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練地打蛋、調(diào)漿、攤餅，再夾上脆嫩的油條和蔥花，煎得兩面金黃，香氣四溢。

她還順手煮了一鍋八寶粥，米粒熬得軟糯，加了去核的大棗、蓮子、桂圓，甜香撲鼻，整個屋子都被這暖融融的香氣填滿了。

早餐備好后，她端著碗碟走到客廳，輕聲喊了幾遍：“張老，蕭云霆，起床吃飯了，別涼了！”

可等了好一會兒，走廊盡頭才傳來緩慢的腳步聲。

張老拄著拐杖走出來，笑呵呵地道：“小柳啊，你這手藝是越來越好了，光聞著就餓了。”

可柳宴歡皺了皺眉，環(huán)顧四周：“蕭云霆呢？他平時不是起得最早嗎？”

張老搖了搖頭：“沒見他出來，許是昨晚沒睡好，讓他多歇會兒吧?！?

可柳宴歡心里莫名涌起一陣不安。

外面的鞭炮聲不斷，婚車喇叭長鳴，新人的笑聲和祝福聲此起彼伏。

她生怕蕭云霆因為這場婚禮勾起心事，情緒低落，甚至做出什么沖動的舉動。

她不想讓早餐涼了，更不想讓他獨自一人承受這份無聲的煎熬。

于是，她重新盛了一碗熱粥，小心地捧在手里，快步走到蕭云霆的房門前。

她輕輕敲了敲門，聲音溫和：“蕭云霆，起來吃點東西吧，我煮了八寶粥?！?

等了幾秒，沒人回應(yīng)。

她又敲了幾下，語氣略加重了些：“你聽見了嗎？開開門。”

屋內(nèi)依舊靜悄悄的，仿佛無人居住。

她的心跳漸漸加快，指尖微微發(fā)涼。

猶豫片刻，她試著抬手，輕輕擰了下門把手——

門竟然沒鎖。

隨著“吱呀”一聲輕響，房門被推開一條縫隙，清晨的冷風(fēng)從門縫鉆入，吹亂了她的發(fā)絲。

屋內(nèi)光線昏暗，窗簾拉著，只有窗邊透進一縷微光。

蕭云霆靜靜地坐在床沿，赤著上身，露出結(jié)實的胸膛和寬闊的手臂，肩頭肌肉緊繃，背影透著一股壓抑的沉重。

他怔怔地望著窗外，目光空洞，仿佛靈魂早已飄遠，一句話也不說，甚至連呼吸都輕得幾乎聽不見。

柳宴歡站在門口，一時不敢貿(mào)然進去。

她輕輕將粥放在床頭柜上，走近幾步，蹲在他面前，聲音放得極輕：“蕭云霆，你怎么了？我是柳宴歡，你看見我了嗎？”

她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又連喊了幾聲，可他依舊毫無反應(yīng)，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她正欲起身離開，心里滿是擔(dān)憂與無力，卻突然感到背后一緊——

一雙有力的手臂從后方猛地環(huán)住她的腰，將她緊緊摟住。

那手臂堅硬如鐵，扣得極緊，她整個人都被拉進一個滾燙的懷抱里，動彈不得。

耳邊傳來他低沉而顫抖的聲音，帶著壓抑已久的痛苦與渴望：“別走……求你，別走……”

她貼在他懷里，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心跳透過薄薄的布料砰砰直跳，像打鼓一樣急。

那心跳又快又重，仿佛要沖破胸膛一般，隔著兩人的衣料，一下下撞擊著她的胸口，讓她幾乎屏住了呼吸。

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還有那壓抑不住的顫抖，像極了一個在暴雨中迷路的孩子，終于找到了一處可以依靠的屋檐。

看他身子輕輕發(fā)抖，青甜原本要推他的手，不知不覺收了力道，反倒輕輕拍起他的背來。

她的指尖本是僵硬的，帶著些許猶豫與抗拒，可就在觸碰到他后背的那一刻，那股冷硬便悄然化開。

她不是沒想過推開他，畢竟兩人身份懸殊，這般親密太過失禮，可她終究沒能狠下心。

于是，手指慢慢放松，掌心輕柔地貼上他的背脊，一下一下，溫柔而克制地撫慰著。

一下，又一下，像是哄一只受了驚嚇的大狗，笨拙又溫柔。

她的動作并不熟練，甚至有些僵硬，卻帶著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憐惜。

就像是面對一只蜷縮在角落、渾身濕透的小獸，明知它可能咬人，仍忍不住伸出手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可她知道，此刻的蕭云霆，和平時那個冷峻疏離的少爺完全不同——他脆弱得像一張薄紙，風(fēng)一吹就會碎。

過了好一會兒，在她一點一點的安撫下，蕭云霆總算緩過神來。

他緊繃的呼吸漸漸平復(fù)，顫抖的指尖也不再抽搐，整個人像是從一場噩夢中掙脫出來，終于能喘上一口氣。

那雙原本失焦的眼睛慢慢恢復(fù)了清明，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么，心口猛地一縮，羞恥與懊悔瞬間涌了上來。

他猛地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么，趕緊松開手，慌里慌張地道起歉：

“對不起，青甜……我剛才太失態(tài)了。真的，謝謝你……”

他的聲音還在微微發(fā)顫，說話時都不敢抬頭看她，目光低垂，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

那句“謝謝你”說得極輕，卻飽含了太多復(fù)雜的情緒——感激、愧疚、難堪，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依戀。

這話一出，柳宴歡心里咯噔一下，鼻子發(fā)酸，更覺得他可憐。

她原以為蕭云霆永遠是那個高高在上、不染塵埃的蕭家大少爺，可此刻的他，卻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般。

她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也沒有想過，那個總是挺直脊背、眼神清冷的人，也會有這樣狼狽無助的時候。

一時間，心像是被什么揪住，酸脹得厲害，眼眶也不由自主地發(fā)熱。

她趕忙低著頭盯著自己鞋尖，聲音小得像在自言自語：“早……早飯要涼了，你快去吃吧……”

她不敢抬眼，生怕一抬頭，眼淚就會不爭氣地掉下來。

話音剛落，她便緊緊抿住嘴唇，像是怕自己再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寄人籬下的養(yǎng)女，沒有資格去心疼他，更不該有這種不該有的情緒。

說完，轉(zhuǎn)身就跑，腳步輕得像只被嚇到的小兔子。

她的裙角在晨風(fēng)中輕輕翻飛，腳上的布鞋踩在青石板上，發(fā)出細微的嗒嗒聲。

她不敢回頭，也不敢停下，仿佛只要多停留一秒，那種快要溢出胸腔的情緒就會徹底失控。

風(fēng)拂過她的臉頰，帶著清晨的涼意，卻澆不滅她臉上那滾燙的紅暈。

蕭云霆本來一整天都因為未婚妻嫁給他二哥的事心情低落，可一頓青甜做的熱乎早餐下肚，心里那點陰霾竟散了大半。

那碗熱騰騰的粥冒著白氣，咸菜脆嫩，小饅頭松軟，一口下去，暖意從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本以為自己會整日陷在屈辱與失落中，可看著青甜低頭忙前忙后的身影，聽著她輕聲說“趁熱吃”，那些苦澀竟莫名淡了。

原來，有人默默為你煮一碗飯，也能讓人覺得活著是有溫度的。

他晨練回來，青甜遞上一條毛巾。

她剛從井里擰干，毛巾還帶著點涼意，疊得整整齊齊，雙手捧著遞過去。

陽光灑在她發(fā)梢上，映出一層淡淡的金邊，她的神情安靜，眼里沒有多余的情緒，卻讓人覺得踏實。

兩人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塊兒——他胳膊全是汗，滾燙的。

那溫度高得嚇人，像是剛從火爐里抽出來的鐵條。

指尖相觸的一瞬，兩人都怔了一下，仿佛有股電流從接觸的地方竄上脊背。

那一瞬，像被電到一樣，她猛地縮手，他也飛快往后一躲。

她的手指迅速收回，指尖微微發(fā)麻，心口“咚”地跳了一下。

而他幾乎是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喉嚨滾動了一下，眼神閃爍，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他低頭猛擦臉，她扭頭假裝看灶上的鍋，空氣仿佛凝住，安靜得能聽見心跳。

毛巾在他臉上來回摩擦，動作略顯粗魯，像是要用這種方式掩飾內(nèi)心的慌亂。

而她則盯著那口鐵鍋，鍋里什么也沒有，可她卻看得極其認真，仿佛下一秒就會煮出一朵花來。

屋外的風(fēng)停了，連鳥叫聲都消失了，只剩下兩人壓抑的呼吸聲，和那根本藏不住的心跳。

蕭云霆偷偷瞄她，見她一回頭，又立刻裝作看別處。

他的眼角余光一直追著她的身影，看她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看她耳尖一點點泛紅。

他剛想開口說點什么，卻見她忽然轉(zhuǎn)過頭來，他嚇得立刻扭過臉，假裝在看墻上的掛鐘。

可那掛鐘早就壞了，指針一動不動，他卻看得異常專注。

可耳朵尖和脖子都紅透了，根本藏不住。

那抹紅像是從皮膚底下滲出來的，越藏越明顯，連后頸那一小片肌膚都染上了淡淡的粉。

他知道自己臉紅，卻不敢抬手去摸，生怕動作太大，會讓她發(fā)現(xiàn)什么。

可越是克制，那股熱意就越發(fā)清晰，燒得他腦子都有些發(fā)昏。

青甜也是，一閑下來，腦子里就蹦出早上被他緊緊抱住的畫面。

那一幕像是烙印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她記得他胸口劇烈的起伏，記得他顫抖的手臂，記得那句顫抖的“對不起”。

明明只是一個擁抱，可她卻覺得，仿佛被什么更深的東西擊中了心房。

越想臉越燙，干脆出門去了黑市，想換個心情。

她抓起竹籃，低聲跟廚房里的王媽說了一聲，便匆匆出了門。

清晨的陽光斜照在青石巷里，她的影子被拉得細長。

她走得很快，像是要把那些雜亂的念頭甩在身后，可腳步越快，心卻跳得越急。

一轉(zhuǎn)眼，像是記起了某個熟悉的人。

她這輩子，或許不會再忘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