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了歪頭，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對方。

許卓佑順著她的目光，簡短介紹：“學生會的成員。”

女生的表情立刻調整成禮貌的微笑，但蘇醒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

原來如此。

蘇醒心里暗笑，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遠處就有學生會的人匆匆跑來：“會長！后臺設備出了點問題！”

許卓佑朝蘇醒點點頭，轉身離開。那女生緊跟在他身后，臨走前還不忘回頭瞥了蘇醒一眼。

舞蹈室的燈光灑在木地板上，樓宿雪站在鏡前，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同一個動作。她的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后背的練功服早已濕透，但她仍沒有停下。

葉懸松靠在把桿旁，目光始終追隨著她的身影。

“宿雪，你已經跳得很好了。”他輕聲開口，聲音在空曠的排練室里顯得格外清晰。

樓宿雪停下動作，微微喘息著點了點頭：“嗯。”

她的回應很淡，眼神卻依然盯著鏡中的自己，眉頭微蹙。

這不是獨舞。

樓宿雪比誰都清楚，集體表演的完美與否，取決于每一個人的表現。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任何一點失誤，拖累整個團隊的評分。

哪怕葉懸松說她跳得很好，哪怕教授已經點頭認可，她依然無法放松。

因為她是樓宿雪。

葉懸松看著她繃緊的側臉，忽然走到她身旁，遞過一瓶水。

“休息一下。”他的語氣不容拒絕。

樓宿雪接過水瓶，指尖碰到他的手，微涼的觸感讓她稍稍回神。

“你太緊張了。”葉懸松低聲說，“集體舞不是獨舞，但也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樓宿雪沉默片刻，終于輕輕呼出一口氣：“我只是……不想讓任何人失望。”

葉懸松看著她，忽然笑了：“那你相信我嗎？”

樓宿雪抬眸，對上他的視線。

“相信我，你已經足夠好了。”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明天的表演，所有人都會為你驕傲。”

樓宿雪怔了怔，緊繃的肩膀終于微微放松。

她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樓宿雪喝完水，重新站回鏡子前。

這一次，她的動作不再緊繃，而是帶著流暢的自信。葉懸松站在她身后，目光溫柔而專注。

鏡中的兩人，一個清冷如月，一個沉穩如山，卻在這一刻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手機屏幕亮起，樓宿雪剛洗完澡，發梢還滴著水。她點開蘇醒發來的舞蹈視頻，畫面里的少女舞姿輕盈，腳尖點地的瞬間像蜻蜓掠過水面，干凈利落。

她嘴角不自覺揚起，撥通了蘇醒的電話。

“喂，學姐！”電話那頭，蘇醒的聲音帶著雀躍的疲憊。

“跳得很好。”樓宿雪的聲音依舊清冷，但語氣柔和了幾分，“穩定性進步很多。”

蘇醒嘿嘿一笑：“那當然！我可是每天加練到保安趕人呢！”

樓宿雪輕輕“嗯”了一聲，頓了頓：“我明天也有演出。”

“真的？！”蘇醒的聲音一下子拔高，“我明天周末舞蹈課請假了！一定來看！”

她興奮地補充：“我還要帶許卓佑學長和池野一起去！”

樓宿雪握著手機，眼前忽然浮現葉懸松排練時專注的側臉。她抿了抿唇，最終只是輕聲說：“好。”

掛斷電話后，樓宿雪爬上宿舍的床。夜風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帶著初秋的微涼。

她閉上眼睛，試圖入睡，可腦海里卻莫名浮現葉懸松的身影，他遞水時微涼的指尖，他托舉她時掌心的溫度，他說“你已經足夠好了”時眼底的篤定。

樓宿雪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翻了個身。

不該想這些的。

身體的疲憊終究戰勝了思緒的紛亂，她沉沉睡去。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房間，蘇醒早早地起了床。

她系上圍裙，站在廚房里，動作利落地煎蛋、烤面包、鋪上火腿和生菜。四份三明治被精心包好，邊緣切得整齊漂亮，每一層餡料都均勻飽滿。

咖啡機咕嚕咕嚕地運作著，濃郁的香氣彌漫整個廚房。蘇醒將煮好的咖啡倒入四個保溫杯，樓宿雪的那杯只加了冰塊，其他三杯則兌入了溫熱的牛奶，最后輕輕搖晃均勻。

她換上自己最喜歡的裙子，是一件淺藍色的連衣裙，裙擺微微蓬起，襯得她整個人輕盈又靈動。半長的頭發披散在肩上，發尾還帶著微微的卷度。

臨出門前，蘇醒又檢查了一遍背包：三明治、咖啡、紙巾……甚至還有一條備用的發繩，以防樓宿雪需要。

樓下，池野的車已經停在了路邊。許卓佑靠在車門旁，手里翻著一本書，聽到腳步聲才抬起頭。

蘇醒小跑過去，拉開車門，獻寶似的舉起手里的紙袋：“我親手做的！嘗嘗。”

許卓佑道了聲謝，動作優雅地拆開包裝。他吃相斯文，每一口都細嚼慢咽，鏡片后的眼睛始終平靜如水。

池野捧著三明治，看著切面上金黃的煎蛋和粉嫩的火腿，突然有些舍不得下口。他抬眸看了眼蘇醒期待的眼神，這才輕輕咬了一口。

“怎么樣？”蘇醒湊近問。

池野咽下食物，聲音很輕：“……很好。”

許卓佑適時遞來紙巾，三人安靜地吃完早餐。

另一邊，樓宿雪也早早準備著，她換上《茶花女》的紅裙，絲綢面料在燈光下泛著的光澤，像一朵即將綻放的紅山茶花。指尖撫過裙擺的褶皺，確保每一處都平整無痕。舞鞋的緞帶纏了三圈，系緊，再輕輕拉直，這是她上臺前的習慣，仿佛這樣能壓下心里那點微妙的緊張。

化妝間里陸續有演員進來，嘈雜的交談聲中，她安靜地坐在角落，低頭檢查著自己的指甲，修剪得圓潤干凈，沒有任何可能勾到紗裙的毛邊。

葉懸松推門進來時，手里提著紙袋和兩杯咖啡。

他走到樓宿雪身邊，微微傾身：“能坐這里嗎？”

樓宿雪抬頭，看到他手里的冰美式，不加糖，加雙份濃縮，正是她一貫的口味。她點點頭，往旁邊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