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梅五歲那年,宮里出了件怪事——西域商隊送來的一批梅紋錦緞,竟在深夜被人剪碎,碎布上還沾著幾縷梅花瓣,像是在刻意挑釁。
衛(wèi)七帶著侍衛(wèi)查了三天,沒找到任何線索,只在庫房角落發(fā)現(xiàn)了一枚刻著“蘇”字的玉佩。那玉佩樣式古樸,像是蘇家舊物,卻不屬于鎮(zhèn)國公府的任何人。
“蘇字玉佩?”明軒捏著那枚玉佩,眉頭緊鎖,“難道是蘇家的旁支后人?”
綰綰也覺得奇怪:“鎮(zhèn)國公府的玉佩都有記錄,這枚從未見過。而且……剪碎錦緞的人,為何要留下梅花瓣?”
消息傳到傅恒耳里時,他正在看蘇傾鸞的《兵法紀要》。聽到“梅花瓣”和“蘇字玉佩”,指尖頓了頓:“這手法,倒像是柳家余孽的做派——當年柳乘風就愛用這種陰私手段,嫁禍他人。”
“可柳燼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明軒不解。
“柳家樹大根深,難保沒有漏網(wǎng)之魚。”傅恒放下書卷,“何況,秦國一直對‘梅香道’虎視眈眈,說不定是他們在背后搞鬼,想挑起明齊與西域的矛盾。”
正說著,蘇落雁匆匆進來,手里拿著一封密信:“西域傳來消息,阿依莎公主被人擄走了,綁匪留下話,說是要明齊交出‘梅香道’的控制權,否則就撕票。”
“又是他們!”明軒猛地拍案,“這是連環(huán)計,先剪碎錦緞挑釁,再擄走公主逼我們讓步!”
綰綰看著那枚蘇字玉佩,心里忽然一緊:“會不會……有人想嫁禍給蘇家?畢竟玉佩上刻著‘蘇’字,又用了梅花瓣……”
這話一出,眾人都沉默了。蘇家世代忠良,可架不住有心人刻意栽贓。若是百姓誤會蘇家勾結外敵,后果不堪設想。
“不能讓他們得逞。”傅恒眼神一沉,“明軒,你帶衛(wèi)七去西域救人,務必查清楚綁匪的底細。綰綰,你留在京城,盯緊蘇家旁支,別讓他們被人利用。”
“好。”兩人異口同聲。
明軒出發(fā)前夜,綰綰在梅林里給他整理行囊,將那枚蘇字玉佩放在他手里:“帶上這個,或許能成為線索。”
明軒握緊玉佩,又摸了摸綰綰的頭:“放心,我會盡快回來。你和念梅在宮里,萬事小心。”
綰綰點頭,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像壓了塊石頭。她總覺得,這背后的人,不僅想攪亂“梅香道”,更想毀掉蘇家與皇室的信任——那是曾祖母用性命換來的根基。
果然,不出三日,京城里就傳出流言,說“蘇家不滿皇室,勾結西域綁匪,意圖奪回兵權”。甚至有人在鎮(zhèn)國公府外扔石頭,罵聲不絕。
蘇珩氣得病倒在床,綰綰強撐著主持大局,一面安撫族人,一面讓人暗中調查流言的源頭。她在女學的學生里,有個小宮女的哥哥在禮部當差,說“最近總看到一個戴面具的人,和柳家以前的舊部來往密切”。
“戴面具的人?”綰綰心里一動,想起明軒臨走時說的“柳家余孽”,“他常去什么地方?”
“好像……總在梅林附近轉悠。”
綰綰的心沉了下去。那人敢在梅林附近活動,顯然是有恃無恐,甚至可能……藏在宮里。
她不動聲色,讓人加強了梅林的守衛(wèi),自己則帶著念梅,像往常一樣在梅林里繡花,實則在觀察四周。念梅雖然年幼,卻很懂事,抱著小布偶坐在一旁,小聲說:“娘親,是不是壞人來了?我不怕,我有曾曾祖母的小襖。”
綰綰摸了摸女兒懷里的小襖,那是蘇傾鸞留下的遺物,此刻竟成了心里的慰藉。她輕聲道:“有曾曾祖母在,壞人不敢來。”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從梅樹后閃過。綰綰立刻讓侍衛(wèi)跟上,自己則抱著念梅躲進假山后。
黑影跑得極快,卻在石縫里的野梅樹下被侍衛(wèi)攔住。那人轉過身,臉上果然戴著面具,手里還攥著一枝梅花,看到綰綰時,忽然笑了,聲音沙啞:“蘇小姐,別來無恙?”
綰綰的心猛地一跳——這聲音,像極了柳燼!可柳燼不是已經(jīng)死在秦國大牢里了嗎?
“你是誰?”綰綰強作鎮(zhèn)定。
那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張與柳燼極為相似的臉,只是眼角多了道疤:“在下柳焚,柳燼是我雙胞胎弟弟。他死了,這筆賬,自然該由我來算。”
原來柳乘風當年不僅有私生子,還是對雙胞胎!柳燼死后,柳焚一直藏在暗處,勾結秦國舊部,想伺機報復。
“你想怎樣?”綰綰握緊了念梅的手。
“很簡單,”柳焚舉起手中的梅花,“讓明軒交出‘梅香道’,再將蘇家滿門抄斬,否則……”他指了指假山后的方向,“你女兒的性命,還有西域的阿依莎公主,可就保不住了。”
念梅嚇得往綰綰懷里縮,卻還是鼓起勇氣喊道:“你是壞人!曾曾祖母會打跑你的!”
柳焚冷笑一聲,正想再說什么,忽然聽到身后傳來弓弦聲——是衛(wèi)七!他竟提前回來了!
“柳焚,束手就擒吧!”衛(wèi)七舉著弓箭,身后跟著明軒和西域的護衛(wèi),“阿依莎公主已經(jīng)被我們救出來了,你的同黨也全被抓了!”
柳焚臉色驟變,想挾持綰綰,卻被念梅狠狠咬了一口。趁他吃痛的瞬間,衛(wèi)七的箭射中了他的肩膀,侍衛(wèi)們一擁而上,將他按倒在地。
柳焚被押走時,還在嘶吼:“我柳家不會輸!蘇家欠我的,皇室欠我的,遲早要還!”
綰綰抱著念梅,腿都軟了。明軒沖過來扶住她,聲音帶著后怕:“沒事了,都過去了。”
念梅趴在綰綰懷里,小聲說:“娘親,我說過,曾曾祖母會打跑壞人的。”
綰綰摸了摸女兒的頭,眼淚掉了下來。是啊,曾祖母留下的不僅是舊物,更是刻在骨子里的勇氣——無論遇到什么麻煩,都能挺直腰桿,守住該守的東西。
風波過后,傅恒下令徹查柳家余孽,將所有參與此事的人一網(wǎng)打盡。百姓們這才知道,是柳家余孽栽贓蘇家,紛紛稱贊蘇家忠勇,鎮(zhèn)國公府外又恢復了往日的清凈。
這日,明軒和綰綰帶著念梅,在梅林里種下一株新的梅樹。念梅拿著小鏟子,有模有樣地填土,嘴里哼著綰綰教她的歌謠:“梅花開,香自來,好人壞人分得開……”
明軒看著女兒的樣子,忽然對綰綰說:“你看,再大的麻煩,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不怕。”
綰綰點頭,目光落在那株野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