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石子被踩得滾動,發出細碎的聲響,在濃霧里格外清晰。
陳問道攥著衣角,指節泛白——剛才那場惡戰的血腥味還沒散盡,縈繞在眾人鼻尖。
“再往前過了三道彎,應該能到山腰的破廟。”
話沒說完,風里突然卷來腥氣。不是剛才尸傀化身的腐臭,是更野、更烈的腥氣,像有無數餓狼正扒著霧障磨牙。
“不對勁!”
徐楓突然低喝,他抬起短刀,刀尖指向左前方濃霧,
“那東西的血腥味……在動!”
山道本就狹窄,兩側是陡峭的坡崖,此刻被濃霧塞得滿滿當當,連轉身都嫌局促。
話音未落,三道黑影已撞破霧墻,正正堵在前面的彎道口。
不是人形,是三條半人高的尸裂犬,獠牙外翻,涎水在青石板路上拖出冒煙的軌跡。
三條尸裂犬呈品字形蹲坐在路中央,,動作竟帶著詭異的協調。
更駭人的是它們身后,濃霧如同被無形之手撥開,一個更高大的身影緩緩走出,正好堵死了唯一的去路。
“走~~走得掉嗎,咯咯咯。”
這聲音似是從胸腔里擠壓而出,帶著沙啞。
這才是尸傀真身。比剛才的殘次品高了近半尺,短褂下的肌肉虬結如老樹盤根,半邊臉覆蓋著暗金色的骨甲,另一只眼窩里嵌著枚幽綠的珠子,正幽幽轉動。
它手里握著柄銹跡斑斑的鐵矛,矛尖滴落的黑液砸在石板上,“滋滋”燒出一個個小洞。
“主仆同出……這是高階尸傀!”
林安長刀橫胸,青芒竟微微發顫,他余光掃過身后的陡坡
“徐楓,左路!王二,護著陳問道退到陡坡邊!”
退無可退的地方,反而成了唯一的緩沖。命令剛落,鐵矛已帶著破風銳嘯刺來。
林安舉劍格擋,“鐺”的一聲震得他虎口開裂,整個人被震得踉蹌后退,后背險些撞上山壁。
“好強的力道!”他喉頭發甜,這高階尸傀的力氣比剛才的尸傀化身強了三倍不止。
與此同時,三條尸裂犬已撲向徐楓。山道狹窄,根本避無可避,徐楓矮身避開當頭一咬,短刀橫掃,卻被尸裂犬用爪子硬擋下來,火星濺在霧里。
他剛想變招,另一條尸裂犬已從側后方撲來,利爪擦著他后背撕開五道血口,腥熱的血瞬間浸透衣衫。
“滾開!”
徐楓反手一刀捅進尸裂犬眼眶,灰黑色的入道勁氣炸開,那畜生嗚咽著倒地抽搐。
但剩下兩條立刻撲上來,一條咬住他持刀的手腕,另一條用頭猛撞他胸口,肋骨斷裂的脆響在霧里格外清晰。
“徐楓!”林安目眥欲裂,想回援卻被高階尸傀纏住。
鐵矛舞得密不透風,每一擊都帶著讓空氣凝固的重壓,他只能勉強招架,刀身青芒越來越暗。
王二將陳問道拽到崖邊,碎石從腳邊滾落,半天聽不到落地聲。
他識道境的氣勁在周身鼓蕩成淡金色的護罩,一條漏網的尸裂犬撲過來,撞在護罩上發出悶響,被他反手一拳砸下陡坡。
但更多的動靜從霧里傳來,陳問道看見下方的濃霧里,影影綽綽又有十幾對幽綠的光點亮起——是更多的尸裂犬,正順著陡坡往上爬。
“林哥!徐哥!下面還有!”
陳問道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手里的碎石被攥得快嵌進肉里。
高階尸傀似乎聽懂了他的話,骨甲覆蓋的嘴角咧開弧度,突然棄了林安,鐵矛轉而刺向王二的護罩。
“鐺”的一聲巨響,淡金色護罩猛地凹陷,王二悶哼一聲,膝蓋不受控地彎了彎,額頭瞬間布滿冷汗。
就是這瞬間的遲滯,一條尸裂犬從斜刺里竄出,利爪撕開護罩邊緣,直撲陳問道面門。
“小心!”王二想也沒想,側身將陳問道撞開,陳問道半個身子探出崖外,抓住根枯藤才沒掉下去,而王二后心結結實實挨了一爪,帶起一串血珠。
他踉蹌著轉過身,正好迎上高階尸傀丟來的鐵矛,這次他沒擋,用肩膀硬生生扛了下來。
“王二”
“噗嗤”——鐵矛穿透肩胛骨,從后背扎出半尺長的尖。
黑血順著矛桿往下淌,王二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將陳問道拉上來,便癱軟倒地。
林安見此,也不顧身上傷勢,黑色長劍置于胸前,一口鮮血噴在劍上,黑色長劍上的符文不斷吸收鮮血,劍身籠罩著一層血色,林安提劍向高階尸傀斬去:
“劍氣三式一破魔”
“砰!”骨甲裂開細紋,高階尸傀被砸得后退半步,眼窩里的綠珠閃爍不定。
而林安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長劍上的符文也在剛才那一擊下變得暗淡無光,林安將長劍插入地上撐著身體。
“問道……跑!”
王二的聲音像從破風箱里擠出來的,后背的傷口正冒著黑煙,顯然鐵矛上的毒在擴散。
陳問道看著王二后背那猙獰的傷口,看著他抓著矛桿的手在不停顫抖,突然覺得喉嚨被什么堵住了。
他看見林安被高階尸傀一腳踹在胸口,倒飛出去撞在山壁上。
見徐楓被兩條尸裂犬按在地上,手腕已被啃得露出白骨,卻還在用短刀捅著尸裂犬。
“跑,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