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裂痕初現
- 赤水靈韻穿越時空的仙途
- 李賢偉
- 3097字
- 2025-08-25 09:05:51
蘇瑤的草鞋陷在龜裂的泥地里,腳底板能清晰地感受到土塊的棱角。風部落的農田像塊被曬硬的牛皮,裂開的紋路里嵌著枯死的稻禾,指尖一碰就碎成灰。她蹲下身,用手掬起一捧土,細沙從指縫漏下去,連半點濕氣都沒沾著。
“三個月了,就沒下過一場正經雨。”阿風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肩上扛著的陶罐晃了晃,里面是今早從部落深井里打來的最后半罐水,罐底沉著層渾濁的泥沙。“再這么旱下去,別說秋收,人都要渴死。”
蘇瑤抬頭望向遠處的山澗——那是風部落和石部落共用了幾百年的水源,此刻卻被一道新壘的石墻擋住了入口。石墻后面隱約能看見人影晃動,是石部落的守衛,手里握著磨尖的石矛,矛尖在烈日下閃著冷光。
“他們真的把路封死了?”蘇瑤的聲音有些發緊。三天前她還跟著阿風去山澗打水,那時兩族的人還能隔著溪澗說笑,石部落的老祭司甚至送了她一把曬干的草藥,說能治蚊蟲叮咬。
阿風的臉色沉了沉,沒說話。他把陶罐遞給蘇瑤,轉身往部落廣場走。那里已經圍了不少人,大多是光著膀子的年輕人,曬得黝黑的胳膊上暴著青筋,手里攥著石斧和木矛,吵吵嚷嚷地往山澗方向涌。
“黑石那老東西太不是東西!”一個瘦高的青年把石斧往地上一砸,火星濺起來,“昨天我看見他們的人往山澗里倒牲畜血,說是‘祭山神’,我看就是故意不讓咱喝水!”他是阿風的堂弟阿木,額角還貼著塊草藥,是今早被石部落的人推搡時撞的。
“跟他們拼了!”有人喊了一聲,立刻引來一片附和。人群像被點燃的干草,眼看就要燒起來。
蘇瑤擠到阿風身邊,低聲問:“沒人去談判嗎?”在現代社會,資源糾紛總能找到調解的辦法,她實在無法理解這種動輒動武的邏輯。
阿風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風部落的長老拄著拐杖,慢慢走到人群中間,渾濁的眼睛掃過一張張激動的臉:“都給我站住。”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忘了二十年前的雪災了?那時候石部落分了咱半窖的糧食,不然風部落早就沒了。”
人群安靜了些,但仍有人不服氣:“長老,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是他們先翻臉,封了山澗!”
“山澗是兩族共有的,他們沒權利獨占!”
長老重重地敲了敲拐杖,杖頭的銅環發出刺耳的響聲:“黑石不是不講理的人,我去跟他說。”他剛要邁步,就見石部落的方向跑來一個人,是個背著箭囊的少年,氣喘吁吁地喊道:“風部落的人聽著!我首領說了,山澗的水現在歸石部落管,你們要喝,就得拿草場來換!”
這話像塊石頭扔進滾油里,人群頓時炸了。阿木第一個沖了出去,指著那少年罵道:“放你娘的屁!草場是祖宗傳下來的,憑什么給你們?”他身后的年輕人跟著涌上去,石部落的少年嚇得轉身就跑,箭囊掉在地上都沒敢撿。
“阿木!”阿風大喊著追上去,想拉住他,卻被幾個激動的族人攔住。混亂中,不知是誰推了一把,阿風踉蹌著撞到旁邊的石碾上,手背被劃開一道口子,血珠立刻涌了出來。
蘇瑤趕緊從口袋里掏出創可貼——這是她穿越時包里剩下的最后幾樣現代物品之一,小心翼翼地貼在阿風手背上。“別沖動,”她看著遠處越來越近的煙塵,那是石部落的人聽到動靜,正往這邊趕來,“現在沖上去,只會讓事情更糟。”
阿風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眼睛死死盯著山澗的方向。他比誰都清楚缺水的滋味,昨天他去查看部落的羊群,已經有三只小羊羔渴死了,母羊趴在地上,連叫的力氣都沒有。可他也記得長老的話,二十年前的雪災,是石部落的人踩著沒膝的積雪,一趟趟把糧食運過來,那時候黑石還是個半大的孩子,跟在他父親身后,凍得通紅的手里攥著塊舍不得吃的肉干,硬塞給了餓肚子的阿風。
“他們為什么突然變了?”蘇瑤輕聲問。她能感覺到阿風的掙扎,像有兩股力量在他心里拉扯。
阿風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干裂的田地上。風部落擅長耕種,石部落擅長畜牧,往年風部落會用多余的糧食換石部落的肉和皮毛,山澗的水就像連接兩族的紐帶,從來沒分過你我。可今年的旱情太嚴重了,山澗的水位降了大半,石部落的牲畜一批批地渴死,聽說黑石的大兒子為了找水,半個月前闖進沙漠就沒回來。
“也許……他們是真的撐不住了。”阿風的聲音有些沙啞。
就在這時,山澗方向傳來一陣喧嘩。蘇瑤踮起腳望去,只見石部落的人已經列好了陣,為首的是個高大的中年男人,臉上刻著猙獰的圖騰,手里握著根鑲嵌著黑曜石的長矛——正是石部落的新首領黑石。他身后的族人個個面色凝重,矛尖對準了風部落的方向。
阿木帶著幾個年輕人已經沖到了石墻下,正用斧頭劈砍簡陋的木門,木屑飛濺中,石部落的守衛舉起了長矛,眼看就要刺下去。
“住手!”阿風突然大喊一聲,推開族人,朝著石墻跑去。蘇瑤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趕緊跟了上去。
阿風在石墻前站定,仰頭看著墻上的黑石:“黑石叔,我知道你們也難,但山澗是兩族共有的,你不能說封就封。”
黑石低頭看著他,眼神像淬了冰:“阿風,我看著你長大的,別跟我來這套。你們風部落把下游的水都引去澆田,我們的牲畜喝什么?再這樣下去,石部落的人都要去吃土!”
“我們可以商量,”阿風的聲音很穩,“每天少澆半畝田,省下來的水給你們的牲畜,行不行?”
黑石冷笑一聲:“少來這套!等你們的稻子熟了,我們的牛羊早就渴死光了!要么讓草場,要么渴死,你們選!”
阿木在旁邊急得跳腳:“阿風哥,跟他廢什么話!砸開這破墻,咱們自己取水!”他說著又要揮斧頭,被阿風一把按住。
“你敢!”黑石猛地將長矛頓在地上,石墻都震了震,“今天誰敢動一下,我就扎穿誰的喉嚨!”
氣氛瞬間凝固了。風部落的年輕人往前涌了涌,石部落的守衛也握緊了長矛,空氣里彌漫著血腥味,連風都帶著焦躁的熱氣。蘇瑤站在阿風身后,看著兩邊劍拔弩張的樣子,突然覺得喉嚨發緊。她在歷史書里見過部落沖突的記載,卻從未想過會如此近距離地感受這種原始的殘酷——沒有法律,沒有調解,只有赤裸裸的生存爭奪,要么搶,要么死。
就在這時,一陣風吹過,卷起地上的塵土,迷了所有人的眼。蘇瑤趁機拉了拉阿風的衣角,低聲說:“別硬拼,我們回去想辦法。”她的手心全是汗,創可貼在阿風手背上卷了邊,露出下面鮮紅的傷口。
阿風深吸一口氣,抬頭對黑石說:“我們不砸墻,但山澗的水,必須分我們一半。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明天早上,我再來找你。”說完,他轉身拉住還在嚷嚷的阿木,強行往回走。
風部落的年輕人雖然不甘,但看首領都松了口,也只好罵罵咧咧地跟著撤退。黑石站在石墻上,看著他們的背影,眼神復雜,握著長矛的手慢慢松開了。
走回部落的路上,阿木還在憤憤不平:“阿風哥,你就該讓我們沖上去!憑什么看他們臉色?”
阿風沒理他,只是腳步越來越沉。蘇瑤跟在他身邊,看著他手背上的傷口,突然覺得這片干裂的土地上,最疼的或許不是饑渴,而是人心的裂痕。她想起剛來時,兩族的孩子還在一起追逐打鬧,老人們圍在篝火旁交換故事,可現在,一道石墻,就把所有人都隔成了敵人。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干裂的土地上,像兩道無法愈合的傷疤。蘇瑤抬頭望向山澗的方向,石墻的輪廓在暮色中越來越模糊,可她知道,那道墻已經深深扎進了兩族的心里,比干旱帶來的裂痕,更難修復。
“我們該怎么辦?”蘇瑤輕聲問,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
阿風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部落里低矮的草屋,又望向遠處石部落的方向,沉默了很久,才低聲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流血解決不了問題。”他的目光落在蘇瑤臉上,帶著一絲她從未見過的茫然,“也許……你能想到辦法?”
蘇瑤看著他眼里的光,突然覺得肩上沉甸甸的。她來自一個有自來水、有水庫、有無數解決水資源問題的現代社會,可在這里,她只有一腦子的理論,連口干凈的水都找不到。但她還是用力點了點頭:“我們一起想。”
夜幕慢慢降下來,星星在天上眨著眼睛,冷漠地看著這片因干旱而躁動的土地。山澗的方向靜悄悄的,只有石墻的影子在月光下沉默著,像一頭蟄伏的野獸,等待著明天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