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語出處
楚使子虛使于齊,王悉發車騎,與使者出畋。畋罷,子虛過奼烏有先生,亡是公存焉。(漢·司馬相如《子虛賦》)
學習成語“子虛烏有”:意思、出處、用法、近反義詞、造句,接龍后人據此概括出成語“子虛烏有”。
正文
長安的秋風似乎總帶著一種尖銳的酸氣,輕易便能鉆透單衫,侵入骨髓。司馬相如緊了緊洗得發白的衣襟,枯坐于陋室窗前,幾卷竹簡散亂攤開,墨跡卻始終凝滯。世人皆知他仰慕藺相如,自名相如,胸懷錦繡文章,可這偌大的長安城,又能有幾人識得司馬長卿?所求不過一展所長,卻處處碰壁,宏愿如高天之云,看得見,摸不著。
這日,長安道上忽然喧囂震天。金鼓齊鳴,馬蹄聲如滾雷碾過青石板道。司馬相如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擠進人群縫隙。只見天子儀仗赫赫揚揚,旌旗蔽日,御駕之后,虎賁衛士簇擁著滿載獵物的安車,猙獰的鹿角、斑斕的虎皮、帶血的雉羽……在秋陽下炫耀著一種近乎殘忍的輝煌。漢武帝一身勁裝,端坐高頭大馬之上,意氣風發,身后是成群的猛禽獵犬和興奮得滿面紅光的隨從。百姓們伏地屏息,唯聞馬蹄踏踏,甲胄鏗鏘。
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在司馬相如胸中翻騰。是艷羨?是激憤?抑或是某種沉甸甸的憂思?他看見皇權煊赫之下,是國庫錢糧的巨量靡費,是黎民賦役的沉重負擔,更是帝王耽于此道而可能荒疏的國事。這游獵的排場,越是華麗壯觀,其虛妄與危機便越加刺目。
轉身回屋,昏暗斗室中,那喧囂的鼓角馬蹄聲仍在耳際轟鳴,與眼前冷灶清燈的寂寥形成駭人的對比。案頭燈油將盡,火苗在風中搖曳,忽明忽暗地映照著他眉心深刻的憂慮。一個大膽的念頭如星火迸濺,驟然燎原:何不將這驚天動地的奢華與深藏心底的諫言,一同織入文字?用最華美的辭藻,去包裹一顆最沉重的心。
墨,終于酣暢淋漓地落于簡牘。
他創造了子虛與烏有。楚國使者子虛,以其舌粲蓮花,在齊王面前極盡鋪陳楚王游獵之盛:“臣聞楚有七澤,嘗見其一,未睹其余也。臣之所見者,特其小小者耳,名曰云夢……王駕車千乘,選徒萬騎,田于海濱……雷動猋至,星流霆擊,弓不虛發,中必決眥,洞胸達掖,絕乎心系。獲若雨獸,揜草蔽地!”麒麟為駕,奇寶飾車,箭落如雨獸蔽野……九百里獵場在子虛口中不過是彈丸之地。文字恣意汪洋,鋪排出一個凡俗想象難及的瑰麗世界。
而齊國辯士烏有先生,則在子虛唾沫橫飛的吹噓之后,以沉雄之聲痛斥其荒謬:“今足下不稱楚王之德厚,而盛推云夢以為高,奢言淫樂而顯侈靡,竊為足下不取也。”他亦非為齊王辯解,而是直指這浮夸背后虛耗無度的本質。
油燈徹底熄滅的剎那,最后一個字落定。司馬相如擱下筆,掌心一片冰涼汗濕。窗外長安的夜色濃稠如墨,萬籟俱寂。竹簡上那些金戈鐵馬、云夢仙澤的華彩文字,在黑暗里沉沉睡著。他知道,這耗費心血、傾盡情思的《子虛賦》,或許仍將如一片輕羽,悄然沉入長安城浩瀚文海,無聲無息。手指撫過粗糙的簡片,冰涼觸感直抵心底。
日子在等待中無聲流淌,焦灼與希冀如藤蔓般纏繞滋長。直到那個幾乎要將長安屋檐上琉璃瓦都震碎的午后。
宦官尖細的嗓音穿透宮墻:“陛下有旨——宣司馬相如即刻見駕!”
未央宮丹墀巍峨,御座高懸。司馬相如伏拜于地,心跳如擂鼓。漢武帝的聲音自上傳來,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激賞:“朕讀《子虛賦》,驚為天人,只恨不能與此作者生于同時!不料竟是我大漢才俊!”
司馬相如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直視那年輕帝王眼中燃燒的興奮:“陛下,《子虛賦》所言,不過諸侯之樂,格局尚小。若論天子游獵之威儀,上林苑之壯闊,那氣象——才真正如日月行空,非言語所能盡述!”
旌旗獵獵,甲胄映日。天子在上林苑的游獵隊伍,卷起遮天蔽日的煙塵。司馬相如身著新授的郎官袍服,緊隨御駕之側。駿馬嘶鳴,箭矢裂空,猛獸的咆哮與武士的呼喝交織成一片雄渾嘈雜的交響。他親眼目睹著遠超昔日想象的、屬于帝王的排場與力量。那隨行隊伍踏過之地,草木為之摧折,山川為之震動。眼前這真實的、無邊無際的皇家苑囿,這震耳欲聾的狩獵場景,正是他筆端《上林賦》的恢弘藍本。
然而,當隨從們爭相獻上獵物,頌揚天威浩蕩之際,司馬相如的目光卻越過這喧囂的盛典,落向更遠處。他看到苑囿邊緣,無名士卒揮汗如雨,構筑圍欄;他看到輜重車隊連綿不絕,耗費著民脂民膏;他更看到苑墻之外,隱隱有黎民佝僂的身影在貧瘠田地里艱難耕作——這才是帝國沉默而真實的基石。
深夜,郎官署舍內燭火通明。司馬相如再次執筆,這一次,筆下流淌的不僅是鋪采摛文的賦體華章,更有觸目驚心的現實憂慮。他將白日所見所感,熔鑄于另一篇奏疏之中——這便是后來名動天下的《諫獵疏》。筆鋒如刀,剖析游獵的虛浮與危險:“夫輕萬乘之重不以為安,而樂出萬有一危之途以為娛,臣竊為陛下不取也。”他直言天子逐獸于險峻山林,如同“陵阻險,射猛獸”,隨時可能遭遇不測之危,而“明者遠見于未萌,而智者避危于無形”,勸誡君王當以社稷萬民為重,切勿因一時之樂,耗費無度,置自身與國家于險地。
隨著《上林賦》與《諫獵疏》接連獻上,司馬相如聲名鵲起。酒肆茶坊間,人們津津樂道著“子虛”、“烏有”這兩個名字。有人盛贊其文辭之瑰麗,想象之汪洋:“那云夢澤九百里,麒麟拉車,箭落如雨獸蔽野……嘖嘖,虧他想得出!”也有人搖頭失笑,言其荒誕不經:“子虛烏有?聽聽這名字!全是憑空臆造,空口白話罷了!”
一日宴飲,同僚舉杯笑問:“長卿兄,你那九百里云夢澤,麒麟寶車,究竟是何處仙境?惹得陛下都心馳神往!”司馬相如端坐席間,神色平靜,只將杯中殘酒緩緩傾灑于地。“仙境?”他目光掠過杯盞,投向窗外長安城灰色的天際線,“若論仙境,不過是人心編織的幻夢,望之如海市蜃樓。”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帶著洞悉世事的清醒,“吾輩雕琢文字,所書‘子虛’、‘烏有’,不過是一面映照真實的鏡子。那鏡中之物看似虛無,可鏡外之人——那耗費無度的貪歡,那視而不見的危機,卻實實在在,關乎社稷蒼生。虛名背后,安臥著最真實不過的江山。”
成語寓意
司馬相如對諸侯、天子貪戀游獵、荒廢政務的行為作了諷諫,主張修明政治,提倡節儉。在生活中,人們也不能貪戀玩樂、荒廢學習,追求子虛烏有的東西,不然長此下去會引來許多不良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