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步之遙
- 我都跳了,你告訴我打怪升級
- 穎川憐
- 2039字
- 2025-08-14 00:05:08
隔壁的次臥門虛掩著,推開時鉸鏈發(fā)出刺耳的呻吟,眼前的景象讓我呼吸一滯。
淡藍色的墻紙上點綴著星星月亮,精致的嬰兒床擺在中央。姜早的殘影正跪坐在床前,小心翼翼地將一個扎著絲帶的禮盒放進搖籃。她嘴角含笑,輕聲細語:“這是給爸爸的生日驚喜...”
我走近時,殘影如煙消散。搖籃里果然躺著一個被拆開的禮盒,絲帶松散地耷拉著。盒子里靜靜躺著一支顯示兩道紅杠的驗孕棒,和幾張孕檢報告。B超照片上,那個才三個月大的小生命,輪廓已經(jīng)清晰可見。
我攥緊手中的戒指,夜風裹挾著江水的腥氣灌入車廂,列車已經(jīng)停靠在江景餐廳附近的站臺。
我站在江景餐廳破敗的禮堂中央,血鐮在手中安靜得出奇。天花板上垂落的蛛網(wǎng)隨風輕晃,水晶吊燈早已蒙塵,卻仍折射出些許黯淡的光。這里沒有吞噬者的氣息,只有歲月侵蝕的痕跡,和某種更深的執(zhí)念。
腳邊突然竄過一只灰鼠,我低頭時,禮臺上驟然浮現(xiàn)出兩道殘影。姜早穿著曳地的婚紗,前輩一身筆挺西裝。他們十指相扣,在虛空中重復(fù)著當年的誓言:
“無論疾病還是健康...”
骨柄劇烈震顫,表面的銹跡已完全脫落。它傳遞來的情緒如此強烈,幾乎讓我呼吸困難,那不是憤怒,而是某種深入骨髓的思念與悲痛。
正當我準備離開時,身后傳來熟悉的沙啞聲音:“小友!留步!”
轉(zhuǎn)身看到巨鼠蹲在倒塌的香檳塔旁,胡須上還沾著陳年的酒漬。我微微頷首:“老先生。”
“聽說你找到了喚醒骨的方式。”巨鼠的小眼睛在暗處閃著精光。我垂眸看著自己銹跡斑駁的手指:“我找到了他的妻子...也知道了那些心臟的來歷。”
巨鼠長嘆一聲,尾巴掃過地上的碎玻璃:“不知情者,何來罪孽?”它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指向窗外:“松漁區(qū)就三座醫(yī)院,你已探過兩處...”
順著它指的方向望去,遠處松漁一院的輪廓在月光下若隱若現(xiàn):“有些真相,其實只有一步之遙。”
…………………………
術(shù)士緩緩睜開雙眼,消毒水的氣味鉆入鼻腔。窗外透進的陽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從重癥監(jiān)護室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
小師妹趴在他床邊,臉上還掛著淚痕,睫毛微微顫動,似乎睡得并不安穩(wěn)。術(shù)士抬起手,指尖輕輕擦過她眼角的淚水。
“唔......”小師妹猛地驚醒,抬頭看見術(shù)士正望著自己,頓時睜大了眼睛,“師兄!你醒了!”
她幾乎是跳了起來,轉(zhuǎn)身就往外跑:“我去叫醫(yī)生!”
值班醫(yī)生很快趕來,仔細檢查后確認術(shù)士已經(jīng)脫離危險,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病房里又只剩下他們兩人。
“抱歉,云棲,讓你擔心了。”術(shù)士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聲音還有些虛弱。
張云棲揉了揉紅腫的眼睛,聲音里帶著哽咽:“你非要現(xiàn)在去報仇!差點和師傅一樣......”
術(shù)士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會有下次了。”
但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師傅一行人拼死削弱了煉尸老者的實力,他和銹女根本不可能成功。如果現(xiàn)在不乘勝追擊,等煉尸老者恢復(fù)元氣,恐怕再多幫手也無濟于事。
銹女!
他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問道:“我讓你查的事情......”
張云棲趕緊從背包里掏出一沓資料:“都在這兒了。”
術(shù)士接過文件,翻看的速度越來越快,眉頭逐漸緊鎖,資料上的信息讓他神色凝重。
……………………………
雨水順著銹甲的紋路流淌,將血跡沖刷成淡紅色的水痕,在腳下積成小小的血洼。血鐮尖端滴落的液體與雨水混在一起,在泥濘的地面上暈開暗色的花。
游樂園的霓虹招牌在雨中閃爍不定,褪色的彩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我拖著疲憊的步伐穿過旋轉(zhuǎn)木馬區(qū),那些彩漆剝落的木馬在雷光中投下猙獰的影子。馬戲團的帳篷破洞處垂落著潮濕的布條,像垂死者的手臂。
“設(shè)施還未開放,謝絕參觀......”小丑從猩紅的幕布后探出涂滿油彩的臉,看清是我后突然雀躍起來:“是你!”
我跌坐在潮濕的觀眾席上,座椅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小丑蹦跳著靠近時,腰間的面具已經(jīng)變成燦爛的笑臉。我取出沿途收集的禮物,被雨水打濕的禮炮、褪色的彩帶、幾個從吞噬者巢穴找到的玩具。
小丑接過禮物的手指微微發(fā)抖,油彩下的眼睛突然涌出混著顏料的淚水:“這是我第一次收到禮物......”
我靠在吱呀作響的座椅上。“我還有未完成的事,”聲音比想象中還要沙啞,“想知道前輩在沼澤里的死因。”
小丑腰間的面具瞬間扭曲成驚恐狀,整個身體開始不自然地痙攣:“不行,他在看著。”油彩剝落的嘴角抽搐著,手指神經(jīng)質(zhì)地抓撓著領(lǐng)結(jié)。
我指向遠處大廈的方向:“他?”
小丑瘋狂點頭,脖子發(fā)出不自然的“咔咔”聲。他神經(jīng)質(zhì)地環(huán)顧四周,仿佛黑暗中有什么東西正在靠近。
我換了個方式問道:“前輩除了尋找妻子,還在找什么?”
小丑撓了撓頭,帽子邊緣露出幾縷銀發(fā)。他猛地握拳捶掌:“去往生者世界的方式!”
“轟——”
一道驚雷劈在馬戲團旁,炸起漫天塵土。小丑嚇得打了個響指,瞬間消失在空氣中,只留下幾片彩色紙屑緩緩飄落。
休息片刻后,我重新來到地鐵站。
雨幕如瀑,松漁一院的門診大廳早已被積水浸透。血鐮在手中震顫,仿佛感應(yīng)到什么。我踏進大廳,木制門框發(fā)出腐朽的呻吟,屋頂?shù)钠贫醋層晁畠A瀉而下,在積水中砸出一個個水花。
正要上樓,藥房方向突然傳來“叮鈴鈴”的刺耳聲響。透過模糊的玻璃,我看見一個詭異的護士,她戴著歪斜的護士帽,眼窩里長出鳥類翅膀,鮮血順著臉頰流淌。那雙漆黑修長的手正不耐煩地拍打著桌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