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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亡命奔逃與不速之客

暗紅色的警報光芒在冰冷的合金墻壁上無聲閃爍,將地下基地籠罩在一片壓抑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色調中。空氣仿佛被抽緊,只剩下儀器散熱風扇的嗡鳴和阿爾法冰冷的合成音在意識中回響:

【空間掃描信號強度持續上升!目標:秩序派‘蜂鳥’級追蹤無人機 x 4!預計接觸時間:12分47秒!路徑鎖定:舊校舍入口!】

鈴夏的手指在主控臺的虛擬鍵盤上化作一片殘影,快得幾乎留下虛影。全息投影臺上,代表外部環境的畫面瞬間被密密麻麻的數據流和動態路徑分析圖覆蓋。代表四架“蜂鳥”無人機的紅色光點如同死神的眼睛,在代表后山地形的三維地圖上快速逼近代表舊校舍的綠色建筑模型。

“隱匿協議加載完畢!能源切斷!全息偽裝啟動!”鈴夏的聲音冷冽如刀,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力。隨著她最后一個指令敲下,基地內大部分光源瞬間熄滅,僅保留必要的微光照明。墻壁和天花板表面泛起一層水波般的漣漪,迅速模擬出舊校舍地下室的破敗景象——布滿灰塵的雜物、剝落的墻皮、甚至還有幾只虛擬蜘蛛在角落里結網。基地入口處的電梯通道也同步進行了光學偽裝,從外部探測,只能看到一片堅實的土地和腐朽的木質地板。

【外部偽裝層生效。物理/電磁屏蔽場功率最大化。無人機初步掃描被成功誤導。】阿爾法報告,【但‘蜂鳥’搭載了高精度時空擾動探測器。基地內部殘留的‘原點’(宿主)及‘密鑰’(葵)的活躍能量波動,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暴露風險:極高。預計規避時間窗口:不超過7分鐘。】

“7分鐘…”悠人感覺自己的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幾乎喘不過氣。他看著旁邊已經擺出防御姿態、小臉緊繃但眼神堅定的葵,再看向控制臺前如同精密儀器般冷靜操作的鈴夏,一股強烈的無力感和責任感交織著沖擊著他。不能再當累贅!

“阿爾法!最優撤離路線!”鈴夏頭也不回地命令,目光死死鎖定著屏幕上不斷靠近的紅色光點。

【計算中…】阿爾法冰冷的合成音在悠人腦中快速響起,【方案A:通過基地預設逃生通道‘鼴鼠’(地下隧道),出口位于三公里外廢棄工業區下水道。風險:通道狹窄,行進速度受限,若被秩序派預判出口位置進行封鎖,將陷入絕境。方案B:利用基地短距空間折躍裝置(代號‘跳蚤’)進行隨機躍遷。風險:裝置能源僅夠一次躍遷,落點完全隨機(半徑500米球型空間),可能落入危險區域(如高空、水域、甚至秩序派包圍圈),且躍遷過程對‘原點’及‘密鑰’狀態有未知影響。方案C:正面突破,利用基地防御系統短暫阻滯無人機,強行突圍至地面,借助后山復雜地形周旋。風險:極高!基地防御系統非戰斗用途,阻滯時間預計不足30秒,地面遭遇圍剿概率超過90%。】

三個方案,沒一個看起來靠譜!悠人聽得頭皮發麻。

“選B!”鈴夏幾乎在阿爾法話音落下的瞬間就做出了決定,聲音斬釘截鐵,“‘鼴鼠’太慢,是活靶子!正面突圍是自殺!只有‘跳蚤’能甩掉它們!落點再差也比被堵死在這里強!準備啟動‘跳蚤’!坐標隨機!最大半徑!”她轉身沖向角落一臺被防塵布覆蓋的、造型如同巨大金屬甲蟲的設備。

“葵姐姐!過來幫忙!”鈴夏喊道,同時掀開防塵布,露出下面布滿復雜管線接口和能量指示燈的躍遷平臺。

葵毫不猶豫地沖了過去。悠人也想幫忙,卻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懂那些接口和按鈕。“我…我能做什么?”他焦急地問。

“站在那里!集中精神!穩住你自己!”鈴夏頭也不抬,雙手飛快地在躍遷平臺上操作著,解鎖安全閥,連接臨時能源包(一個閃爍著危險紅光的小盒子),“‘原點’之力在躍遷時會極度活躍!你要是控制不住,我們三個都可能被空間亂流撕碎!阿爾法!全力輔助他穩定狀態!”

【收到!神經同步強化啟動!生物電抑制場展開!宿主,請嘗試感知體內能量核心,想象它是一潭平靜的湖水!任何漣漪都可能引發風暴!】阿爾法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

平靜的湖水?悠人看著屏幕上那四個已經逼近舊校舍外圍、開始進行低空盤旋掃描的紅色光點,聽著外面隱約傳來的、高頻能量掃描特有的細微“滋滋”聲,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這讓他怎么平靜?!

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努力回憶昨晚被雷劈時那種身體被撕裂又重組的感覺,還有剛才看到葵爆發潛能時自己體內那若有若無的呼應感。一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暖流,或者說是一種無形的“壓力”,開始在他的小腹深處(大概是丹田位置?)聚集、翻騰。它像一頭被驚醒的幼獸,不安地躁動著。

【警告!‘原點’之力活性急劇上升!空間穩定性下降0.5%!】阿爾法警報。

“該死!笨蛋哥哥!穩住!”鈴夏的怒斥聲傳來,伴隨著她用力扳動某個沉重開關的“咔噠”聲。躍遷平臺中央亮起刺目的藍色光芒,發出越來越高的能量嗡鳴。

“能源連接!坐標鎖定…隨機!倒計時啟動:10秒!”鈴夏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質感。

“9!”

悠人感覺體內那股力量被外界的空間波動刺激得更加狂暴,像沸騰的開水!他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起,拼命在腦中想象“平靜的湖水”!但越是想壓抑,那股力量反彈得越厲害!

“8!”

葵站在躍遷平臺邊緣,一只手緊緊抓著平臺的金屬欄桿,另一只手下意識地伸向旁邊的悠人,似乎想給他力量。她周身也隱隱散發出微弱的氣流波動,與平臺的能量場產生共鳴。

“7!”

【抑制場過載!宿主!專注!】阿爾法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電流雜音。

“6!”

屏幕上的紅色光點突然改變了掃描模式!四個光點呈扇形散開,其中兩個精準地懸停在了舊校舍入口的正上方!高頻掃描光束如同實質般穿透了全息偽裝層,基地內部的警報聲陡然變得尖銳刺耳!偽裝畫面劇烈閃爍,露出了下面冰冷的合金墻壁一角!

“它們發現偽裝了!在定位能量源!”鈴夏臉色劇變!

“5!”

“嗡——!!!”一道刺目的紅色能量束從天而降,穿透了舊校舍腐朽的屋頂和地板,狠狠轟擊在基地入口處的偽裝屏障上!屏障劇烈閃爍,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

“4!”

第二道、第三道能量束緊隨而至!偽裝屏障如同玻璃般徹底碎裂!刺眼的紅光和灼熱的氣浪瞬間涌入通道!碎石和煙塵彌漫!基地入口暴露!

“3!”

“鎖定目標!清除指令確認!”一個冰冷的、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通過無人機的外放裝置清晰地傳了下來!

“2!”

“悠人!抓住我!”葵尖叫一聲,猛地撲過來,用盡全力抱住了因為體內力量暴走而渾身顫抖、幾乎站立不穩的悠人!

在葵抱住悠人的瞬間,悠人感覺體內那沸騰狂暴的力量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泄口!一股暖流順著兩人接觸的地方涌入葵的身體!葵身上那微弱的氣流波動瞬間變得清晰可見,形成一層淡金色的、如同水波般的光暈,將她和悠人一起籠罩!而悠人體內那失控的躁動,在這層光暈的包裹和引導下,竟然奇跡般地…平復了一絲?!

【共鳴!‘密鑰’引導成功!‘原點’之力初步穩定!】阿爾法驚喜(如果合成音能表達情緒的話)地報告!

“1!躍遷啟動!”鈴夏用盡全身力氣拍下了最后的啟動按鈕!

“嗡————————!!!”

一聲遠超之前所有聲響的、仿佛空間本身被撕裂的恐怖嗡鳴驟然爆發!躍遷平臺中央的藍色光芒瞬間吞噬了平臺上和邊緣的三人!視野被一片純粹的、令人失明的藍白色占據!身體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拉扯、擠壓、仿佛每一個細胞都要被分解!失重感和眩暈感如同海嘯般襲來!

悠人只來得及緊緊抱住懷里的葵,意識在劇烈的空間撕扯中瞬間模糊!

仿佛只過了一瞬,又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劇烈的眩暈和惡心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冰冷的空氣夾雜著濃重的鐵銹味和潮濕的霉味涌入鼻腔。悠人感覺自己的身體重重砸在某種堅硬、冰冷、布滿碎屑的地面上。

“呃…”他痛苦地呻吟一聲,掙扎著睜開被強光刺激得流淚的眼睛。

視野逐漸清晰。

沒有溫暖的陽光,沒有熟悉的櫻花樹,更沒有充滿未來科技感的基地。

眼前是一個極其破敗、空曠的空間。巨大的、銹跡斑斑的金屬橫梁如同巨獸的肋骨般支撐著高聳的屋頂,破碎的玻璃窗透進幾縷慘淡的月光,在地面積滿灰塵和不明污漬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機油、鐵銹和塵土混合的刺鼻氣味。角落里堆放著一些被遺棄的、覆蓋著厚厚油污和蛛網的巨大機器殘骸,像一個個沉默的鋼鐵墳墓。

這里…像是一個廢棄已久的巨大工廠車間。

“成功了?我們…逃出來了?”悠人支撐著坐起身,感覺全身骨頭像是散了架又被強行拼湊回去,每一塊肌肉都在哀嚎。他下意識地看向懷里。

葵還緊緊抱著他的腰,小臉埋在他胸口,身體微微顫抖著,似乎還沒從空間躍遷的恐怖體驗中緩過神來。

“葵?你沒事吧?”悠人趕緊拍了拍她的背。

“唔…”葵抬起頭,臉色蒼白,眼神還有些渙散,但看到悠人沒事,立刻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沒…沒事…就是…有點想吐…”她話沒說完,就猛地捂住嘴,干嘔了幾下。

“鈴夏呢?!”悠人猛地想起關鍵人物,焦急地環顧四周。

在離他們幾米遠的地方,鈴夏正扶著旁邊一臺廢棄的沖壓機殘骸,艱難地站起來。她的臉色比葵還要難看,嘴唇毫無血色,額頭上全是冷汗,身體搖搖欲墜。剛才啟動“跳蚤”和維持基地防御顯然消耗了她巨大的精力。

“還…死不了…”鈴夏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她喘息著,警惕地掃視著這個陌生的、充滿危險氣息的環境,“阿爾法!報告位置!環境掃描!有沒有追蹤信號?!”

【躍遷完成。落點坐標:東京灣北部,K7廢棄工業區,三號大型裝配車間。】阿爾法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的雜音,【環境掃描:未發現秩序派追蹤信號。空間坐標已脫離其鎖定范圍。威脅等級:暫時降低。車間結構:穩固(但部分區域有坍塌風險)。外部環境:工業廢墟,人跡罕至。存在少量流浪動物及未知熱能信號(疑似拾荒者或非法滯留者),威脅等級:低。】

聽到“未發現追蹤信號”,悠人和鈴夏同時松了口氣。暫時安全了。

“廢棄工廠…”悠人扶著旁邊冰冷的金屬支架站起來,打量著這個如同末日場景般的巨大空間,“這‘跳蚤’還真會挑地方…”

“總比落在警察局房頂或者東京灣里強。”鈴夏緩過一口氣,走到兩人身邊,從隨身的戰術腰包里(不知何時換上的)掏出一個小型掃描儀,對著周圍進行更細致的探測。“這里隱蔽性不錯,空間足夠大,殘留的工業電磁背景噪音也能干擾大部分探測。可以作為臨時據點。”

她走到一處相對干凈、背靠巨大金屬箱體的角落,將掃描儀放在地上,又從腰包里拿出幾個紐扣大小的裝置,隨手彈出。裝置吸附在墻壁和地面上,發出微弱的藍光,形成一個簡易的警戒和屏蔽場。

“先在這里休整。”鈴夏靠著金屬箱坐下,疲憊地閉上眼睛,“檢查傷勢,恢復體力。秩序派不會放棄,他們很快會擴大搜索范圍。我們需要盡快制定下一步計劃。”

悠人和葵也找了個相對干凈的地方坐下。葵雖然還有些眩暈,但體質超群,恢復得很快,已經開始好奇地打量四周。悠人則感覺體內那股“原點”之力在剛才的共鳴和躍遷后,似乎平息了許多,但一種深沉的疲憊感從靈魂深處涌上來。

“鈴夏,”悠人看著妹妹蒼白的臉,忍不住問道,“剛才…是葵的力量幫我穩定下來的?”

鈴夏睜開眼,點了點頭,看向葵的眼神帶著一絲復雜:“‘密鑰’的力量,核心就是引導和轉化。在你力量失控時,她的本能會驅動她靠近并嘗試安撫。剛才在躍遷的關鍵時刻,你們的共鳴初步建立,暫時壓制了‘原點’的暴走。但這只是應激反應,距離真正的控制和運用還差得遠。”她頓了頓,語氣嚴肅起來,“這也證明了我的判斷沒錯。你們的同步訓練,刻不容緩。否則下次失控,可能就沒有這么好運了。”

葵聽到自己幫上了忙,蒼白的臉上立刻煥發出光彩,之前的難受也拋到了腦后:“真的嗎?我能幫到悠人?太好了!鈴夏醬!我們什么時候開始訓練?在這里也可以嗎?”她躍躍欲試地站起身,似乎想找個地方打一套拳。

“現在不行!”鈴夏和悠人異口同聲地阻止。悠人是被葵的熱情嚇到,鈴夏則是出于安全考慮。

“當務之急是恢復和警戒。”鈴夏指了指周圍,“這里環境復雜,不適合進行高能量訓練。而且…”她看向悠人,“笨蛋哥哥,你更需要先學會最基礎的——感知和內斂。像你這樣,走到哪里都像個能量泄露的破燈泡,我們藏得再好也會被發現。”

悠人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破燈泡…這形容還真是貼切。

在鈴夏的指示下,三人開始輪流休息和警戒。葵自告奮勇承擔了第一輪警戒任務,她搬了個廢棄的金屬桶坐在屏蔽場邊緣,像只警惕的小豹子,豎著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悠人則被鈴夏勒令進行所謂的“冥想基礎”——閉上眼睛,嘗試去感知體內那股“原點”之力,并想象著把它“收束”在丹田位置,像一顆安靜的種子。

這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如登天。悠人一閉上眼睛,腦子里就忍不住回想剛才驚險的逃亡、白羽澪冰冷的眼神、還有那高達99.7%的崩潰率…各種雜念紛至沓來,別說感知力量了,連靜下心來都做不到。

【宿主,雜念指數過高。建議嘗試數呼吸法:吸氣…1…2…3…呼氣…1…2…3…】阿爾法盡職地充當著冥想指導員。

悠人努力跟著阿爾法的節奏數呼吸,但效果甚微。他感覺自己像個坐在蒲團上打瞌睡的和尚,腦子里跑馬燈一樣閃過各種念頭。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一股極其微弱、但無比清晰的暖流,如同細小的溪流,緩緩從緊挨著他坐下的葵那邊傳遞過來。

是葵!她雖然也在警戒,但似乎無意識地維持著那種與悠人的微弱共鳴,一絲柔和的力量正順著兩人接觸的肩膀傳遞過來,如同溫潤的暖玉,輕輕撫平著他意識中的躁動。

在這股柔和力量的安撫下,悠人紛亂的思緒奇跡般地開始沉淀。他漸漸能模糊地“看”到,在自己小腹深處,確實存在著一團無形無質、卻又真實存在的“東西”。它像一團溫暖的光霧,又像一池微微蕩漾的泉水。這就是“原點”之力?他小心翼翼地嘗試著,用意念輕輕地去觸碰它,想象著讓它安靜下來…

時間在廢棄工廠死寂般的安靜中緩緩流逝。月光透過破碎的高窗移動著位置。葵警惕地巡視著。鈴夏閉目養神,但手指偶爾會無意識地在膝蓋上敲擊,似乎在計算著什么。

【警告!偵測到高強度熱能信號接近!數量:1!移動速度:中等!方向:車間東南側入口!預計抵達時間:3分鐘!】阿爾法突如其來的警報打破了寂靜!

三人瞬間驚醒!葵像受驚的兔子般跳了起來,迅速擋在悠人和鈴夏身前,擺出戰斗姿態。悠人也猛地睜開眼,剛剛感受到的那點寧靜瞬間被緊張取代。鈴夏閃電般抓起地上的掃描儀,屏幕上一個醒目的紅點正在快速接近!

“拾荒者?還是…”鈴夏眼神銳利如鷹,“秩序派的搜索隊?不可能這么快定位!”

“怎么辦?要躲起來嗎?”悠人壓低聲音,心臟狂跳。這個空曠的車間,能躲的地方實在有限!

鈴夏迅速掃視四周,目光鎖定在幾米外一個巨大的、倒扣著的金屬集裝箱后面。“去那里!隱蔽!阿爾法,干擾信號!葵姐姐,準備戰斗!但沒我命令不許出手!”她的指令簡潔而迅速。

三人如同受驚的貍貓,悄無聲息地移動到集裝箱巨大的陰影之后,屏住呼吸。悠人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大得如同擂鼓。葵則緊握雙拳,周身再次泛起那層淡金色的、肉眼幾乎不可見的氣流波動,眼神銳利地盯著入口方向。

沉重的、銹死的車間側門,被人從外面粗暴地推開,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一道被月光拉長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來人似乎對這里的黑暗和破敗毫不在意。他(或者她?)的腳步不疾不徐,踩在布滿灰塵和碎屑的地面上,發出清晰的“沙沙”聲。月光從高窗斜射下來,照亮了來人的輪廓。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沾滿泥濘的、磨損嚴重的黑色皮靴。往上,是包裹在深色工裝褲里的修長雙腿。再往上…是一件同樣沾滿灰塵和油污的深色連帽衫,寬大的兜帽低低地罩在頭上,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個線條冷硬的下巴和緊抿的薄唇。

不是秩序派士兵那種統一的制服!也不是拾荒者常見的襤褸衣衫!這個人…穿著打扮很普通,但行走間卻帶著一種與這破敗環境格格不入的、難以言喻的…從容?甚至可以說是…優雅?

他(從身形判斷,更像是男性)在空曠的車間中央停下腳步。沒有四處張望,也沒有翻找東西的意圖。他就那么靜靜地站著,仿佛在感受著什么,又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躲在集裝箱后的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鈴夏的手已經悄無聲息地按在了腰后一個不起眼的凸起上——那是她的便攜武器。葵的呼吸放得極輕,全身肌肉緊繃,隨時準備爆發。悠人則死死盯著那個身影,努力想看清兜帽下的臉。

【熱能信號確認:人類男性。無可見武裝。威脅等級:低(物理層面)。但…】阿爾法的聲音帶著一絲罕見的遲疑,【偵測到極其微弱、但本質極高的時空干涉力場殘留…環繞目標周身。特征…無法識別。非秩序派已知技術。警告:目標可能具備未知能力!】

未知能力?!悠人心中一凜。難道是第三方勢力?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那個身影突然動了。他緩緩抬起右手,伸向自己的兜帽。

葵的拳頭瞬間握緊!鈴夏的手指也扣在了武器扳機上!

兜帽被輕輕向后拉下。

一頭略顯凌亂、但依舊柔順的黑色長發首先滑落出來,在慘淡的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然后,一張蒼白、精致、如同冰雕般的面孔徹底暴露在月光下。

鼻梁高挺,唇形優美卻缺乏血色,最讓人心悸的是那雙眼睛——深潭般的黑色眼眸,冰冷、幽深,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如同兩顆鑲嵌在完美面孔上的黑曜石。

白羽澪!

悠人倒吸一口涼氣,差點驚呼出聲!葵也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鈴夏的眼神瞬間變得如同最鋒利的冰錐,充滿了刻骨的殺意和極致的警惕!

她怎么會在這里?!她是怎么找到他們的?!那個空間躍遷是隨機的!

白羽澪的目光,如同精準的探針,緩緩掃過空曠、破敗的車間。她的視線似乎在那堆廢棄機器、那個倒扣的集裝箱…以及集裝箱后面那微不足道的陰影處,都停留了極其短暫的一瞬。

最終,她的目光定格在悠人三人藏身的集裝箱方向。冰冷的唇線微微開合,一個清晰、平靜、卻如同寒冰碎裂般的聲音在死寂的車間里響起:

“出來吧,神崎悠人。還有…神崎鈴夏,早坂葵。”

“我知道你們在那里。”

“我…不是來執行清除指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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