊里最固執(zhí)的老獵手都被驚動了。灰鬃獸人拄著磨得發(fā)亮的石矛走出來,他下巴上的鬃毛都已花白,年輕時曾單槍匹馬搏殺過熊瞎子。聽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布滿老繭的手指摩挲著矛尖,突然重重一點頭:“這法子比追著鹿跑省力多了!”他年輕時為了追一頭公鹿,在林子里跑斷了腿,至今陰雨天還隱隱作痛,“以前咋就沒想過,不用追著獵物跑呢?”

夜幕降臨時,各戶帳篷前都掛起了風(fēng)干的鹿肉,油脂滴落火塘的聲響里,混著此起彼伏的贊嘆。族長的木屋前,堆著最大的一頭雄鹿,鹿肉被分割成整齊的肉塊,泛著新鮮的粉白色。老者坐在熊皮墊上,指尖劃過鹿腿肉上細(xì)密的紋理,渾濁的眼睛里突然閃過一絲精光,像被星火點亮的深潭。

“東方翊,進(jìn)來。”

木門被掀開時,帶著松木熏香的暖風(fēng)撲面而來。族長手里摩挲著塊狼骨,骨面被打磨得像鏡面,映出跳躍的火光。他將狼骨遞過來,骨頭上刻著三道螺旋紋,與他耳垂上的狼牙墜子如出一轍:“這是部落的‘智者符’,持有的人,可以參與部落的議事。”

東方翊接過狼骨,入手冰涼,仿佛還帶著山澗溪水的寒意。骨面的紋路被摩挲得異常光滑,顯然已在族長效命多年。他忽然想起初到時,那些刻在圖騰柱上的符號——原來部落的智者標(biāo)記,從一開始就藏在這些螺旋紋里。

“以前的智者,是能跟圖騰對話的薩滿。”族長往火塘里添了塊松木,火星噼啪濺起,“但現(xiàn)在部落需要的,是能讓族人活下去的法子。”他的尾巴輕輕掃過地面,“三天后的獸潮預(yù)警,黑石族肯定會趁機(jī)來犯,我要你參與防御部署。”

狼骨在掌心漸漸捂出溫度,三道螺旋紋像活過來似的,硌著掌心里的老繭。東方翊望著族長眼中的期許,突然明白這不僅是認(rèn)可——那些年輕獸人期待的眼神、老獵手贊許的點頭、孩子們圍著鹿肉歡呼的笑臉,此刻都化作沉甸甸的分量,壓在這塊冰涼的狼骨上。

“我知道該怎么做。”他將狼骨鄭重地別在腰間,骨面與白大褂的布料摩擦,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這聲音里,藏著一個來自異世的靈魂,與這片蠻荒土地的第一次真正共鳴。

木屋外的篝火漸漸旺了,年輕獸人們還在傳唱著圍欄捕鹿的故事,歌聲里混著鹿肉烤焦的香氣。東方翊摸了摸腰間的智者符,冰涼的骨面仿佛能映出未來的模樣——防御黑石族的陷阱、抵御獸潮的工事、儲存過冬的糧食……無數(shù)計劃在腦海里生根發(fā)芽,像他親手種下的木桿,正準(zhǔn)備撐起一片新的天地。

帳篷外的月光像被打碎的銀箔,鋪滿了營地的石板路。阿古站在老橡樹的陰影里,望著東方翊木屋透出的微光,棕狼尾巴繃得像根即將斷裂的弓弦,尾尖的毛根根倒豎,泛著冷硬的光澤。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又細(xì)又長,斜斜拖過晾曬獸皮的木架,像道從皮肉里翻出來的、扭曲的傷疤。

“還沒完。”他低聲對自己說,犬齒在唇間咬出深深的齒痕。方才紅毛獸人吹噓東方翊“用木頭馴服了鹿群”時,族人們投向那外來者的目光像淬了火的銅釘,狠狠扎在他心上。他低頭盯著掌心的月牙形疤痕——那是去年獵熊時留下的勛章,曾讓多少獸人敬畏,可現(xiàn)在,孩子們追著東方翊問“木桿圍欄的秘密”時,看都懶得看他腰間的熊爪掛件。

夜風(fēng)掀起他的獸皮裙,露出小腿上結(jié)實的肌肉。阿古摸了摸靴筒里藏著的石匕,刃口被打磨得能映出月影,是他特意找巫祝用黑狗血開過刃的。遠(yuǎn)處傳來巡邏隊的腳步聲,他迅速矮身躲進(jìn)灌木叢,棕毛與枯枝的顏色融為一體,只有那雙眼睛在黑暗里亮得驚人,像兩簇淬了毒的鬼火。

而此時的東方翊,正借著月光在狼骨上刻著什么。智者符被固定在削尖的木楔上,他用燧石刀小心翼翼地劃出直線與支點,骨屑簌簌落在鋪著的鹿皮上,堆成細(xì)小的山。那是個簡單的杠桿原理示意圖,長條形的力臂末端畫著個圓圈,代表能撬動巨石的木桿。他想起老獵手們搬運獵物時佝僂的脊背,心想或許可以用這個幫部落制作更省力的工具,比如能吊起整頭鐵脊豬的吊架。

帳篷的獸皮被夜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縫隙里鉆進(jìn)來的風(fēng)帶著遠(yuǎn)處獸群的嗥叫,時而低沉如鼓,時而尖銳如哨。東方翊摩挲著狼骨上的刻痕,指尖能摸到螺旋紋與新刻線條的交錯,突然明白,在這個弱肉強(qiáng)食的世界,鋒芒不是罪過,而是活下去的底氣。就像族長說的,薩滿的咒語擋不住黑石族的石矛,唯有實實在在的力量才能守住家園。

他將狼骨舉到眼前,月光透過骨面的紋路,在帳篷頂上投下細(xì)碎的光斑。那些光斑晃動著,像極了穿越前實驗室里跳動的數(shù)據(jù)流。只是他沒想到,這鋒芒會刺得某些人坐立難安,讓蟄伏的惡意再也按捺不住殺意——就像黑森林里的毒蛇,在暗處盤起身子,吐著分叉的信子。

阿古在灌木叢里待到巡邏隊走遠(yuǎn),才悄悄摸向巫祝的帳篷。他知道那老家伙藏著罐“蝕骨水”,是用腐葉和毒蟾蜍熬的,涂在武器上能讓傷口潰爛流膿。帳篷前的石臺上,還擺著昨夜占卜用的龜甲,裂紋像張猙獰的嘴,仿佛在慫恿他做點什么。他舔了舔唇角,尾巴終于放松下來,卻不是因為釋然,而是像猛獸撲食前的蓄力,每根肌肉纖維都繃到了極致。

東方翊的帳篷里,狼骨上的杠桿圖漸漸清晰。他拿起塊碎布擦拭骨面,忽然聽見帳篷外傳來極輕的響動,像有什么東西踩斷了枯枝。但很快,那聲音就被更遠(yuǎn)處的狼嗥淹沒了。他沒多想,只當(dāng)是夜行動物路過,繼續(xù)琢磨著如何改進(jìn)捕獵工具,指尖的燧石刀在月光下閃著冷光,與暗處那把涂了毒的石匕遙遙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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