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血色黎明
- 羽佳翟的第4本作品云端與塵埃
- 羽佳翟
- 4127字
- 2025-08-04 19:43:17
刺耳的蜂鳴如同死神的尖嘯,撕裂了安全屋剛剛燃起的希望。大屏幕上,數個閃爍著不祥紅光的金屬“巨蜂”,在夜空中劃出致命的軌跡,高速俯沖的目標清晰無比——他們所在的廢棄倉庫!
“‘清道夫’!是‘先生’的無人機蜂群!”趙峰的聲音因極度震驚而變調,但他身為頂尖安保主管的素質瞬間接管了身體,“啟動‘堡壘’最高防御!所有人!進入緊急撤離程序!快!快!快!”
安全屋內瞬間被刺目的紅光和急促的警報聲淹沒。厚重的合金隔板從天花板和墻壁中轟然滑落,試圖將核心操作間進一步加固。同時,隱藏在倉庫外圍偽裝下的自動防御武器系統被激活,幾門高射速近防炮從隱蔽處升起,噴吐出密集的火舌,在空中交織成一張攔截的死亡之網!
“砰砰砰砰砰!”
“轟!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幾乎同時響起!安全屋劇烈地搖晃,如同暴風雨中的小船!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塵,燈光瘋狂閃爍!一架無人機被凌空打爆,化作一團燃燒的火球墜落!但更多的“巨蜂”靈活地規避著火力,冷酷地鎖定目標,投下了致命的“禮物”!
不是導彈!是穿透力極強的鉆地爆破彈!
“轟隆——!!!”
一聲遠比之前恐怖數倍的巨響從頭頂傳來!整個安全屋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砸中!劇烈的震動讓林小滿站立不穩,重重摔倒在地!金屬墻壁發出令人牙酸的扭曲聲!天花板裂開猙獰的縫隙,大塊的水泥和鋼筋砸落下來!
“核心區撐不住了!走B3緊急通道!”趙峰嘶吼著,一把拉起被震得頭暈目眩的林小滿,同時對著通訊器咆哮,“B組!啟動誘餌!引開它們!A組,跟我保護周總、林小姐突圍!”
周慕川在爆炸發生的瞬間就撲到了操作臺前,手指在鍵盤上化作殘影!他無視砸落在身邊的碎石,無視肩膀傷口崩裂滲出的鮮血,眼中只有屏幕上那個代表最終證據的文件夾!備份!必須在安全屋徹底被摧毀前完成最后一次物理備份!
“周慕川!”林小滿被趙峰拖著往緊急通道口跑,回頭看到周慕川還留在原地,心膽俱裂地尖叫!
“走!”周慕川頭也不回地吼道,聲音在爆炸的余波中幾乎被淹沒。他迅速將一個特制的、只有指甲蓋大小的超加密固態硬盤插入接口,瘋狂拷貝著核心數據!
“轟?。?!”又一聲鉆地彈在極近處爆炸!操作間的一面合金墻被直接撕裂!狂暴的氣流裹挾著碎片和火焰沖了進來!一臺電腦屏幕瞬間炸裂!
“周總!”趙峰目眥欲裂,想沖回去,卻被爆炸的氣浪掀得一個踉蹌!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周慕川猛地拔下了那個剛剛完成拷貝的微型硬盤!他轉身,將硬盤連同林小滿母親的那個U盤一起,死死攥在掌心!然后如同獵豹般撲向緊急通道口!
“走!”他沖到林小滿和趙峰身邊,一把將林小滿推進已經打開的、向下傾斜的金屬滑道!自己緊隨其后滑入!
趙峰殿后,在滑下前對著通訊器發出最后的指令:“引爆‘堡壘’核心!銷毀一切痕跡!快!”
“轟——?。。。 ?
當滑道厚重的合金門在身后關閉的瞬間,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從頭頂傳來!整個大地都在劇烈顫抖!仿佛地底有巨獸在翻身!安全屋的核心區,連同里面所有未帶走的設備、來不及撤離的誘餌裝置,被預設的炸藥徹底引爆!巨大的火球和濃煙沖天而起,將倉庫徹底吞噬!也暫時阻斷了無人機的進一步鎖定和攻擊!
滑道內一片漆黑,只有急速下滑時摩擦產生的火星。林小滿的心跳幾乎停止,巨大的爆炸聲和震動讓她耳膜轟鳴,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蜷縮身體。幾秒鐘后,三人重重地摔落在一個充滿霉味和塵土的地下通道里。
“咳咳...”林小滿劇烈地咳嗽著,掙扎著想爬起來。
“快!這邊走!爆炸只能拖延一會兒!”趙峰打開強光手電,率先爬起來,警惕地掃視著通道。周慕川忍著肩膀劇痛和摔落造成的眩暈,一把拉起林小滿,將那個攥得滾燙的微型硬盤塞進她手里,聲音嘶啞卻不容置疑:“拿好!這是最后的備份!也是我們唯一的籌碼!跟緊趙峰!”
林小滿感受到那小小硬盤上殘留的、屬于周慕川掌心的溫度和血跡,如同握住了一塊燒紅的烙鐵,也握住了一份沉甸甸的、用生命守護的責任。她沒有絲毫猶豫,緊緊攥住,用力點頭。
三人沿著狹窄、潮濕的地下通道亡命狂奔。身后,隱隱傳來地面無人機在廢墟上空盤旋搜索的嗡鳴,以及遠處傳來的警笛和消防車的呼嘯——安全屋的自毀爆炸終于引起了外界的注意。
通道的盡頭是一個偽裝成廢棄下水道檢修口的鐵柵欄。趙峰用特制的工具迅速撬開,三人狼狽地鉆出,外面是一條荒草叢生、堆滿建筑垃圾的河堤。冰冷的夜風裹挾著河水的腥氣撲面而來。
“車在C點!快!”趙峰辨認了一下方向,帶頭沖進及腰深的荒草叢。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沖出河堤范圍,奔向預定接應點時——
“咻——!”
一聲微不可聞的破空聲!
走在最前面的趙峰身體猛地一震!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整個人向前撲倒!他的右肩胛骨處,赫然插著一支細長的、閃爍著幽藍金屬光澤的麻醉鏢!
“狙擊手!消音武器!”周慕川瞳孔驟縮,瞬間將林小滿撲倒在地!兩人滾入旁邊的垃圾堆后!
“呃...”趙峰倒在地上,身體劇烈抽搐,強大的麻醉劑迅速侵蝕他的意識,他想抬起手,卻連手指都無法動彈,只能發出模糊的嗚咽。他死死盯著周慕川和林小滿藏身的方向,眼中充滿了不甘和警示。
“趙峰!”林小滿的心沉入谷底。
周慕川眼神冰冷如萬年寒冰,他迅速判斷局勢。對方用的是麻醉鏢而非實彈,顯然是想活捉!目標是誰?他?還是...掌握著證據的林小滿?河堤開闊,垃圾堆掩體有限,對方占據制高點,他們完全暴露在槍口下!預定的接應點肯定也被監控了!
“聽著,”周慕川壓低聲音,語速快如子彈,“對方要活口,暫時不敢殺我們。他們的目標很可能是證據,或者我們本人作為人質!我們不能一起走!分頭!”
他迅速從趙峰身上摸出一個備用的小型信號發射器(用于緊急聯絡特定頻道),塞進林小滿手里,同時將趙峰掉落的手槍撿起,檢查了一下彈匣:“拿著這個防身!記住位置!用這個發射器,只有一次機會!不到萬不得已別用!”
“那你呢?!”林小滿抓住他的手臂,眼中滿是驚恐。
“我引開他們!他們的主要目標很可能是我!”周慕川的目光掃過她手中緊握的硬盤和U盤,“你的任務,是把它們送到地方!送到最高檢!送到你媽媽指定的那個人手里!明白嗎?這比什么都重要!比我的命都重要!”
他眼中是孤注一擲的決絕,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更是一種將生命和最終希望都托付給她的沉重信任!
林小滿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巨大的恐懼和責任感幾乎要將她壓垮,但看著周慕川染血的肩膀、看著地上失去意識的趙峰、看著手中那沾滿血與火的小小硬盤,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從心底最深處爆發出來!媽媽、周慕川、所有犧牲的人...都在看著她!
“我明白!”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如同淬火的鋼鐵!
“好!”周慕川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和更深的決然,“我數三聲,你往東,沿河堤下面的淺水區跑!水能干擾熱成像!我往西,制造動靜引開他們!記住!活下去!完成任務!”
“三!”
林小滿握緊了手槍和信號發射器,身體繃緊。
“二!”
周慕川深吸一口氣,做好了沖刺的準備。
“一!跑?。。 ?
周慕川如同一頭暴怒的雄獅,猛地從垃圾堆后躍出!他沒有跑,反而朝著狙擊手可能藏匿的方向,舉槍瘋狂射擊!
“砰!砰!砰!”
刺耳的槍聲打破了河堤的沉寂,瞬間吸引了所有暗處敵人的注意!子彈在他身邊呼嘯而過,打在垃圾和泥土上噗噗作響!
就是現在!
林小滿如同離弦之箭,借著周慕川制造的混亂和槍聲的掩護,朝著相反的方向,毫不猶豫地撲進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她沒有絲毫停頓,咬緊牙關,在及膝深的渾濁河水和淤泥中,深一腳淺一腳地拼命向東奔跑!冰冷的河水浸透了她的褲腿,沉重的淤泥拖拽著她的腳步,但她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跑!活下去!把東西送出去!
身后,周慕川的槍聲變得稀疏,似乎在被壓制。接著,傳來幾聲沉悶的搏斗聲和壓抑的怒吼!林小滿不敢回頭,眼淚混合著河水模糊了視線,她只能拼命地跑,將所有的擔憂和恐懼都化作奔跑的力量!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肺部火辣辣地疼,雙腿如同灌了鉛般沉重,身后的打斗聲和追擊聲似乎遠去了。她躲進一處茂密的蘆葦叢中,劇烈地喘息著,渾身濕透,冰冷刺骨,心臟狂跳得幾乎要炸開。她顫抖著手,攤開掌心——那個微型硬盤和母親的U盤,依舊被她死死地攥著,如同護著生命的火種。
她看向周慕川最后消失的方向,只有無盡的黑暗和遠處城市模糊的燈火。周慕川...他怎么樣了?
一種巨大的、冰冷的恐懼攫住了她。他引開了敵人...他受傷了...他...
不!不能想!她用力甩頭,將幾乎崩潰的情緒強行壓下。周慕川用命給她換來了機會!她不能辜負!她必須完成任務!
林小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趙峰給的信號發射器...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最高檢...媽媽指定的聯系人...她必須靠自己找到安全的方式!
她抹了把臉上的水和淚,辨認了一下方向。遠離河堤,向著有更多建筑物和燈光的地方移動。她需要一個電話,一個能聯系外界、又不被追蹤的方式...
天邊,泛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魚肚白。漫長而血腥的一夜即將過去,但黎明前的黑暗,依舊濃重得令人窒息。
**與此同時,城市另一端,某私人醫院VIP樓層。**
一間守衛森嚴的病房內,周老先生(周明德)躺在病床上,身上連接著各種維持生命的儀器。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皮卻在微微顫動。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穿著考究、氣質儒雅、大約六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進來。他手里捧著一束潔白的百合,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和悲痛。門口的保鏢似乎認識他,并未阻攔。
來人走到病床邊,將百合花插在床頭的花瓶里,動作輕柔優雅。他俯下身,靠近周明德的耳邊,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冰冷:
“明德兄,你那個養子...還有林家那個小丫頭,真是能折騰啊。安全屋都炸了,居然還沒死絕,還帶著點不該帶的東西跑了...真是...令人頭疼。”
他頓了頓,看著周明德微微顫動的眼皮,嘴角勾起一絲毫無溫度的、殘忍的笑意:
“不過別擔心,游戲快結束了。等‘清理’完最后的麻煩,我會親自送他們下去,和你,還有秦遠山、林雪梅他們...團聚?!?
“至于周氏...你放心,我會讓它發揮更大的‘價值’的。畢竟,遠山資本當年那些沒挖出來的‘寶藏’,也該重見天日了,不是嗎?在‘先生’的手中。”
他輕輕拍了拍周明德毫無知覺的手背,如同一個真正關心老友的人。
“好好休息吧,明德兄。你...就安心地走吧。很快,就都結束了。”
說完,他直起身,整理了一下沒有絲毫褶皺的西裝袖口,臉上又恢復了那種悲天憫人的儒雅,轉身離開了病房,仿佛從未說過那些冰冷刺骨的話語。
病床上,一滴渾濁的淚水,悄無聲息地從周明德緊閉的眼角滑落。儀器上,心率曲線出現了一陣劇烈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