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宣戰
- 穿書后,反派黑月光不好當
- 青崖渡白
- 2356字
- 2025-08-14 17:09:38
沈枝意唇角剛彎起一點弧度,窗外猛地灌進一陣疾風,卷著枯葉噼啪砸在窗欞上,聲響刺耳。
這突兀的動靜瞬間撕碎了室內短暫的平和。謝珩眼底殘留的溫潤頃刻褪盡,覆上一層審視的冰寒,仿佛被這陣風強行拉回了慣常的警覺。
他放下湯碗,指尖在光滑的瓷沿劃過,留下了一道突兀的白痕。“沈三娘子,”他開口,聲音沉冷下去,帶著慣有的疏離和試探,“我有一事……”
“叫我枝枝!”沈枝意立刻打斷,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持,微微仰頭直視他,“我親近的人都這么叫我?!彼n白的臉上透著一絲倔強,盡管在他迫人的氣勢下顯得單薄。
謝珩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片刻,那“枝枝”二字似乎在他舌尖無聲地滾過,最終化為一聲聽不出情緒的、清晰的低喚:“枝枝?!?
緊接著,屬于上位者的威壓再次彌漫開來,他聲音平穩卻不容反駁,“沈家的人,我留不得了?!彼抗怃J利如刀,牢牢鎖住她的反應,不放過一絲細微的變化,“只是……畢竟是沈家?!?
沈枝意立刻搖頭,動作帶著一種脆弱的堅定:“我與沈家在新婚夜前夕便已徹底斷絕關系。如今阿柳安全,我毫無顧忌。將軍想做什么,盡管放手去做?!彼瓜卵劢蕖?
“季來之?!敝x珩頷首,揚聲喚道。那聲音已徹底褪去所有溫和的假象,只剩下純粹的、令人膽寒的冷硬。
季來之的身影幾乎在話音落地的瞬間出現在門口,像一道無聲的影子。他手里捧著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臉色緊繃如鐵:“將軍,蕭澈在城郊糧倉設了局。線報確認……他要借沈家的名義動手?!?
謝珩接過密信,拆封的動作干脆利落,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漠然。信紙在他修長有力的指間簌簌作響。沈枝意看著他驟然繃緊的下頜線條和眼中翻涌的陰鷙,心頭一緊,方才那點喂藥的溫情如同錯覺被戳破,此刻的他,周身散發著屬于獵食者的冰冷氣息,強大而危險。
“他倒真敢?!敝x珩的聲音平靜無波,卻讓空氣都凝滯了幾分,指節因用力捏緊信紙而根根泛白,“真當我這幾年坐在這輪椅上,就成了他砧板上待宰的魚肉?”
沈枝意的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袖,指節發白,透露出內心的緊張:“那沈家……”
“沈世鴻留不得了?!敝x珩發出一聲極輕的、帶著嘲諷的冷嗤,驅動輪椅轉到懸掛的軍事地圖前,食指帶著千鈞之力重重戳在城郊糧倉的位置。
他回頭,目光掃過她纏著繃帶的纖細胳膊,那眼神里的審視意味似乎淡了一瞬,但命令的口吻依舊不容置喙,“此事兇險,你留在府中,不得擅動?!?
沈枝意卻站起身,動作因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緩。她從懷中貼身的位置取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不容拒絕地塞進他攤開的手掌里:“這是我備的解毒丸。蕭澈的人手段陰毒,將軍帶著防身。”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堅持。
謝珩捏住那包藥丸,指腹清晰地感受到油紙包上殘留的、屬于她的微溫。他猛地收攏手指,將那小小的紙包緊緊攥在掌心。迎上她清澈眼眸里那份近乎執拗的擔憂,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最終只沉沉吐出三個字,帶著命令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意味:“等我回來?!?
“嗯。”沈枝意低低應了一聲。她看見他將那油紙包極其謹慎地收進貼胸的衣襟內袋,那珍重的動作與他周身冷硬的氣勢形成奇異的反差。
輪椅碾過青磚地面的聲音沉悶地遠去。沈枝意獨自站在窗邊,看著謝珩挺拔卻隱含著肅殺之氣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的陰影里。風依舊帶著涼意吹拂著她的鬢發。她抬手,指尖輕輕撫過胳膊上厚厚的繃帶,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認知攫住了她——在這場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里,他們之間那點脆弱的聯系,早已被強行捆綁在一起,無法分割。
她的命,確實是他的。而他的命……她閉上眼,指尖在繃帶上收緊。
雪越下越大,沈枝意站在窗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欞上凹凸的雕花。風卷著枯葉掠過檐角,帶起一陣細碎的聲響,像是誰在暗處用骨節輕叩青石板,一下,又一下,敲得人心頭發緊。胳膊上的繃帶被風掀得微微起伏,底下那道傷口是前幾日替謝珩擋劍時留下的,當時刺客的劍鋒裹著殺氣直逼他心口,寒光刺眼的瞬間,她幾乎是憑著本能撲了過去。
此刻隔著厚厚的棉布,仍能感覺到皮肉下那道溝壑,每次呼吸都牽扯著隱隱的疼,讓她想起那柄劍穿透衣袖時的冰涼,以及謝珩當時驟然緊縮的瞳孔。
“小姐,外面風大,回屋吧?!卑⒘踔患掳咨呐L進來,見她望著回廊盡頭出神,輕聲勸道,“將軍臨走時特意吩咐了,讓您在屋里歇著,炭火都給您備足了。他說定會平安回來,您就放寬心吧?!?
沈枝意接過披風裹在身上,柔軟的絨毛蹭過脖頸,帶來一絲暖意,目光卻仍沒離開回廊盡頭的拐角。那里掛著一盞羊角燈籠,昏黃的光暈在風里搖晃,將廊柱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拔抑??!彼曇糨p輕的,帶著點飄忽,“只是八皇子蕭澈素來陰狠,糧倉那邊怕是沒那么容易對付。”
她頓了頓,指尖攥緊了披風的系帶,骨節泛白:“你還記得上次行刺的人嗎?身手詭異得很,出招全是殺招,根本不按常理來。尋常江湖人講究招式路數,可他們不一樣,像是受過特殊訓練的死士,眼里只有‘殺’字。八皇子明面上只是個閑散皇子,手里卻藏著這樣的力量,可見他籌謀已久。”
阿柳臉色一白,往沈枝意身邊靠了靠,聲音發顫:“小姐是說,那些人真是八皇子派來的?可他為何要對將軍下手?將軍雖手握兵權,卻從不過問朝堂爭斗啊?!?
“正是因為他手握兵權,又不偏不倚,才成了八皇子眼里的釘子?!鄙蛑σ馔h處黑沉沉的夜空,語氣沉了幾分,“當今太子體弱,幾位皇子明爭暗斗,謝珩手里的兵權是塊肥肉,誰都想啃一口。八皇子怕是想趁這次糧倉的事,栽贓將軍通敵,再順理成章奪了他的兵權?!?
正說著,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是府中侍衛巡邏時那種沉穩的“踏、踏”聲,而是雜亂無章的“咚咚”響,像是有人拖著傷腿在拼命逃竄,鞋底碾過青磚的摩擦聲格外刺耳,還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悶哼。
沈枝意心頭猛地一緊,下意識按住阿柳的肩:“你去內室躲好,把門鎖死,無論聽到什么動靜都別出來?!?
阿柳攥著她的衣袖不肯放,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小姐,我不走!要走一起走,我留下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