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結束后，蘇婉回頭看向宮錦之語氣略帶歉意：“我會謹記王爺今天說的話的。”說完帶著無念離開。

宮錦之看著桌上的酒杯灌到肚子中，蒼術看著他的樣子：“少喝點主子。”

“扶我回去，頭疼。”

宮錦之再怎么不愿承認情感的波瀾，但眼前的場景硬是將他的心房撬開了一道縫隙，他不得不在心里默默承認，自己對蘇婉生出別樣的情感。

什么時候自己也能被一件小事所牽動了呢？

————————

第二日，蘇婉喚白芷，白芷細致地為她更換衣裳，梳理云鬢。

“小姐，昨日……”

“昨日怎么了？”

白芷輕輕搖頭“沒事”，細心地為蘇婉梳理云鬢。

門口來了一個侍女：“娘娘請姑娘去大殿同寧王一聚，姑娘不必心急。”

白芷手上動作快了些，蘇婉攔下她。

蘇婉點頭：“我收拾完便去了，多謝姐姐相告。”

侍女行禮后離開。

白芷問：“怎么不現在去呢？”

蘇婉回答：“娘娘本就和宮錦之關系不好，還不如讓他們母子此時多說些話，你繼續給我梳妝吧。”

白芷輕輕點頭，手中的活計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她明白此刻大殿之內急需蘇婉周旋。

踏入輝煌的大殿，目光所及，宮錦之正端坐在與瀟貴妃相對的位置，彼此間是一陣意味深長的沉默。

“臣女拜見貴妃娘娘，寧王殿下。”蘇婉行禮。

宮錦之看了她一眼，走到她旁邊扶起她：“請起。”

拉著她坐到自己身旁。

“本宮看到你們兩個琴瑟和鳴很高興。”瀟貴妃開口，“錦之，你以后可要多來本宮宮中走動，我看蘇小姐可是想你想得緊呢。”

宮錦之看著瀟貴妃笑著說：“蘇小姐想我自會讓白芷通知，母妃還是多關心關心弟弟吧。”

“承軒自會有皇帝看護，母妃只有你一個……”

“母妃不覺得可笑嗎，您何時把母愛分給我一絲呢？”

蘇婉看著宮錦之抿唇說：“娘娘這么做自是有她的道理，今日是大家齊聚一堂開心一些嘛。”蘇婉試探性的扶上宮錦之的手。

宮錦之看向她，他何嘗不知母妃說是教蘇婉但事實上是為了讓自己多來此處。

“我知道了。”

宮錦之站起舉起酒杯：“兒臣敬母妃。”

瀟貴妃看著他，舉杯示意。

“這婚約將近，不知蘇小姐可否準備好啊？”瀟貴妃問。

蘇婉笑著回答：“寧王殿下如此優秀，我不抓緊準備怎么行呢？”

宮錦之看著蘇婉笑著說：“我也迫不及待想把蘇小姐娶回家了。”

“那本宮做主，兩個月后你們成親可好？”

宮錦之拉著蘇婉跪下：“兒子謝過母妃。”

瀟貴妃看著他：“金飾便由錦之打造吧，那么大的產業打造個金飾不成問題。”

“自然。”宮錦之回答。

蘇婉凝視著宮錦之：眼前的男人，真是那個能引領我走向復仇之路的人嗎？苦笑間，除卻他，我又能向誰寄托我的信賴？

宮錦之自是察覺到了她的注視，暗暗在桌下緊握住她的手，似在無聲地安慰：安心。

午餐過后，宮錦之與蘇婉并肩在戶外散步。

“我在想既然我們成了夫妻，也該關系進一步了吧。”宮錦之伸出掌心欲握她的手，豈料她身形一晃，輕巧地避開了他的觸碰。

“我們只是合作關系，我不想成為你的軟肋，也不想讓你成為我的阻礙。”

“蘇婉。”

“殿下。”

“也罷，我改日再來看你。”宮錦之離去。

無念看著她：“為什么？”

蘇婉笑著回答：“為我的國，我已經不配再有情愛，我如今走的每一步都是為了復仇。”

“我不信你對主子一點感覺都沒有。”

“所以啊，我更要壓制住自己，不動情才能更好的實行我的計劃，我不想讓宮錦之破壞我的進程。”

無念看著她：“望小姐莫要后悔。”

太子府，宮承軒不在府內，楊霖自作主張坐在主位。

“太子妃娘娘安。”府內雜役跪在地上。

“今日我想選一個自己的奴役，有人想跟我嗎？”楊霖問。

寂靜之中，無一人勇于邁出。

楊霖的目光在他們身上輕輕掠過，緩緩地聚焦于一位新入府中的奴婢身上。

“你，來我面前。”

那個人跪在楊霖面前：“娘娘安。”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剛入府，尚未賜名。”

“你叫小挽吧。”

管家上前：“這犯府內大忌。”

“犯何忌？”

“太子吩咐府內上下皆不可用婉起名。”

“那便叫小酥吧，可以嗎？”楊霖看向管家。

管家沒有反對。

小酥向楊霖磕頭：“謝娘娘賜名。”

楊霖笑著：“都各忙各的吧。”

管家示意他們退下。

楊霖看著管家說：“小酥撥到我這邊可以嗎？”

“您是太子妃，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那這邊沒你的事了，你可以退下了。”

管家點頭離去。

小酥看著楊霖，楊霖問：“你看著我做什么？”

小酥連忙磕頭：“奴婢該死。”

楊霖扶她起來：“以后你做我楊霖的奴婢，不必擔驚受怕。”

小酥點頭：“是。”

楊霖拉著小酥坐下：“太子喜歡什么？”

“太子喜歡冰糖葫蘆。”

“冰糖葫蘆嗎？”

“還有芙蓉酥，桂花酒。”

楊霖點頭問：“你會做嗎？”

“會，奴婢教您。”

一下午，楊霖專心學習制作宮承軒喜歡的食物。

宮承軒回到府里，看到楊霖滿身面粉，高興地跑向他，看起來越來越像蘇婉。

“太子哥哥嘗嘗我做的芙蓉酥。”

宮承軒凝視著她的容顏，那被面粉遮掩的痣與蘇婉如出一轍，毫無二致。

楊霖遞上一塊點心，輕放至他唇邊。

“你嘗嘗。”

宮承軒看著她抓住她的手腕問：“你來了？”

“我……”

宮承軒輕輕將她攬入懷中抱起，緩緩步入房內。

“婉兒。”

“太子哥哥。”

“你原諒我了？”

“嗯”

“對不起。”

“我知道。”

宮承軒輕輕將楊霖安放在床榻之上，正當他準備繼續下一步動作時，門外傳來了不念的呼喚聲。

宮承軒猛地回神，目光落在楊霖身上，隨即推開了她，轉身離去。

楊霖獨處一室，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我哪怕裝的再想他夢醒對我依舊那么冷漠，真是可笑。

可笑至極！

楊霖整理好裙擺，走出房門，映入眼簾的是宮承軒一臉怒火地在門前峙立。

“太子哥哥。”

宮承軒揮手一記響亮的巴掌揮出，楊霖應聲倒地。

“小婉？也是你能叫的？”

楊霖跪著到他面前：“奴錯了，奴知道錯了。”

“如今那個奴婢在哪？”

跪在她后面的奴婢回答：“回殿下，是奴婢。”

“小酥，好啊，以后你就叫小酥，讓你主子好好記住這個教訓！”

宮承軒捏住楊霖下巴：“你要不是因為這張臉，你已經死了無數次了。”

楊霖流著淚看著宮承軒：“太子哥哥，我真的知道錯了。”

宮承軒松開她的臉：“起來吧。”

小酥溫婉地攙扶著楊霖緩緩站起，宮承軒微微點頭示意，枝盛隨即輕揚手臂。

兩名侍女步至跟前，宮承軒看著楊霖：“我吩咐他們做的新衣裳，還有這兩個撥給你。”

楊霖行禮：“謝太子哥哥。”

“你去試試。”

楊霖接過，回房更衣。

待她穿上出來，宮承軒笑著看著她：“好看。”說著輕揚手臂，示意她靠近。

楊霖走進他依偎在他的懷里。

宮承軒摸著被自己打過的地方問：“還疼嗎？”

楊霖搖頭。

“蘇婉終是蘇婉，楊霖只能代替不可替代。”宮承軒看著她苦笑道，“你不恨我嗎？”

楊霖看著他：“是太子哥哥給我再活一次的機會，我豈能恨您。”

“那她呢？我也給了她活一次的機會啊，為什么她拋下了我呢？”宮承軒笑著笑著眼中竟有了淚。

楊霖小心翼翼替他擦拭：“大概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宮承軒笑著抬頭：“是啊，苦衷。”

————————

幽深的毒谷，依舊保持著它的原始風貌。

蘇磊從沉睡中醒來，目光落在周遭這片陌生的環境中。旁邊，有人正在細心地為他療傷。

“您醒了？”毒谷人問。

蘇磊一臉警惕：“你們是何人？”

“這里是毒谷。”

“毒谷？”

“你們是宮錦之的人？”

毒谷人點頭：“谷主吩咐您是貴客，毒谷上下一律按最高禮儀侍奉。”

“蘇婉呢？”

“蘇小姐跟著谷主回南宮了。”

蘇磊聽到馬上起身，被人攔下：“您身子還未調理好。”

“她回南宮？她回南宮會死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您可以書信跟谷主往來。在您完全痊愈之前，不可出房門半步，是谷主的命令。”

蘇磊點頭：“麻煩你為我備好紙墨。”

“自然。”那人離開屋子，門被關上。

不一會，那人進來把紙墨放到一旁，跪下為蘇磊研墨。

“你叫什么名字？”蘇磊問。

“黃連。”那人回答，“以后您有什么事吩咐我就好。”

“謝謝。”

蘇磊粘墨在紙上寫到。

見字如晤，我已經醒了，婉兒在南宮可好，有沒有受相府欺負。若可以的話，望你們來毒谷細談可好。

蘇磊

黃連點頭拿著信離開。

不出兩日，書信便送抵了寧王府。

蒼術把信交給宮錦之：“主子，蘇少爺醒了。”

宮錦之接過信件，看完后回復原樣，隨即匆匆入宮。躍入昭華殿的內庭院中。

“蘇婉。”

“殿下怎么來了？”

宮錦之笑著說：“你哥哥醒了，這是給你的信。”

蘇婉看著他一臉難以置信接過信看到是哥哥的字跡：“他？終于……醒了。”蘇婉的鼻尖猛地一陣酸楚，淚水便不由分說地滑落，她硬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宮錦之把她拉入懷中：“好了好了，這應該是開心的事啊。”

“我要見他！”蘇婉看著宮錦之。

宮錦之緊緊抱住她：“現在還不行。”

“為什么？”

“你如今在宮中，去那么遠的地方會引人懷疑。”

“你說，我什么時候才能見他？”

“我們大婚，讓他混入毒谷人中。”

“我要給他寫信。”

“好。”

宮錦之扶著蘇婉走進屋內，她坐在桌子前，宮錦之坐到她旁邊為她磨墨。

蘇婉寫下：見字如面，我是蘇婉，我在南宮一切都好，我將在兩月后同宮錦之成婚，到時我們就能見面，想你哥哥。

蘇婉把信折好交給蒼術。

“我們會一直合作下去的對嗎？”

宮錦之突然蹦出來一句。

“當然了。”

宮錦之看著她：“那日的月色很美，我想每一年的那天你都在。”

“當然嘍，但前提是我還在這個世界上。”蘇婉回答。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蘇婉微笑著輕輕將手臂搭在他的肩頭，貼近他的耳邊低語：“待你成為南宮王，我報仇之后，還不是有大把時間供我揮霍。”

宮錦之笑著說：“是啊，到時候我們相約游山玩水，可好。”

蘇婉點頭含笑看著宮錦之。

宮錦之恰好與她的目光相遇。

那一刻，時光仿佛靜止，宮錦之心中默默祈愿，愿此刻能夠延續，再延續些，直至她對他心生愛戀……

————————

翌日，瀟貴妃邀請南宮王赴殿中小聚。

“議郎。”瀟貴妃扶南宮王上座。

南宮王看著她問：“怎么了？”

“兩月后錦之跟蘇氏嫡女成親可好。”

“你決定了？”

“莫非你不同意？”

“不是。”

“今日宣旨可好？”

“好。”

南宮王把瀟貴妃攬入懷中：“這臭小子，在肚子中折騰你還不夠，在現實中還要折騰你，我下次見他定要好好敲打。”

“你敢打我兒子！”

南宮王笑著刮了下瀟貴妃鼻子：“不打不打，知道你護著他。”

“議郎還是疼我。”

“我忙國事，好幾夜沒合眼了，還是你這舒服。”

“今日在這兒歇下吧。”

“盛情難卻，今日你就當個誘惑君主的禍國妖妃吧”南宮王含情脈脈的望著她。

“好，晚上等你過來。”瀟貴妃看著他。

南宮王抱住瀟貴妃：“不想走了。”

“去吧，別誤了國事。”

“讓我再抱會。就一會兒，不礙事。”

“議郎～”

“瀟兒”

南宮王緩緩閉上眼睛。

瀟貴妃小心翼翼摸著他漸漸花白的長發，議郎老了，臣妾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