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的光在林夏掌心燙得驚人，那句“我在酒吧門口”像根燒紅的針，扎得她指尖發麻。

周揚正和人碰杯，眼角余光瞥見她臉色不對，放下酒杯走過來：“怎么了？臉色這么差是不是不太舒服，要不我送你回宿舍吧。”

林夏把手機往口袋里按了按，指尖都在抖：“沒、沒事，可能這里有點悶，我喘不上氣，我出去透透氣。”

“我陪你，這么晚了不安全。”周揚自然地想去牽她的手。

“不用！”她躲開得太急，聲音都劈了調，見周揚愣住，又慌忙放緩語氣，“你跟他們玩著，我就在門口站會兒，馬上回來。”

沒等周揚再說什么，她抓起包就往門口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急促的響，像在追什么，又像在逃什么。

推開酒吧門的瞬間，晚風吹得人打了個激靈。櫻花還在落，粉白的瓣子粘在程遠的肩膀上，他就站在路燈底下，背對著她，身形比記憶里挺拔了不少，卻還是習慣性地微微含著肩——那是他緊張時的樣子。

林夏的腳步頓住了，喉嚨發緊。

他像是察覺到什么，轉過身來。路燈的光落在他臉上，能看清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你來了。”程遠的聲音有點啞，手里捏著手機，屏幕還亮著，顯然剛發完那條短信。

林夏別開臉，盯著地上的櫻花花瓣：“有事嗎？”

“沒什么。”他搓了搓手，像個手足無措的少年，“就是剛才在圖書館……看到你了。”

“看到就看到了。”她咬著唇，聲音硬邦邦的，“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林夏。”他忽然叫住她，聲音很輕，“那年夏天，你說等考上北華……”

“過去的事提它干什么！”她猛地抬頭，眼眶有點紅，“你不是有女朋友嗎？你不去陪她這里找我做什么。”程遠較急的看著林夏“我們在一起不到一個月就分手了。”林夏冷哼一聲“你們分手了和我有關系嗎？怎么？找不到對象孤單寂寞？想到我了？算了吧我們程大少從來不缺人喜歡。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我現在已經有周揚了，各自安好吧。”

林夏的話說得又急又狠，像在給自己劃界線，可尾音的顫音卻藏不住。

程遠的眼神暗了暗，喉結動了動：“我和他分手，是因為……”

“因為什么和我沒關系！”林夏后退一步，恰好踩在一片飄落的櫻花上，“周揚還在里面等我，我走了。”

她轉身要走，手腕卻被程遠抓住了。他的手很燙，帶著點顫抖，像怕她跑掉似的。

“林夏，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么？”林夏想甩開他，力氣卻沒他大，“解釋你為什么沒等我？還是解釋你牽別人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在復讀的這一年是怎么過的？我每天起早貪黑，我以為電視劇里沒有時間吃飯都是假的，可是這一年我都是這么過來的。程遠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里？對，你在和別人談情說愛哪有什么時間找我。你又有什么資格站在我面前說這些話？你要是真的愛我又怎么會讓我一個人承受這么多？”

眼淚終于忍不住要掉下來，她別過臉，不想讓他看見。

就在這時，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插了進來：“喲，這不是程遠嗎？拉著我們林夏干什么呢？”

林夏一愣，回頭看見陳晟摟著個女生，晃悠悠地站在旁邊，臉上帶著看熱鬧的笑。陳晟是他們高中同學，現在也在北華，跟程遠算不上熟，卻總愛湊個熱鬧。

程遠松開手，眉頭皺了皺：“不關你的事。”

“怎么不關我的事？”陳晟擠過來，拍了拍程遠的肩膀，又沖林夏擠眼睛，“這可是我們系的系花呢，林夏好久不見啊，周揚在里面吧？正好，我們剛組了個局，缺個人，程遠，一起玩會兒？”

程遠看了林夏一眼，沒說話。

“去啊，怕什么？”陳晟故意拉長聲音“對啊，現在我們林夏可是被周楊這個小子拐跑了。難不成你是怕…”

這話像根刺，扎得氣氛瞬間變了味。林夏正想拒絕，酒吧門又開了，周揚走了出來，手里還拿著她的外套。

“夏夏，怎么站這么久？”他走過來，自然地把外套披在她肩上，目光掃過程遠時，溫和的眼神沉了沉，卻沒說什么，只轉向陳晟，“你們也在？”

“剛到剛到。”陳晟笑得更歡了，“在門口碰到程遠了就拉進來組個局，人多熱鬧，周揚你也來唄？”

林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偷偷看了周揚一眼，他臉上還掛著笑，可握著她肩膀的手卻緊了緊。

“不了，”周揚開口，聲音平靜，“夏夏今天不太舒服，我們準備回去了。”

“別啊！”陳晟不依不饒，推了程遠一把，“程遠今天買單，對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程遠身上。他盯著林夏，又看了看周揚搭在她肩上的手，沉默了幾秒，忽然點了點頭：“好啊。”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地看向周揚。

周揚臉上的笑淡了些，卻還是點了點頭：“既然陳晟都開口了，那就玩會兒吧。”

他的手從她肩上拿開，轉而牽住她的手，掌心溫熱，力道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一行人走進酒吧時，音樂正吵到最高點。陳晟直接把他們拉到自己那桌，恰好是個圓桌，林夏被周揚護著坐在里面，程遠被陳晟推到了她對面的位置。

燈光晃得人眼暈，桌上擺滿了酒瓶。陳晟張羅著倒酒，給程遠遞了一瓶，又給周揚開了罐啤酒：“來，走一個！”

周揚沒接，把手里的溫水遞給林夏：“先喝點水。”

程遠握著酒瓶的手指緊了緊，沒說話，仰頭喝了一大口。

“哎，林夏，”陳晟忽然開口，“你跟周揚這可是從校服走到校服啊，不對，現在是大學校服了，什么時候能喝到你倆喜酒？”

林夏的臉有點熱，剛想說話，就聽見程遠的聲音：“她胃不好，少喝點酒。”

桌上瞬間安靜了幾秒。

周揚笑了笑，替林夏擋開陳晟遞過來的酒杯：“她確實不能喝，我替她。”他拿起程遠剛喝過的那瓶酒，對著瓶口喝了一大口，目光平靜地看向程遠，“謝謝關心，不過我會照顧好她。”

程遠的喉結動了動，沒再說話，只是拿起酒瓶，一杯接一杯地喝。

林夏坐在中間，像被架在火上烤。左邊是周揚溫和卻帶著鋒芒的守護，右邊是程遠沉默卻滾燙的目光，連空氣里都飄著櫻花的甜和酒精的烈，攪得人喘不過氣。

陳晟還在沒心沒肺地說笑，講著高中時的糗事，提到程遠當年總往復讀班跑，被老師抓了好幾次，程遠的動作頓了頓，看向林夏的眼神里多了些什么。

林夏別開臉，假裝看手機，指尖卻冰涼。周揚的手一直握著她的，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過來，像在提醒她該站在哪一邊。

可對面的程遠，喝得眼睛都紅了，還在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他的目光始終沒離開過她，像有很多話想說，卻全堵在了酒里。

“我去趟洗手間。”林夏猛地站起來，幾乎是逃一般地離開了座位。

走到走廊時，身后傳來腳步聲，她以為是周揚，回頭卻撞進了程遠的懷里。

他身上全是酒氣，眼神卻亮得驚人，抓住她的手腕，聲音啞得厲害：“夏夏，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