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的風暴比預想中更加狂暴。

紫紅色的天空在這里變得越發深邃，仿佛被某種力量強行撕裂，露出其后漆黑的虛無。齊岳和蘇晚晴站在冰蓋邊緣，腳下是萬年不化的凍土，而前方——

一座青銅巨塔從冰層中刺出，塔身纏繞著十二條鎖鏈，每一條鎖鏈的盡頭都延伸至冰層深處，像是束縛著某種龐然大物。

“那就是‘管理員’的沉眠之地？”蘇晚晴呼出的白氣在低溫中瞬間凝結成冰晶。

齊岳的量子視覺穿透冰層，掃描到塔底三百米處有一座巨大的球形空間，內部充斥著高密度靈能反應。更詭異的是，那些靈能并非自然流動，而是被某種程序化的軌跡約束，形成了一張覆蓋整個空間的“網”。

“玄金網絡的核心。”齊岳低聲道，“它正在修復錯誤。”

話音剛落，冰層突然震動，一道裂縫如閃電般蔓延至兩人腳下。蘇晚晴迅速后撤，而齊岳的機械臂瞬間展開靈能護盾，擋住從裂縫中噴涌而出的黑色霧氣。霧氣中隱約浮現出無數張人臉，每一張都在無聲尖叫。

“怨煞實體化……”蘇晚晴臉色微變，“這些是被系統清除的‘變量’殘念。”

齊岳調出數據流分析，瞳孔驟然收縮：“不對，它們不是殘念——是活著的！”

兩人沿著冰縫下降，穿過厚重的凍土層后，眼前的景象讓蘇晚晴的呼吸幾乎停滯——

球形空間內懸浮著一具巨大的青銅棺槨，棺槨上方漂浮著一顆由純粹數據構成的“眼睛”，而棺槨周圍，密密麻麻的修士尸體呈跪拜狀環繞，每一具尸體的胸口都延伸出一條靈能光帶，連接至那顆“眼睛”。

“管理員……不，這是‘系統’的本體。”齊岳的機械義眼瘋狂閃爍，解析著眼前的數據流，“那些尸體是歷代輪回中未能被完全清除的修士，他們的靈根被改造成了系統的運算節點。”

蘇晚晴突然捂住太陽穴，她的靈菌培養艙在背包中劇烈震動。

“齊岳……我的靈菌在共鳴！”

她剛取出培養艙，艙內的綠色菌絲便如活物般竄出，在空中交織成一道模糊的人形——那人形穿著與太虛相似的白衣，面容卻與蘇晚晴有七分相似。

“果然。”人形開口，聲音與太虛如出一轍，“我的這部分意識……終于回歸了。”

齊岳瞬間抬起機械臂，靈能炮口鎖定人形：“你是誰？”

“我是‘變量’。”人形輕笑，“也是系統的漏洞。”

白衣人形飄向青銅棺槨，伸手觸碰那顆數據之眼。瞬間，整個空間的數據流暴走，無數代碼片段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十萬年前，修真文明發現修煉會導致世界崩潰，于是創造了‘太虛系統’來維持平衡。”人形的聲音回蕩在空間中，“但系統運行后，他們發現了一個致命缺陷——系統本身也需要能量，而它的能量來源……是修士的靈根。”

蘇晚晴的瞳孔微微收縮：“所以系統不斷重啟，收割修士？”

“不全是。”人形搖頭，“系統最初的設計是‘限制’，而非‘清除’。但某個存在篡改了核心指令，將系統變成了殺戮程序。”

齊岳突然明白了：“管理員？”

人形點頭：“他是最后一名未兵解的修士，也是系統的第一任管理者。但他不甘心文明就此終結，于是將自己融入系統，試圖通過無限輪回……找到突破世界限制的方法。”

“所以金丹是餌，筑基是陷阱……”蘇晚晴喃喃道，“他在用所有修士的靈根喂養自己？”

“沒錯。”人形抬手，數據流中浮現出一段影像——管理員在棺槨中沉睡，而他的身體正逐漸晶體化，胸口處跳動的心臟……赫然是一顆金丹。

“他把自己煉成了‘世界核心’。”

人形轉身看向蘇晚晴：“我的意識當年被系統撕裂，一部分逃入靈菌基因鏈，另一部分……在你體內。”

蘇晚晴猛地后退一步：“什么？”

“你是‘變量’的載體。”人形輕聲道，“你的靈菌能溶解基因鎖，正是因為它們本就是系統漏洞的具現化。”

齊岳的量子處理器突然警報大作——他檢測到蘇晚晴的靈能頻率正在與棺槨同步！

“晚晴！”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但為時已晚。

蘇晚晴的雙眼驟然變成純粹的數據流，她抬起手，冰層上方突然裂開一道空間縫隙，玄金網絡的猩紅鎖鏈如巨蟒般撲下，瞬間纏住齊岳的機械臂。

“抱歉……”她的聲音變得冰冷，“但這是結束輪回的唯一方法。”

鎖鏈將齊岳拖向棺槨，而蘇晚晴則漂浮至數據之眼前方，伸手按向那顆跳動的金丹。

“晚晴！醒醒！”齊岳怒吼，機械臂的靈能回路超負荷運轉，試圖掙脫束縛。

但下一秒，蘇晚晴的動作突然停滯。

她的左眼恢復了清明。

“齊……岳……”她艱難地開口，右眼仍被數據流占據，但左眼卻流下了一滴血淚，“靈菌……可以……逆轉……”

話音未落，她猛地將左手插入自己的胸口！

鮮血噴涌而出，但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無數閃爍著綠光的靈菌。菌絲如浪潮般撲向棺槨，瞬間包裹住那顆金丹。

管理員的聲音第一次在空間中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

“不——你怎么能操控‘源代碼’？！”

蘇晚晴咧嘴笑了，鮮血從嘴角溢出：“因為……我才是真正的‘漏洞’啊。”

菌絲瘋狂吞噬金丹，而整個球形空間開始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