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得如同潑翻的濃墨,死死捂住了義莊外那片亂葬崗。風在破敗的窗欞間擠進來,嗚咽著,卷起停尸臺上幾張沒壓好的黃裱紙,打著旋兒,又無力地落下。空氣里浮動著陳舊木料、劣質香燭和一種更深的、從地底滲出來的陰冷土腥氣,混著若有若無的尸臭,沉甸甸地往人肺腑里鉆。
陳爻裹緊了身上那件洗得發白、袖口磨出毛邊的藏藍道袍,盤膝坐在冰冷的青磚地上。面前,一盞孤零零的油燈豆火搖曳,將他瘦削的側影拉長,扭曲地投在身后一排排蒙著白布的停尸臺上,像一群沉默窺伺的鬼影。他手里握著一卷書頁泛黃、邊緣卷起的古舊書冊——《鎮陰秘錄》。指尖劃過一行記載著“三陰聚煞穴”辨別的蠅頭小楷,眼神卻有些空茫,越過書頁,落在墻角一口積滿灰塵的薄皮棺材上。
師父咽氣前枯槁的手死死抓著他,渾濁的眼睛幾乎要瞪裂,那嘶啞的、耗盡最后力氣的聲音至今還在耳邊刮擦:“爻兒…義莊…守好…往后…若有七星紋、寒鐵棺釘的棺…萬不可收…萬不可動…切記…切記…”那口吻里的恐懼,濃得化不開。
為什么?師父至死沒說透。這疑問,像一根冰冷的刺,扎在陳爻心里三年了。
梆!梆梆!
急促又沉悶的拍門聲猛地炸響,撕破了義莊死水般的寂靜,驚得油燈火苗狠狠一竄,差點熄滅。不是尋常人敲門那種帶著生氣的響動,這聲音又重又急,帶著一種蠻橫的死氣,像是用整根浸了水的硬木在撞。
陳爻眉峰倏地一擰,擱下書冊,無聲站起。道袍下擺拂過地面,沒帶起一絲風。他走到門邊,老舊厚重的木門被他拉開一條縫。一股裹著雨腥味的陰風立刻灌了進來,吹得他鬢角發絲微動。
門外,黑沉沉的雨幕里,影影綽綽立著四條高壯的人影。沒有蓑衣,沒有斗笠,就那么直挺挺地淋在瓢潑大雨中,雨水順著他們僵硬的面孔往下淌,臉色是一種常年不見天日的慘白,眼珠子直勾勾地瞪著前方,空洞無物。他們肩上,赫然壓著一口棺材!
那棺材通體漆黑,比尋常棺木厚重一倍不止,絕非尋常杉木。雨水沖刷下,隱約可見棺身上陰刻著繁復的北斗七星圖案,星槽深邃,透著一股子沉甸甸的兇氣。最扎眼的,是那七根粗如兒臂、釘死棺蓋的棺釘,顏色暗沉如凝結的血塊,絕非尋常鐵釘,正是師父臨終前反復告誡的——寒鐵釘!
陳爻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師父的遺言瞬間在腦中轟鳴。
“七星紋,寒鐵釘…萬不可收!”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斬釘截鐵的冷硬,透過門縫傳出去,“抬走。這里不收無名棺,更不收邪棺。”
門外抬棺的四個“人”毫無反應,如同四尊被雨水沖刷的石像,只有肩上的棺材在雨水的浸潤下,散發出一種越來越濃郁的、奇異的冷香。那香味起初極淡,混在雨腥氣里,幾乎難以察覺,但很快就變得清晰、霸道,絲絲縷縷往鼻子里鉆,帶著一種勾魂攝魄的甜膩,又混雜著某種陳年草藥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類似尸體在特定防腐藥劑里浸泡過久的奇特氣息。
這香,透著妖異!
陳爻眼神驟然銳利如刀。不對勁!他猛地想把門合上。
就在門縫即將閉合的剎那,門外四個抬棺的“人”動了。不是邁步,不是轉身,而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又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瞬間切斷提線的木偶,身體直挺挺地、毫無緩沖地向前撲倒!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四聲沉重的悶響幾乎不分先后砸在泥水里,濺起渾濁的水花。那口沉重的七星黑棺,失去了支撐,卻并未如常墜地。它詭異地懸停在離地半尺的空中,只一瞬!
下一秒,沉重的棺身猛地向下一沉!仿佛那不是一口棺木,而是一塊巨大的磁鐵,被義莊地下某種東西狠狠吸住。
咚!!!
一聲悶雷般的巨響,震得整個義莊的地面都似乎跳了一下,墻角簌簌落下灰塵。黑棺如同生了根,死死地“坐”在了義莊院子的泥水中央。任憑大雨如注,沖刷著棺身上陰刻的七星紋路和那七根暗紅的寒鐵釘。那股奇異的冷香,如同找到了源頭,瞬間濃郁了數倍,彌漫開來,竟將雨水的腥氣和義莊固有的尸臭都壓了下去。
陳爻瞳孔驟縮。強行落棺?邪祟壓境!
他反手“砰”地一聲關上大門,插上粗重的門栓,動作快如閃電。背抵著冰涼粗糙的木門,胸腔里心臟在劇烈地撞擊,不是因為恐懼,而是一種被冒犯的怒意和沉甸甸的壓力。師父的警告,這棺材的邪異,還有門外那四個瞬間倒斃的“人”…一切都指向一個巨大的兇險。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那冷香無孔不入,鉆進鼻腔,竟讓他有瞬間的恍惚,仿佛看到一個模糊的、穿著大紅嫁衣的女子身影在眼前飄過。他用力甩頭,眼神重新凝聚,只剩下冰寒的決斷。
轉身,大步走向墻角那個落滿灰塵的法器架。架子一角,靜靜躺著一盤墨斗。烏黑發亮的墨線纏繞在棗木墨斗上,透著一股沉淀的煞氣。陳爻一把抄起墨斗,指尖在墨斗倉里一蘸,沾滿了粘稠如血、散發著濃郁朱砂和雞冠血氣味的墨汁。
他幾步跨到院中,站在瓢潑大雨里,任由冰冷的雨水瞬間澆透道袍,緊貼在身上。目光如電,鎖定那口如同兇獸般盤踞在院中的七星黑棺。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邪棺壓境,墨線封魂!”陳爻口中低喝,聲如金鐵交鳴,穿透嘩嘩雨聲。手腕猛地一抖,灌注了道力的墨線如同活過來的黑蛇,“嗖”地一聲從墨斗中激射而出!
他身形如風,繞著那口七星黑棺疾走,腳步踏著禹步方位,每一次落點都精準踩在泥濘中的無形節點上。墨線在他手中化作一道迅疾無比的黑影,帶著破風的銳響,精準無比地纏繞上冰冷的棺身!
一圈!兩圈!三圈!
烏黑的墨線在冰冷的棺木上迅速纏繞,構成一個繁復的“井”字封印。粘稠的墨汁在雨水的沖刷下非但沒有暈開,反而像是烙鐵燙在皮肉上一般,發出細微卻令人牙酸的“滋滋”聲,一縷縷極淡的黑煙從墨線與棺木接觸的地方冒起,轉瞬又被大雨澆滅。
最后一圈墨線纏緊,陳爻手指掐訣,猛地一按墨斗!
“封!”
烏黑的墨線驟然亮起一層極淡卻堅韌的金紅光暈,如同燒紅的鐵絲,死死勒進棺木!那彌漫的詭異冷香似乎被這紅光一激,驟然減弱了三分。
成了?陳爻微微喘息,雨水順著下頜滴落。他不敢有絲毫松懈,目光緊緊盯著墨線封印。
然而,就在他心神稍定的剎那——
嗤啦——!
一聲刺耳的、如同燒紅烙鐵浸入冰水的聲音驟然響起!
只見那剛剛亮起紅光的墨線,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黯淡、焦黑!仿佛有某種棺內透出的無形寒氣,正瘋狂地侵蝕著墨線中蘊含的純陽道力!纏繞棺身的墨線,瞬間變得如同腐朽的枯草,脆弱不堪!
緊接著,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景象出現了!
一絲絲粘稠、暗紅如淤血的液體,悄無聲息地從棺材底部與泥水相接的縫隙中緩緩滲出。那血水仿佛擁有生命,無視滂沱大雨的沖刷,頑強地在渾濁的泥水中蜿蜒、匯聚。它們沒有散開,反而在陳爻冰冷的目光注視下,詭異地凝聚、勾勒…最終,在漆黑的棺底邊緣,清晰地拼湊出一個殘缺的、花瓣扭曲的圖案。
一朵血色的蓮花!
盡管殘缺不全,但那邪異的形態,那濃稠得化不開的血色,透著一股直刺靈魂的惡意和不祥!
陳爻的呼吸猛地一窒,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瞬間竄上天靈蓋,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凍結了。師父臨終前那恐懼到扭曲的面孔,那嘶啞絕望的警告,再一次無比清晰地在他腦中炸開!
紅蓮!
就在他心神被那血蓮圖案狠狠沖擊的瞬間,一股陰寒徹骨、帶著無盡怨毒與死寂的意念,如同無形的冰錐,猛地刺穿了他剛剛因施法而略顯松懈的心防!
嗡——!
陳爻眼前驟然一黑,無數破碎、混亂、染血的畫面如同決堤的洪水,蠻橫地沖入他的腦海!
幽暗的地牢,冰冷的石壁滴著水。粗大的鐵鏈鎖著一個模糊的女子身影,她身上似乎穿著殘破的、顏色刺眼的紅…不是喜服的紅,而是被鮮血浸透的、絕望的紅!一個烙鐵在火焰中燒得通紅,烙鐵頂端,赫然是一個完整的、猙獰的紅蓮圖案!
“呃啊——!”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仿佛直接在陳爻的靈魂深處炸響,那是靈魂被撕裂的痛楚!
烙鐵猛地按了下去!位置…是女子纖弱白皙的鎖骨下方!
“滋啦——!”皮肉焦糊的可怕聲響伴隨著刺鼻的青煙,仿佛也鉆進了陳爻的鼻腔!劇痛!絕望!還有一股滔天的、足以焚毀一切的怨毒恨意!如同實質的冰針,狠狠扎進陳爻的意識深處!
“嗬…”陳爻悶哼一聲,踉蹌著倒退一步,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額頭上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混著雨水滾滾而下。他死死按住劇痛欲裂的太陽穴,眼神中充滿了驚駭。剛才那瞬間涌入的,是棺中之“物”的記憶碎片?那被鐵鏈鎖住、承受紅蓮烙刑的…就是她?!
冰冷的雨水澆在臉上,卻澆不滅心頭那因窺見地獄一角而燃起的冰焰。七星棺沉默地矗立在院心,墨線封印已徹底焦黑失效,棺底那殘缺的血蓮圖案在雨水的沖刷下,顏色卻愈發妖異深沉。
“師父…”陳爻盯著那口如同深淵入口的黑棺,指關節捏得發白,低啞的聲音在雨聲中幾乎微不可聞,“您怕的…就是這東西么?”
他緩緩抬起手,指尖還殘留著朱砂墨汁的黏膩和方才通靈時被那怨毒恨意刺傷的冰冷劇痛。那痛楚,仿佛還烙印在靈魂深處。
“紅蓮烙魂,血棺壓境…”陳爻的眼神一點點沉下去,像淬了寒冰的刀鋒,刺向那口仿佛在無聲獰笑的七星黑棺,“好,很好。我陳爻倒要看看,你這棺材里,究竟鎮著何方神圣,又藏著什么見不得光的滔天因果!”
雨,更急了。義莊的破燈籠在風雨中瘋狂搖曳,投下變幻扭曲的光影,將院中一人一棺的影子拉長又揉碎,如同兩方對壘的兇獸,在泥濘中無聲地對峙。那彌漫的詭異冷香,似乎又濃了幾分,絲絲縷縷,纏繞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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