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霧鎖來路
- 遺忘小鎮
- 作家01kHhk
- 4203字
- 2025-07-30 13:42:36
雨是從下午開始下的。
不是那種干脆利落的暴雨,而是帶著黏膩水汽的梅雨季特有的雨,像一塊浸了水的抹布,反復擦拭著擋風玻璃。林默開著那輛二手SUV,已經在盤山公路上繞了兩個小時,導航屏幕上的路線早就變成一團亂麻,紅色信號點在原地閃爍,像個不耐煩的句號。
“重新規劃路線……信號弱……”電子音卡頓了兩下,徹底消音。林默拍了拍儀表盤,這破車是他失業后唯一的家當,從市區開出來時油箱是滿的,現在指針已經快要觸到紅線。他原本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待著——作為前調查記者,三個月前那篇關于保健品詐騙的報道栽了跟頭,消息源反水,他被報社掃地出門,連帶名聲在行業里爛成了泥。朋友勸他“先避避風頭”,他卻只想找個地方,讓那些“失職”“造假”的罵聲離得遠一點。
雨刮器徒勞地左右擺動,刮掉一層水汽,又立刻被新的水霧覆蓋。窗外的山形模糊成深綠色的影子,公路兩側的樹越來越密,枝葉在頭頂交織成拱,把天空壓成一條灰蒙蒙的縫。林默打開車窗想透口氣,一股潮濕的、帶著腐葉味的寒氣涌進來,讓他打了個哆嗦。
就在這時,前方的霧突然濃了起來。
不是普通的山間霧氣,而是像被人用棉花硬生生塞進了視野,能見度瞬間降到不足五米。林默下意識踩了剎車,SUV在濕滑的路面上滑出半米,輪胎碾過碎石的聲音格外清晰。他擰開遠光燈,光柱扎進霧里,像被什么東西無聲無息地吞了進去,連一點反光都沒有。
“搞什么……”他低聲罵了句,正想掛倒擋退回剛才的岔路,車頭突然猛地一沉,仿佛碾過了一個緩坡。緊接著,霧氣像潮水般退去了半分——眼前不再是蜿蜒的公路,而是一片開闊的平地。
車燈照亮了一塊歪斜的木牌,上面用褪色的紅漆寫著兩個字:霧隱。
木牌后面,是一片黑沉沉的屋頂輪廓。像是個小鎮,房屋低矮,大多是青瓦白墻,樣式老舊得像從八十年代的畫冊里摳出來的。奇怪的是,這么大的雨,鎮上居然看不到一盞亮著的燈,連狗吠、蟲鳴都沒有,靜得能聽見雨絲落在車頂的沙沙聲。
林默愣住了。他翻出手機,屏幕上只有“無服務”三個字。導航徹底黑屏,按電源鍵也沒反應。他記得剛才的地圖顯示,這片山區根本沒有聚居點,最近的村落也在五十公里外。
“走錯路了?”他皺著眉,掛了前進擋,SUV緩緩駛入小鎮入口。街道是青石板鋪的,車輪碾過,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響,在寂靜里格外突兀。兩側的房屋門窗緊閉,墻面上爬滿了爬山虎,有些已經枯萎發黑,像干枯的血管。
駛過第三個路口時,林默看到了一點微光。
那是一盞掛在門廊下的馬燈,昏黃的光暈勉強驅散了一小片雨霧。燈下站著個穿深藍色對襟褂子的老人,背著手,正望著他的車。老人頭發花白,梳得整整齊齊,臉上布滿皺紋,眼神卻很亮,在暗處像兩盞小燈。
林默停下車,搖下窗:“大爺,請問這里是……霧隱鎮?”
老人沒立刻回答,目光在他的車身上掃了一圈,又落到他臉上,慢悠悠地開口,聲音帶著山里人特有的沙啞:“外鄉人?”
“嗯,迷路了。”林默指了指外面的霧,“這霧太大,沒看清路。”
“霧大,就該停下來等霧散。”老人說,語氣聽不出喜怒,“進來了,就別急著走了。”
“我想問問,這里離國道還有多遠?我車快沒油了。”
老人笑了笑,皺紋擠成一團:“國道?那是什么?”
林默愣了一下。國道這詞再普通不過,就算是偏遠小鎮,也不該沒人知道。他正想解釋,老人又說:“天晚了,雨又大,先找個地方歇腳吧。前面路口左轉,有間客棧,王寡婦家的,能住。”
說完,老人轉身推開身后的門,屋里的光線漏出來一瞬,又被他隨手關上,把所有聲音和光都鎖在了里面。門楣上掛著塊木匾,寫著“雜貨鋪”三個字。
林默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心里有點發毛。他發動車子,按老人說的左轉,果然看到一間掛著“客來居”木牌的兩層小樓。門口的燈籠亮著,是那種最老式的紅紙燈籠,被雨打濕后,顏色深得發暗。
他剛停穩車,樓里就走出個中年女人,穿著灰布圍裙,手里拿著塊抹布,看到他就熱情地招呼:“哎呀,客人來啦?快進來,外面雨大!”
女人聲音敞亮,臉上堆著笑,眼角的細紋里沾著點灰。林默跟著她走進堂屋,一股煤爐和潮濕木頭混合的味道撲面而來。堂屋擺著兩張方桌,墻角堆著幾捆柴,屋頂的燈泡瓦數很低,光線昏昏沉沉的。
“您是從……山那邊來的?”王寡婦一邊給爐子里添柴,一邊問。
“嗯,從市區過來。”林默脫下雨衣,抖了抖水,“大姐,問一下,這鎮子里有加油站嗎?或者能買到汽油的地方?”
王寡婦添柴的手頓了一下,抬起頭,臉上的笑淡了點:“汽油?那是什么東西?燒火用的?我們這兒都燒柴,要么就用煤。”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這女人看起來不像裝傻,眼神里是實實在在的茫然。他強壓下怪異感,換了個說法:“那……這里有沒有出去的路?我明天想早點走。”
“出去?”王寡婦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往門口看了一眼,像是怕被誰聽見,“客人,您是第一次來我們霧隱鎮吧?”
“是。”
“這鎮子啊,”她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進來容易,出去難。尤其是這種霧天。”
“為什么?”
“哪有什么為什么。”王寡婦避開他的目光,拿起抹布擦桌子,“天定的。您看這霧,幾十年了,就沒散過。以前也有外鄉人想來想去,最后都……”她沒說下去,只是搖了搖頭,“住下吧,啊?我給您拾掇個房間,一晚十塊錢。”
十塊錢?林默更驚訝了。這價格像是上個世紀的。他從錢包里抽出一百塊遞過去:“不用找了,麻煩您給我個干凈點的房間。”
王寡婦接過錢,對著燈光照了照,又用指甲刮了刮紙幣上的金線,眼神里滿是新奇,像是第一次見這種新版人民幣。“現在的錢,做得真花哨。”她嘟囔了一句,把錢塞進圍裙口袋,領著他上二樓,“二樓最里面那間,窗戶大,敞亮。”
房間很小,一張木床,一個掉漆的衣柜,窗戶對著鎮子深處。林默拉開窗簾,雨還在下,窗外的霧比剛才更濃了,只能看到近處幾棟房屋的黑影子,像蹲在那里的巨人。他摸出手機,依然是無服務。
“您早點歇著,夜里別出門。”王寡婦站在門口,眼神有點飄忽,“鎮上……夜里不太平。”
“怎么不太平?”
“說不清楚。”她搖搖頭,輕輕帶上了門,腳步聲噔噔噔地下去了。
林默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雨聲。這張床的 mattress硬得硌人,被子有股淡淡的霉味。他翻了個身,突然想起自己忘了問日期——手機黑屏后,他連今天是幾號都記不清了。好像是……七月?還是八月?
他揉了揉太陽穴,試圖回憶出發時的情景。記得那天陽光很烈,記得朋友在電話里罵他“逃避現實”,記得后備箱里放著一箱礦泉水和半盒煙……但具體是哪一天,腦子里像蒙了層霧,怎么都抓不住。
“奇怪。”他喃喃自語,坐起身想找支煙,卻發現煙盒不見了。明明記得早上還抽了兩根,就放在外套口袋里。他翻遍了外套、背包,連車鑰匙都找了三遍,煙盒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一陣鈴鐺聲。
很輕,被雨聲蓋著,若有若無。林默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霧氣里,隱約有幾個黑影在移動,沿著街道往鎮子深處走。那些人影走得很慢,步伐整齊,像被人用線牽著的木偶。他們手里好像都提著什么東西,發出細碎的碰撞聲,像是……燈籠?
鈴鐺聲就是從他們那邊傳來的。
林默屏住呼吸,看著那些黑影越走越遠,最終消失在霧最濃的地方。他記得王寡婦說過,那里是鎮子的盡頭,有一片湖。
不知看了多久,雨勢漸小,他打了個哈欠,突然覺得異常疲憊。那種累不是開車后的勞累,而是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倦怠,眼皮重得像粘了膠水。他跌回床上,連鞋都沒脫,就沉沉睡了過去。
睡前最后一個念頭是:明天一定要離開這里。
……
不知過了多久,林默猛地睜開眼。
窗外的天已經亮了,雨停了,但霧還沒散,只是比夜里淡了些,像一層薄紗罩在鎮上。他坐起身,頭痛欲裂,像是宿醉未醒。房間里很安靜,能聽到樓下傳來掃地的聲音。
他摸了摸口袋,車鑰匙還在。走到窗邊,那幾個黑影早已不見蹤影,街道上空蕩蕩的,只有王寡婦拿著掃帚在掃青石板上的積水。
“醒啦?”王寡婦抬頭看到他,笑著喊,“下來吃早飯啊,玉米粥,蒸紅薯。”
林默點點頭,轉身想穿外套,卻在床頭柜上看到了一樣東西——他那盒消失的煙,正安安穩穩地放在那里,里面還剩大半盒。
“奇怪……”他拿起煙盒,摸了摸,是自己的沒錯。難道昨晚是記錯了?
他下樓時,王寡婦已經把早飯擺在了桌上。一個粗瓷碗,里面是黃澄澄的玉米粥,旁邊放著兩個烤得焦黑的紅薯。林默坐下喝粥,粥溫溫的,沒什么味道。
“大姐,問一下,”他試探著開口,“昨天晚上,我好像看到鎮上有人往湖邊走?他們去做什么?”
王寡婦舀粥的手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僵了僵:“湖邊?誰去湖邊啊?夜里黑燈瞎火的,誰敢去。”
“我真看見了,好幾個黑影,還帶著鈴鐺。”
“您肯定是看錯了,”王寡婦放下碗,語氣有點硬,“我們霧隱鎮的人,夜里都睡得早。湖邊……那地方邪性,平時都沒人去的。”
林默沒再追問。他看著王寡婦的眼睛,那雙眼睛里沒有說謊的慌亂,只有一種……篤定的茫然,仿佛真的相信自己說的每一個字。
吃完早飯,他付了房錢,準備開車去找找離開的路。王寡婦送他到門口,看著他發動車子,突然說了句:“客人,要是走不了,就回來住啊。霧隱鎮……不缺您一口飯。”
林默點點頭,調轉車頭,沿著來時的路往鎮外開。青石板路盡頭,就是那片讓他進來的濃霧。他深吸一口氣,踩下油門,沖進了霧里。
和昨晚一樣,霧氣瞬間吞沒了車頭。林默緊握著方向盤,盯著前方,心里默念著“一定要出去”。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他感覺車子一直在往前走,沒有拐彎,沒有上坡……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的霧淡了下去。
他猛地踩剎車,愣住了。
前方不是蜿蜒的盤山公路,而是那塊歪斜的木牌——“霧隱”兩個字,在晨光下泛著詭異的紅。
他又繞回來了。
林默的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不信邪,掛倒擋,掉頭,重新沖進霧里,這次特意放慢速度,盯著導航的黑屏,試圖憑感覺找方向。
二十分鐘后,“霧隱”木牌再次出現在車頭前方。
第三次,第四次……直到油箱的警報燈開始閃爍,他才停在鎮口,趴在方向盤上,渾身冰涼。
這時,一個聲音在車窗外響起,帶著熟悉的沙啞:“我就說吧,霧沒散,走不了的。”
林默抬起頭,看到那個雜貨鋪的老人,正背著手站在車邊,臉上還是那副說不清道不明的笑。老人的目光越過他,看向小鎮深處,那里的霧似乎比別處更濃,像有什么東西在緩緩流動。
“外鄉人,”老人慢悠悠地說,“既來之,則安之。在我們這兒,記性太好,不是什么好事。”
林默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霧中,那座鐘樓的輪廓若隱若現。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不是煙盒,不是日期,而是某個人的名字,一個他昨晚反復提醒自己不能忘的名字。
是什么來著?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霧里的風,帶著一股潮濕的、讓人安心的味道,悄悄地鉆進了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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