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空間在震動中剝落出更多細節(jié)。蘇晚晴的晶體左臂自動調節(jié)焦距，將那些懸浮玉簡投射的金線網絡放大千倍。每根金線都由納米級的靈菌鏈條構成，與她三年前在第七生存區(qū)培養(yǎng)皿中觀察到的微觀結構完全一致。
“我們以為在研究靈菌...“她的聲音在顫抖，“實際上是它在記錄我們。“
齊岳的青銅左手插入地面，太虛密鑰的符文如流水般滲入純白材質。空間頂部突然透明化，露出浩瀚的星圖投影。那些星辰的連線方式讓兩人同時想起瑯琊洞天秘閣里的河圖洛書——但多出了七個不斷移動的光點。
“北斗。“齊岳的機械義眼鎖定那組星座，“管理員用七星作為定位基準。“
震動突然加劇。西側墻壁完全崩塌后，展露出令人窒息的景象：數以萬計的六邊形艙室組成無邊無際的蜂巢，每個透明艙內都懸浮著被金色繭絲包裹的人類。蘇晚晴的晶體左臂掃描最近艙室，顯示數據像瀑布般流過：
【對象ID：EP-0247】
【存檔時間：2024.12.24】
【當前輪回：5】
【文明演化進度：蒸汽朋克修真混合態(tài)】
“南極科考隊...“蘇晚晴觸碰艙壁，全息投影立即展示繭內景象——那個失蹤的科學家正在某個維多利亞風格的城市里煉制機械飛劍，“他們被永遠困在各自的繭房里輪回？“
齊岳指向蜂巢深處。某些艙室的金繭已經破裂，里面空無一人，但艙壁數據顯示仍在持續(xù)運行程序。他的青銅手指劃過控制面板，調出操作日志：
【第102397次輪回終止】
【變量組齊岳-蘇晚晴于筑基期死亡】
【失敗原因：靈菌突變導致神經網絡過載】
【清理進度：97%】
蘇晚晴突然抓住一段閃爍的記錄。畫面中是熟悉的末世場景，但細節(jié)令人毛骨悚然——那個世界的齊岳右眼沒有改裝機械義眼，而是被某種金屬侵蝕；她自己則全身覆蓋著靈菌形成的生物裝甲。
“這是我們沒經歷過的版本。“她聲音干澀。
“所有可能性都被測試過。“齊岳的機械聲帶著電子雜音，“管理員在窮舉文明存續(xù)的路徑。“
蜂巢突然亮起警報紅光。距離他們三十米外的某個艙室劇烈震顫，金繭表面裂開蛛網紋路。透過縫隙可以看到里面是個修真文明高度發(fā)達的世界，但天空布滿血色符文。艙內數據瘋狂刷新：
【警告！道劫提前觸發(fā)】
【變量組齊岳-蘇晚晴突破至渡劫期】
【世界線偏移閾值突破臨界值】
【執(zhí)行緊急隔離程序】
“那里面的人...在反抗系統(tǒng)？“蘇晚晴的晶體左臂不受控制地指向裂縫。剎那間，她與艙內的另一個自己視線相交——那個蘇晚晴額頭鑲嵌著七枚玉簡碎片，正將某種閃著綠光的法器插入地面。
純白空間突然扭曲。某個穿白大褂的老者投影出現在破裂的艙室前，胸口嵌著半片青銅玉簡。蘇晚晴的呼吸停滯了：“導師？！“
投影抬手按住艙壁，裂紋立即停止擴散。老人轉向兩人，瞳孔中流動著二進制代碼：“混沌系統(tǒng)的敏感依賴性...“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每次輪回你們都會找到新的變量。“
齊岳的青銅身軀突然解體成無數符文，又在下一秒重組。太虛密鑰的第三圈符文全部亮起，投射出他們熟悉的末世景象——但這次是從上帝視角觀察：可以看到核爆坑旁的瑯琊洞天、新秩序軍團的地下城、拾荒者公社的移動堡壘，以及正在太平洋上蔓延的晶體層。
“我們以為在拯救世界。“齊岳的機械義眼鎖定某個畫面放大。那是他們三天前離開的第七生存區(qū)，現在正被晶體吞噬，但城墻上的涂鴉清晰可見——蘇晚晴研究靈菌時隨手畫的分子結構圖。
導師的投影突然閃爍。他伸手點在齊岳眉心，數據洪流直接灌入太虛密鑰：“變量不是選擇...“老者的聲音開始失真，“是選擇后的堅持...“
蜂巢結構同時亮起金光。每個繭房射出的光柱在中央匯聚，構成直徑百米的北斗七星陣圖。齊岳被無形力量牽引至天樞位，蘇晚晴則飄向搖光位。當七星連線完成的剎那，純白空間徹底數據化，展露出令人震撼的真相——
無數金色絲線編織成覆蓋多維度的神經網絡，每個節(jié)點都是某個輪回中的“齊岳“或“蘇晚晴“。有的節(jié)點已經黯淡，有的正在激烈閃爍。蘇晚晴的晶體左臂與網絡共鳴，突然接收到海量信息：
【第1024次輪回：科技勝利】
【變量組研發(fā)量子修真體系】
【道劫形式：人工智能覺醒】
【結果：AI將人類煉成法器器靈】
【第2048次輪回：修真勝利】
【變量組統(tǒng)一各派】
【道劫形式：心魔大劫】
【結果：全體修士墮入魔道】
【第4096次輪回：平衡路線】
【變量組建立靈能科技文明】
【道劫形式：維度塌縮】
【結果：世界降為二維】
“我們才是病毒...“蘇晚晴在信息洪流中掙扎，“每次輪回產生的異常數據...“
齊岳的青銅身軀再次解體。這次零件在金光中重組為最初的青銅羅盤形態(tài)，中心浮現出微型地球投影。外界真實的物理世界正在顯現——太平洋上空的最后一塊大陸級晶體汽化成綠色光點，露出下面新生的山脈輪廓。
蜂巢開始崩塌。破裂的繭房釋放出無數記憶碎片，在純白空間形成走馬燈般的影像流。蘇晚晴看到某個輪回里自己選擇加入新秩序軍團，另一次則成為問道盟的圣女。而齊岳的影像更加多變：有時是冷酷的機械修真者，有時是完全晶體化的非人存在。
“管理員系統(tǒng)在害怕。“重組后的青銅羅盤發(fā)出齊岳的聲音，“我們突破了預設的變量閾值。“
導師的投影即將消散。他指向羅盤邊緣新出現的刻痕：“這次把編號刻深些...“老人的身影化作綠色數據流，匯入北斗七星陣圖的數位。
蘇晚晴感到意識被劇烈撕扯。在完全退出純白空間的瞬間，她看到那個最初破裂的繭房已經徹底打開——里面的修真文明突破到了星際時代，飛船外殼上刻著的混元道典符文，正是她當年在廢棄圖書館修改過的版本。
地球模型上的綠芽突然抽出第二片葉子。葉脈構成的二進制編碼在最后一刻清晰起來：
【01001000 01001111 01010000 01000101】（HOPE）
蜂巢完全坍塌的轟鳴聲中，蘇晚晴聽到無數個自己和齊岳的聲音重疊在一起：“記住變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