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壓抑的寂靜中緩慢流淌。就在蘇熙精神緊繃到極限,幾乎要崩潰時,異變陡生!
房間角落里,一塊原本裝飾性的、布滿灰塵的古老掛毯突然無風自動!一股陰冷、充滿惡意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掛毯上刺繡的、原本閉著眼睛的惡魔頭顱圖案猛地睜開了猩紅的雙眼!
【警告!檢測到次級詛咒實體‘噬魂魔毯’蘇醒!威脅等級:低-中!】系統冰冷的提示音終于響起,帶著一絲急切。顯然,這并非亞瑟控制的仆從,而是古堡自身滋生的、未被完全清理的“垃圾”。
那掛毯如同活物般從墻壁上剝離,帶著呼嘯的陰風,化作一張巨大的、布滿利齒的口器,朝著縮在沙發上的蘇熙猛撲過來!速度快如閃電!
“啊——!”蘇熙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尖叫。她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九十九次死亡帶來的經驗在此刻毫無用處。
然而,預想中被吞噬的劇痛并未傳來。
一聲沉悶的撕裂聲響起。
蘇熙顫抖著睜開眼,只見亞瑟不知何時已經擋在了她的身前!那件華麗的暗紅睡袍被撕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里面蒼白如玉、卻毫無傷痕的胸膛。他的右手直接插入了“噬魂魔毯”的核心——那張布滿利齒的口器中!
亞瑟的表情沒有絲毫痛苦,反而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和…不耐煩。他暗紅的眼眸冰冷地注視著瘋狂扭動、試圖吞噬他手臂的魔毯,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冰冷而古老的音節:
“噤聲。”
一股無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壓瞬間爆發!那狂暴的魔毯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鐵,發出凄厲到無聲的嘶鳴(因為被“噤聲”),龐大的身軀劇烈抽搐、萎縮,最終化作一縷黑煙,徹底消散在空氣中,只留下一地腐朽的布片。
危機解除。
但蘇熙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就在魔毯消散的瞬間,一股劇烈的、撕裂般的疼痛毫無征兆地從蘇熙的右臂傳來!仿佛被無形的利齒狠狠咬下了一大塊血肉!那痛感如此真實、如此強烈,遠超她經歷過的任何一次死亡前的肉體痛苦!
“呃啊——!”蘇熙慘叫一聲,捂住右臂,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她驚恐地看向自己的手臂——完好無損!連一絲紅痕都沒有!但那股劇痛卻清晰地烙印在神經上,讓她幾乎暈厥。
【鏈接技能[痛覺共享](被動)已激活!】
【檢測到綁定對象[亞瑟·馮·埃里希]遭受物理/能量沖擊(已免疫),沖擊痛感100%同步傳輸至宿主!】
【警告:宿主靈魂強度過低,承受高閾值痛覺存在意識崩潰風險!】
系統的提示冰冷而殘酷地揭示了真相。蘇熙猛地抬頭,看向剛剛為她擋下攻擊的亞瑟。他正慢條斯理地甩了甩毫發無損的右手,仿佛只是撣掉了一點灰塵。察覺到蘇熙的目光,他側過頭,對上她因劇痛而含淚、充滿驚駭和控訴的眼神。
亞瑟的眼中第一次清晰地閃過一絲……訝異?隨即,那訝異被一種更加濃郁的、近乎狂熱的興趣所取代。他緩緩走向癱軟在沙發上的蘇熙,蹲下身,冰冷的指尖輕輕拂過蘇熙因幻痛而劇烈顫抖的右臂。
“原來…你感受到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興奮,暗紅的眼眸亮得驚人,像發現了新玩具的孩子,“我的痛苦…或者更準確地說,是我本應感受到的痛苦?多么奇妙而…美妙的鏈接?。 ?
他無視蘇熙的恐懼和抗拒,俯身湊近,幾乎鼻尖相觸,氣息冰冷。
“感受到了嗎?我的小劊子手,”他低語,帶著一種扭曲的誘惑,“這就是‘共生’。你無法殺死我,但我的每一次‘受傷’,都會成為你的痛苦。反過來……”
他嘴角勾起一抹惡魔般的微笑:
“你的每一次痛苦,是否也會成為我的…愉悅呢?”
“這不死不休的羈絆,真是……越來越讓人期待了。”
手臂上的幻痛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留下深入骨髓的疲憊和恐懼。蘇熙癱在沙發上,像一條脫水的魚,連流淚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看著任務面板上那冰冷的倒計時在亞瑟病態的低語中,終于跳到了【00:00:00】。
【任務‘扭曲同行的序章’完成!】
【任務獎勵發放:靈魂強度修復(1%);鏈接技能[痛覺共享](被動)已固化?!?
【警告:靈魂共鳴鏈接初步穩定,但存在不可預測風險。宿主與綁定對象[亞瑟]將視為一體進行后續任務評估?!?
【新副本加載中…目標世界:[銹蝕齒輪的蒸汽廢都]…傳送倒計時:10…9…8…】
傳送的白光開始籠罩房間。
亞瑟站起身,優雅地整理了一下撕裂的睡袍,仿佛那破洞只是最時尚的設計。他對著白光中臉色慘白的蘇熙,微笑著伸出手,如同邀請公主共舞的王子,只是那笑容里浸滿了瘋狂與占有欲。
“看,時間到了?!彼穆曇粼诎坠獾奈锁Q中依舊清晰,“我們的第一次‘同行’,開始了。”
“別害怕,我的小白蓮,”他紅瞳中的光芒比傳送的白光更刺眼,“無論去往哪個世界,無論要‘禍害’什么……”
“記住,不死不休?!?
“你永遠,也甩不掉我了。”
蘇熙看著那只伸來的、蒼白而危險的手,又看了看自己因幻痛還在微微顫抖的右手。24小時的生存任務完成了,但她感覺像是剛從更深的地獄爬出來,卻又被一只來自地獄的手緊緊抓住,拖向另一個未知的深淵。
拯救世界?
她連自己的靈魂和痛苦,似乎都已不再完全屬于自己。
在絕望與白光吞噬一切的瞬間,蘇熙腦中只剩下一個荒謬而悲哀的念頭:也許,真正的反派,從來就不是系統,而是這個……與她“不死不休”的瘋子。
傳送的光芒徹底淹沒了古堡的臥室,也淹沒了蘇熙眼中最后一絲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