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分秒必爭
- 羽佳翟的第4本作品云端與塵埃
- 羽佳翟
- 4650字
- 2025-08-05 13:11:42
方啟明坐在他那間以深色胡桃木和厚重法律典籍裝飾的辦公室里,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明暗相間的條紋。空氣中彌漫著上等咖啡豆的香氣和舊紙張特有的味道,一切看起來平靜、專業,如同過去的每一個工作日。
但他的心,卻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一個小時前,他接到了那個加密的內部緊急聯絡信號——一個沉寂多年、只為最極端情況預留的頻道。信號的內容極其簡短:“‘泰迪熊’已送出,接收人:方啟明。內容:終結。最高級別。”
“泰迪熊”!
這個代號,如同驚雷在他腦海中炸響!那是林雪梅生前與他約定的、代表著她用生命收集到的終極證據的代稱!沉寂多年后,它終于出現了!而且是以這種最高級別的方式!
方啟明立刻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和緊急性。他不動聲色地取消了所有預約,鎖上了辦公室的門,啟動了桌面下隱藏的最高級別信號屏蔽和防竊聽裝置。他表面平靜地處理著文件,但每一個神經都緊繃著,如同拉滿的弓弦,等待著那個承載著希望與毀滅的“包裹”。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他反復推演著各種可能:證據是否安全?送出的人是誰?是否被跟蹤?“先生”的力量無孔不入,這里真的安全嗎?
就在他幾乎要起身踱步以緩解內心的焦灼時,辦公室外間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伴隨著秘書略帶驚訝和阻攔的聲音:“老先生,您不能直接進去!方律師在忙,您需要預約...”
“我找方啟明!急事!人命關天!”一個蒼老但異常焦急的聲音穿透了門板。
方啟明的心猛地一跳!他迅速關閉了桌面上的一個隱蔽按鈕,解除了門禁。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穿著沾滿油污工裝褲、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老頭闖了進來,臉上寫滿了急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正是那個碼頭老工人!
秘書跟在后面,一臉為難:“方律師,對不起,這位老先生他...”
“沒事,小張,你先出去,把門帶上。”方啟明的聲音沉穩有力,目光銳利地鎖定了老頭。
秘書退了出去,門被輕輕關上。辦公室里只剩下兩人。
老頭看著眼前這位氣質儒雅、眼神卻銳利如鷹的律師,喘著粗氣,手忙腳亂地伸進自己工裝褲最里面的口袋,掏出了那個用塑料布層層包裹、還帶著他體溫的小小硬盤。
“方...方律師?”老頭的聲音帶著不確定和巨大的壓力,“是...是一個叫林小滿的丫頭...林雪梅大夫的閨女...讓我交給您的!她說...說‘泰迪熊’送來的!讓我一定親手交給您!她...她被人追殺!渾身濕透...太慘了...”老頭語速極快,試圖把林小滿的囑托和她的慘狀都描述清楚。
方啟明在看到那枚硬盤的瞬間,瞳孔驟縮!他迅速起身,繞過寬大的辦公桌,幾步走到老頭面前,沒有去接硬盤,而是雙手用力按住了老頭的肩膀,眼神凝重無比:“老人家,告訴我!送你來的時候,有沒有人跟蹤你?!”
老頭被他嚴肅的語氣嚇了一跳,仔細回想了一下,搖搖頭:“應...應該沒有!我繞了路!從后巷進來的!路上也沒見可疑的車...”
方啟明的心稍微放下一點點,但巨大的危機感絲毫沒有減弱。他深知“先生”勢力的可怕,任何一絲僥幸都可能致命。他迅速接過老頭手中的硬盤,那冰冷的金屬觸感卻讓他感到一陣灼熱。
“老人家,您立了大功!林大夫在天之靈會感謝您!”方啟明鄭重地說,隨即語氣轉為急促,“但現在,您必須立刻離開!從后門走!出去后,什么都別管,立刻回家!關好門窗!這幾天都不要出門!如果有人問起今天的事,就說來咨詢法律問題!明白嗎?!”
老頭被他嚴肅的語氣感染,用力點頭:“明白!明白!方律師,那丫頭...還有林大夫的東西...”
“交給我!放心!”方啟明斬釘截鐵,眼中閃爍著職業法律人特有的、為正義而戰的堅定光芒,“快走!”
他不由分說地將老頭推向辦公室連接私人休息室的后門方向。老頭也知道情況緊急,不再多問,踉蹌著快步離開。
方啟明迅速反鎖了后門,回到辦公桌前。他拿出一個特制的、帶有物理銷毀功能的軍用級讀卡器,將硬盤插入。屏幕上立刻跳出了需要多重生物驗證(指紋+虹膜)的界面。他毫不猶豫地進行了驗證。
硬盤被成功讀取!一個標注著“蛛網終結”的文件夾赫然在目!方啟明沒有時間細看內容,他飛快地操作著,將核心證據——尤其是那份生物檢材DNA報告和“先生”網絡圖譜——通過辦公室內一條物理連接、獨立于公共網絡、直通最高檢某位絕對可靠領導辦公室的絕密光纜,進行發送!巨大的文件在高速光纜上飛速傳輸!
進度條在屏幕上緩慢而堅定地移動著:10%... 30%... 50%...
與此同時,明德律師事務所樓下大堂。
一輛不起眼的黑色商務車緩緩停在大樓側面的陰影里。車內,徐志遠戴著墨鏡,臉色陰沉地聽著耳機里的匯報。
“...目標(老頭)已進入大樓超過五分鐘。前臺確認他直接闖入了方啟明辦公室。方啟明辦公室信號被高級別屏蔽,無法監聽。大樓所有出入口已布控,未發現目標(林小滿)。”
“老東西進去送東西了...”徐志遠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冷笑,“方啟明...果然是你!動手!A組控制大堂,封鎖電梯樓梯!B組跟我上去‘請’方大律師!記住,要活的!東西和人,我都要!”
“是!”
車門拉開,七八個穿著黑色西裝、訓練有素、眼神冰冷的壯漢迅速下車,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向律師事務所大堂!他們動作迅猛,分工明確,幾人迅速控制前臺和保安,封鎖出入口;另外幾人則簇擁著徐志遠,無視驚慌失措的前臺小姐,徑直沖向高層專用電梯!
辦公室內。
進度條:70%... 80%...
方啟明緊盯著屏幕,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他能聽到辦公室外隱約傳來的騷動聲!太快了!對方比他預想的反應更快!
“叮!”
一聲輕響!文件傳輸完成!屏幕上跳出綠色的“發送成功”提示!
方啟明長舒一口氣,但緊繃的神經沒有絲毫放松!證據雖然已送出,但硬盤原件還在他這里!更重要的是,對方已經殺到門口了!
他毫不猶豫地按下讀卡器上一個醒目的紅色按鈕!
“滋啦——!”
一道微弱的藍光閃過,讀卡器內部發出一陣輕微的焦糊味。硬盤連同讀卡器內部的存儲芯片,被瞬間高溫物理焚毀!只留下一堆無用的殘渣!
幾乎在銷毀完成的同一秒!
“砰!!!”
一聲巨響!他辦公室堅固的實木大門被暴力撞開!鎖舌崩飛!木屑四濺!
徐志遠帶著四五個兇神惡煞的手下,如同煞神般闖了進來!黑洞洞的槍口瞬間鎖定了站在辦公桌后的方啟明!
“方大律師,真是貴人事忙啊!”徐志遠環顧四周,目光掃過桌上還帶著余溫的讀卡器殘骸,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怒意,但隨即又被冰冷的笑容取代,“東西呢?還有,那個送東西的老頭,和林小滿那個小賤人,在哪里?”
方啟明面色平靜,甚至整理了一下自己一絲不茍的領帶,眼神中帶著職業性的冷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徐副總裁,擅闖他人辦公室,毀壞財物,持械威脅,這些罪名可不輕。至于你說的東西和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不知道?”徐志遠一步步逼近,槍口幾乎要頂到方啟明的額頭,聲音如同毒蛇吐信,“方啟明,別跟我玩這套!林雪梅把東西交給了你!剛才那個老東西也是來找你的!把東西交出來!告訴我林小滿的下落!否則...”
“否則怎樣?”方啟明毫無懼色地迎上他的目光,“殺了我?就像你們殺了秦遠山、周夫人、林雪梅,還有那些無辜的人一樣?”
徐志遠眼神一厲:“你知道的太多了!看來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給我搜!”
手下立刻如狼似虎地撲向辦公室各個角落,翻箱倒柜,粗暴地砸開文件柜。
方啟明冷冷地看著,任由他們搜查。他知道,關鍵證據已經安全送達。他現在的任務,是拖延時間,為林小滿的逃脫爭取每一秒!
“徐志遠,”方啟明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你以為你背后的‘先生’能只手遮天?你以為你們做的那些骯臟勾當,真的能永遠埋藏在黑暗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們的末日,到了。”
“閉嘴!”徐志遠被他的話激怒,猛地用手槍砸在方啟明的額角!
鮮血瞬間涌出,順著方啟明的鬢角流下。但他只是晃了晃,依舊站得筆直,眼神中的嘲諷更甚。
“報告!沒有發現硬盤或U盤類物品!”手下搜遍了辦公室,一無所獲。
徐志遠臉色鐵青,他一把揪住方啟明的衣領,惡狠狠地吼道:“說!東西在哪?!林小滿在哪?!”
方啟明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忽然笑了,帶著鮮血的笑容顯得有些詭異:“東西?在它該在的地方。至于林小滿...你們永遠也別想找到她。‘先生’的‘蛛網’?呵,很快就要被燒成灰燼了。”
“你找死!”徐志遠徹底暴怒,舉槍就要扣動扳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嗚哇——嗚哇——嗚哇——!!!”
刺耳嘹亮的警笛聲,如同潮水般由遠及近,瞬間將整棟律師事務所大樓包圍!數量眾多的警車閃爍著紅藍光芒,將各個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里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立刻放下武器!釋放人質!舉手投降!”高音喇叭的喊話聲穿透玻璃,清晰地傳了進來!
徐志遠和他的手下臉色劇變!警察怎么會來得這么快?!而且如此大規模?!
方啟明染血的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最高檢的行動,開始了!他賭贏了!
“徐副總裁,”方啟明看著徐志遠驚疑不定的臉,聲音帶著勝利者的平靜,“看來,你的時間不多了。”
**與此同時,那家守衛森嚴的私人醫院,周明德的VIP病房。**
病房內彌漫著消毒水和死亡臨近的沉重氣息。周明德依舊無聲無息地躺在病床上,只有監測儀器上微弱的曲線證明他還在頑強地堅持。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和帽子的醫生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名推著醫療推車的護士。醫生帽檐壓得很低,眼神隱藏在鏡片后,顯得格外冷漠。
門口的保鏢警惕地看了一眼醫生胸前的名牌和證件(偽造的極其逼真),又看了看推車上標準的藥品和器械,點了點頭,側身讓開。陸振邦的命令是“自然衰竭”,他們只需要配合。
醫生走到病床邊,裝模作樣地檢查了一下儀器數據,然后對護士點了點頭。護士會意,從推車上拿起一個預先準備好的注射器,里面裝著一種近乎無色的液體——一種能迅速誘發心臟衰竭、事后極難被檢測出來的特制藥劑。
護士熟練地排掉注射器里的空氣,冰冷的針尖在燈光下閃爍著寒芒。她拉起周明德枯瘦的手臂,尋找著靜脈。
保鏢面無表情地看著,仿佛只是在執行一項普通的任務。
針尖即將刺破皮膚——
“咳咳...”一聲極其輕微、幾乎細不可聞的咳嗽聲,突然從病床上傳來!
正準備下針的護士手猛地一抖!
門口的保鏢也瞬間警覺,目光如電般射向病床!
只見周明德緊閉的眼皮劇烈地顫動了幾下!監測儀器上的心率曲線陡然出現一個劇烈的波動!他干裂的嘴唇極其微弱地翕動著,似乎想說什么...
醫生隱藏在口罩下的臉色劇變!計劃有變!老東西要醒?!絕不能讓他開口!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猛地一把推開還在發愣的護士,自己奪過那支注射器!不再尋找靜脈,而是直接朝著周明德的心臟部位,狠狠地扎了下去!動作快如閃電!
“住手!”門口的保鏢終于意識到不對,怒吼著拔槍沖了過來!
但醫生的動作更快!針筒里的致命液體,眼看就要被全部推入周明德的心臟!
就在這決定生死的瞬間——
“砰!!!”
病房的窗戶玻璃轟然破碎!一個矯健的身影如同獵鷹般撞碎玻璃,裹挾著寒風和玻璃碎片,翻滾著落入病房!落地的瞬間,他手中的槍口已經噴出了火焰!
“砰!”
精準的一槍!子彈呼嘯著,瞬間擊中了醫生持針的手腕!
“啊——!”醫生慘叫一聲,注射器脫手飛出,摔在地上,針筒碎裂,致命的藥液流淌一地!
沖進來的保鏢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闖入者動作沒有絲毫停頓,落地后一個翻滾,避開可能的攻擊路線,槍口穩穩指向了那個捂著手腕慘叫的醫生,以及他身后嚇傻的護士。
闖入者緩緩抬起頭,臉上布滿灰塵和細小的劃傷,眼神卻如同寒潭深淵般冰冷銳利,帶著滔天的怒火和死里逃生的疲憊!
是周慕川!
他肩頭的繃帶滲著血,衣服破損不堪,顯然經歷了難以想象的搏殺才逃出生天,并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如同神兵天降般趕到了父親的病床前!
他看著病床上氣息微弱、剛剛從鬼門關被搶回來的父親,又看向那個偽裝成醫生的殺手,聲音沙啞卻如同來自地獄的寒風:
“陸振邦派你來的?很好...新賬舊賬,今天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