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湖一號別墅的奢華，終究沒能留住張偉。

晉陽的抓捕畫面還在網上發酵，他已經讓蘇青禾收拾好了所有東西。

她收拾好最后一點個人物品，看著空蕩蕩的客廳，心里也空落落的。

“老板，我們……這就回律所了？”

“嗯。”張偉將車鑰匙拋了拋，遞給了蘇青禾。

“安全屋的任務完成了，該回我們自己的狗窩了?！?

他頓了頓，拿出手機，找到薛耀庭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幾乎是秒接。

“張律師！恭喜！晉陽的天，因為你，晴了一半啊！”薛耀庭爽朗的笑聲傳來，帶著恭維和發自內心的敬佩。

“薛主任客氣，這次多虧華誠幫忙，輿論和安全屋都多謝了。”張偉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什么情緒。

“哎！張律師你這就見外了！能幫上你的忙，是我薛某人的榮幸！以后有什么用得著的地方，你盡管開口！”薛耀庭姿態放得很低。

張偉嗯了一聲：“改天請你吃飯?！?

“一定一定！”

掛了電話，張偉瞥了一眼蘇青禾：“走吧?！?

一旁的蘇青禾聽著老板這堪稱簡陋的道謝，嘴角抽了抽。不過她也習慣了，這很張偉。

這次由蘇青禾駕駛著那輛GL8，離開了龍湖一號，返回了啟明律師事務所。

推開律所那扇熟悉的玻璃門，聞著空氣中淡淡的卷宗油墨味，蘇青禾才有一種真正腳踏實地的感覺。

這兩天經歷的一切，簡直比她過去二十年加起來還要驚心動魄。

剛坐下沒多久，門外就響起了快遞小哥的聲音。

“請問，啟明律師事務所是這里嗎？有份法院傳票?！?

蘇青禾連忙起身簽收。

拆開牛皮紙文件袋，里面是晉陽市中級人民法院的開庭傳票。

“關于徐陽控告楊信、馬強等人涉嫌故意傷害、非法拘禁、尋釁滋事等一案?！?

“庭前會議時間：明日上午九點?！?

蘇青禾將傳票遞給張偉，神情凝重：“老板，這么快。”

張偉接過來看了一眼，隨手丟在桌上，又恢復了那副懶散的樣子，靠在老板椅上：“早打早收工，挺好?！?

……

次日9點，晉陽市中級人民法院，第三審判庭。

庭前會議不公開審理，旁聽席空無一人。

張偉依舊是那副休閑打扮，與周圍嚴肅的氛圍格格不入。蘇青禾則一身黑色職業套裙，將她那惹火的梨型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她抱著文件，緊張地坐在張偉身旁。

公訴席上，短發的女檢察官姜若楠面若冰霜，氣場十足。

審判長敲響法槌，宣布庭前會議開始。

被告席上，楊信穿著藍色的囚服，神情卻異常倨傲，絲毫沒有階下囚的自覺。

他身邊坐著一個約莫四十歲的中年男人，身穿頂級的定制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眼神透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傲慢。

“介紹一下，我的辯護律師，來自京城天衡律所的，劉毅?！睏钚盘匾饧又亓恕熬┏恰焙汀疤旌狻眱蓚€詞。

天衡律所，全國排名前三的頂級紅圈所。

劉毅，天衡律所的王牌，專打重大刑事案件，號稱“不敗金身”。

姜若楠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劉毅沒等審判長發問，便直接開火，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壓迫感：“審判長，我方對控方提交的所有證據的合法性，表示嚴重質疑！”

好一個先發制人。

“我方當事人楊信先生，是晉陽市知名教育家、慈善家，多年來為青少年行為矯正事業做出了卓越貢獻?，F在，卻因為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的惡意構陷，身陷囹圄！”

“我嚴重懷疑，所謂的受害者證詞，系控方誘導、逼迫所得！所謂的錄音、視頻證據，系通過非法侵入、竊聽等手段獲取的非法證據！根據《刑法》第五十四條規定，采用刑訊逼供等非法方法收集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和采用暴力、威脅等非法方法收集的證人證言、被害人陳述，應當予以排除！”

“我請求法庭，在開庭前，對原告代理律師張偉先生的取證手段，進行徹底調查！”

一番話，擲地有聲，直接將矛頭對準了張偉。

蘇青禾的臉瞬間氣得通紅，剛要起身反駁，就被張偉按住了手。

姜若楠面無表情地拿起話筒：“審判長，我反對。辯護人所言純屬主觀臆測。本案所有提交的證據，均由我院及公安機關在立案后，依照法定程序合法調取，所有程序均符合法律規定，不存在任何非法取證行為。”

劉毅輕笑一聲，鏡片后的目光帶著一絲嘲弄：“姜檢，‘合法調取’這四個字可圈可點。我們都知道，有些證據，如果不是先知道了內容，又怎么可能那么精準地去‘合法調取’呢？我只是在陳述一個合理的懷疑。”

兩人你來我往，庭上的火藥味瞬間就起來了。

蘇青禾緊張地手心冒汗，她看向身邊的張偉，卻發現他竟然在……走神？

張偉的目光看似落在劉毅身上，實則已經啟動了【庭審氣場】。

在這個被動光環的籠罩下，劉毅那看似咄咄逼人的氣勢，在他眼中不過是色厲內荏的虛張聲勢。

對方的每一個微表情，每一次呼吸節奏的變化，都清晰地告訴張偉，這個所謂的“不敗金身”，心里也沒底。他只是在用自己的名頭和京城的背景，試圖在氣勢上壓垮他們。

“肅靜！”審判長敲了敲法槌，“關于證據合法性的問題，控辯雙方可在正式庭審的法庭調查環節進行質證。現在，辯護人，你方是否申請排除非法證據？”

“是，我方申請。”劉毅坐下，整理了一下領帶，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整個庭前會議，張偉幾乎沒怎么說話。

直到會議結束，審判長宣布休庭時，張偉才懶洋洋地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對著劉毅的方向，說了一句。

“劉律師，希望開庭后，你還能這么有底氣?！?

劉毅的嘴角抽動了一下，鏡片后的目光閃過一絲陰狠。

會議結束，眾人走出審判庭。

在法院空曠的走廊里，劉毅快走幾步，攔在了張偉面前。

他摘下眼鏡，用一塊絲綢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姿態擺得很高：“張律師，是吧？年輕人，有沖勁是好事，但也要看清楚自己面對的是什么。”

他湊近一步，壓低了聲音：“這個案子，水很深。楊信先生背后的人，不是你一個小小的晉陽律所能惹得起的?，F在收手，拿著你的律師費走人，對大家都好。不然，斷了職業生涯事小，萬一再發生點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赤裸裸的威脅。

蘇青禾氣得渾身發抖，一雙桃花眼怒視著他。

張偉卻笑了，他單手插進褲兜，身子微微前傾，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這個人，沒什么優點，就是頭鐵。”

“你最好回去告訴你背后的人，準備好收尸。”

說完，他沒再看劉毅一眼，與他擦肩而過。那股子從骨子里透出來的蔑視，比任何激烈的言辭都更傷人。

劉毅僵在原地，臉色鐵青，握著眼鏡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老板，你剛才太帥了！”坐上GL8，蘇青禾還處在興奮中，清純的校花臉上滿是崇拜的光芒。

“那個劉毅，臉都氣綠了！”

張偉發動車子，淡淡道：“一只叫得歡的蒼蠅而已。”

蘇青禾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閨蜜林菲發來的微信。

【菲菲小寶貝：青禾，我托人查了下，那個叫劉毅的律師，在京城號稱‘不敗金身’，背景很硬，專為那些達官顯貴處理臟事，出道以來從無敗績，是個狠角色！你家那位……頂不頂得住??？】

蘇青禾看著信息，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她抬頭，看著駕駛座上那個男人云淡風輕的側臉，車窗外的光影落在他臉上，一半明，一半暗，深邃得讓人著迷。

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定和信心。

她纖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敲擊。

【蘇蘇不是禾禾：他不是頂不頂得住的問題。】

【蘇蘇不是禾禾：他是那種，就算天塌下來，都會嫌天塌的太慢，順手再補一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