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巫文”,都是跟腳顛倒的寫在了這些“人褪”之上。
這“道人”宛若是一個四只腳的“蚰蜒”,在這一棵大樹之上爬上爬下。
他的聲音和山風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另外一道道可怕的“邪風”。
忽而在左。
忽而在右。
正是:“堪伐好樹木,正好做壽材。”
偶爾還可瞥見,這倒吊在了樹上的“道人”臉色無比的鐵青。
哪怕是返老還童,可是他整個人看上去,還是畸形的。
這一張臉快速的在樹上挪移,偶爾就會從樹上透出半張臉來叫人看到,也叫人偶爾能看到,在這已經(jīng)破爛尸臭的“道袍”里面,好像是和吳峰一樣。
都縫著一個口袋,用以裝著甚么重要的東西。
鼓鼓囊囊的。
這“道人”似乎是久未說話,哪怕是一個人做活,他的嘴巴一路不停。
“靠近了蟒巫山的人,終究會變成蟒巫山。”
“我的徒兒,你在入山之前,恐怕早就算到了這些。”
“但是不困難,但是不困難。”
“你不叫師父出來,師父只好自己出來罷了。”
“你的這一身的本事,都是為師教的,你會什么手段,為師還能不知道嗎?”
說話之間,“龍神”上下,被貼了“人褪”的地方,好像是被割出來了一道“傷口”。
潺潺鮮血從“榕樹”之上流淌下來,那些“人褪”就像是“毛巾”一樣,將這“鮮血”從下面吸收到了上面,如是潺潺的流在了那些“人皮”之上。
“龍”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對于這“道人”,毫無奈何。
任由此物在這里折騰。
而那些掛著的“人褪”,也是在月光之下,飽食了“龍血”。
在這陰冷的風,徐徐的吹動之下,一個又一個的吊在了這里。
從干癟,變得忽而有些飽滿起來。
像是某一種“果實”,正在成熟。
……
今日又是一個罕見的大晴天,早早的,大日就升了起來。
義真村村寨之中,吳峰這一回不當“小呂布”了。
他是至臻版的“楚霸王”。
氣血行走之下,吳峰那種難以言喻的“力量幻覺”空前的增長,雖然他為了叫吳金剛保安心,沒有表現(xiàn)出來自己因為氣血大漲,變得空前自信的一面,但是再這樣下去,過幾次,吳峰就可以覺得自己能拿著這幾根棍子,“大鬧天宮”了。
‘我是,齊天大圣美猴王!’
更重要的是,這血牛的確兇悍。
這一次差點用自己的牛角,抵死吳峰,但是也只是差一點而已,它再度被吳峰壓在了大廟之下,叫吳峰的“青帝廟”,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有了雛形。只剩下來了門,窗,掛梁,還有神像。
其余的地方,都已經(jīng)完全了九成。
其中剩下來的,最消耗氣血建造的,自然就是“掛梁”。
這是最后一道神圣的工序。
和后來建筑的封頂一樣,理論上是外立面結(jié)束的意思。
不過吳峰也看到,“水牛王”剩下來,可以用作藥物的地方,也不多了。
也就是一個牛頭。這個牛頭的藥氣是最猛烈的,就算吳峰實力強大,和這猛藥撞擊在一起,他也要受老罪了。
不過吳峰不在意。
相比較于那些陰森,宛若是活物,鐵青著站著不動的樹木,這兇性十足,動物性十足的牛牛,反而叫吳峰感覺到了一種“活力”。
人天生都對活力,生機抱有喜歡。
對于死寂,死亡帶著厭惡。
吳峰也不例外。
相比較于外頭的樹木,還是“牛牛”好,起碼活力十足,哪怕這活力的表現(xiàn)體現(xiàn)在想要肘死他上,也是好的。
不過是稍微想到這里,吳峰現(xiàn)在的心思就如“閃電流轉(zhuǎn)”。
一個念頭接著一個念頭,腦中全無混沌,氣血更是藏在了體內(nèi),“深藏不漏”。
吳峰甚至可以察覺得到,這是一種完全的“變化”。從凡到“神”、“仙”的起步,是“脫胎換骨”的開始。
不過吳峰是在細細咂摸,吳金剛保則是一言不發(fā)。
他看著眼前“干干凈凈”的“浴桶”。
未曾說話。
因為他不理解,作為老江湖,他不太能夠理解自己弟子行氣之間,為何會如此的消耗藥力?
按照吳金剛保的預料,這用“牛脊骨”做的藥湯,最少也能夠一次用上個三至五天。
隨著藥氣的稀釋,之后吸收的會更快些。
但是看現(xiàn)在弟子活蹦亂跳,神色清明的樣子,他不過是用了兩個時辰多一點,就將這一鍋湯的藥力,完全的吸收,運行。換而言之,反倒是他錯了——按照他大弟子的說話,他的確可以不用間隔許久,就沐浴湯方,飲下“虎狼之藥”。
這便是人才和庸才之間的區(qū)別么?
未曾想到,人至中年,反倒是遇見了一個天才,尚且未如何,就感受到了自己和天才的差距。倒是顯示的自己這么多年,都活到了狗身上去。
長長出了一口氣,吳金剛保不說話,吳峰則是凝視著旁邊只剩下來的那一顆頭顱,主動詢問道:“師父,何時才能用那個牛頭?”
正所謂是“一鼓作氣”。
吳峰感覺自己精力充沛的宛若是要爆炸了,絕對不存在變成“牛人”的可能。故而想要一鼓作氣完成了建廟。
——雖然也他知道這不可能,但總是要試試的。
吳金剛保人很好,但是也固執(zhí)。
從這一方面來來說,他是不會答應(yīng)在短時間之中,叫吳峰再用了藥的。
但是就在吳峰都已經(jīng)當做他不會答應(yīng),只不過是磨磨耳音給他灌注個心理暗示的時候,吳金剛保卻忽而的說道:“明天,明天就行。”
吳峰:“?”
這給我搞不會了。
吳峰:“師父?”
看到了自己大弟子望向自己的目光,吳金剛保微微擺手,說道:“像是你師父我這樣的庸碌之才,自然不能理解你們這些天才。
我還是以常理度之,反倒是耽擱了你,好在我雖然此刻懸崖勒馬,也好過于無。
此間的事情就依你來辦。
師父相信你。
不過不要忘了,我還是你師父!你要做什么事情,就放心大膽的去做,你師父我還活著!我還在你的身后護持著你!”
吳峰:“是,師父!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吳金剛保擺了擺手,看到大弟子這個模樣,頓生豪氣,說道:“你在這里等等我,我將這浴桶的手尾料理干凈,然后我們?nèi)ヒ姶蠹牢住!?
不過在扛起來了浴桶之中,吳金剛保還是不放心。
復又將浴桶放下。
他將自己的“師刀”遞給了吳峰。
又將牛角號遞給了吳峰。
看著他將這兩件僅存的“儺戲班子”法寶都拿上,這才點頭說道:“拿著罷,現(xiàn)時我也用不上這些法器。
原先是要你對付村寨里面那群獵戶。
現(xiàn)在看來,這一件擔子,落在了我的肩頭子上。不過也好,山人自有妙計,對付他們,我用儺面即可。
你不一樣,你帶著這些東西,一定要護持好自己!”
說罷,吳金剛保用力的拍打著吳峰的胳膊,說道:“為師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事情,可能就是將你當做大弟子了!”
說罷,他有些唏噓,出去倒“洗澡水”去了。
吳峰想了想,還是將“鞭子”送還給了吳金剛保的手里,對他說:“師父,那這鞭子你還是用上,正所謂是有備無患。”
他心里再度說道:‘按照我現(xiàn)在的膨脹幻覺,我感覺我徒手都能打死這些所謂獵戶了。’
……
半晌之后,等到太陽出來,山霧裊裊。
吳金剛保又被趕了出去,或者說是叫他去監(jiān)視那些獵戶。
大祭巫和吳峰單獨在了一起,他們等會兒就要上山。
不過上山之前。
大祭巫要允諾,大祭巫對吳峰說道:“我說要送你一門咒,那就送你一門咒。”
吳峰洗耳恭聽。
大祭巫說道:“我在這山上,也不過是一個咒管家。關(guān)于龍神的許多咒,大多都不能念出來,叫別人聽到。
叫別人聽到了,咒就不靈了。
不過我現(xiàn)在教你的這個咒,是詢問龍神老爺,我們哪里做的不對,需要龍神老爺提示的咒。
正合你用。
你且聽我說。”
說罷,大祭巫隨意的出門折了一根樹枝回來,只不過回來的時候,哪怕這折斷的樹枝,也朝著吳峰身上靠,吳峰看了一眼,也覺得這一根樹枝還有救,插在地上還能活。
也就是能成“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模樣。
雖然這不是柳樹。
不過想法多端,剎那之間,吳峰就收攝了心神。
大祭巫叫吳峰看好了,他用帶著濃重口音的“官話”,放慢了速度說道:“龍公龍母,龍公龍母。
有眼無心的叫做木,有心無眼的叫做土。
龍公龍母,龍公龍母,你是我的老父母。
老父母,老父母,我今腳踏土,目視木。龍公龍母,龍公龍母,好的你來愛,善的你來護。
今日有何難,還請你告訴。
嗡!剎!那!
嗡!剎!那!”
大祭巫此刻就是環(huán)繞著吳峰,不斷地繞著他唱,第一遍尚且還能聽懂他說甚么,第二第三遍之下,大祭巫變了“唱腔”,這一回,這一段咒語有了咒語的樣子,誰也聽不懂了,連綿不斷在一個音調(diào)之上。
最后三字咒語應(yīng)該是要揮舞樹枝抽打,不過大祭巫到底沒有動手就是。
等到大祭巫轉(zhuǎn)完了之后,吳峰哼了一遍,說道:“可對?”
大祭巫臉上看不出來變化,說:“對。”
吳峰:“那就上山吧。”
大祭巫:“好”。
這氣勢上,吳峰占了上方,不過在上山之前,吳峰將大祭巫手里的“樹枝”討來,挖了一個坑,在地上將這樹枝種下。
這才拍手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