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裹挾著死亡的陰影轟然墜落!地窖狹小,避無可避!
千鈞一發之際,靳遠幾乎是憑借著身體深處某種本能的反應,猛地將身旁的蘇雨晴狠狠撲向側面角落!
“轟隆——!!!”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臟停跳的巨響!
巨大的巖石重重砸在石臺邊緣,碎石飛濺,煙塵彌漫!整個地窖都在呻吟顫抖!兩名警員驚叫著翻滾躲避,堪堪避開了主沖擊區,但仍被飛濺的石塊砸得生疼。
煙塵嗆得人睜不開眼。
靳遠壓在蘇雨晴身上,后背被幾塊飛石擊中,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響。蘇雨晴驚魂未定,劇烈地咳嗽著。
“都沒事吧?!”
一名警員嘶啞地喊著,聲音里充滿了后怕。
“沒事…”
靳遠艱難地撐起身,甩了甩頭上的灰土,心有余悸地看向那塊幾乎將石臺一角砸碎的巨石。差一點…差一點他們四個就全交代在這陰森的地窖里了!
剛才那詭異的嗡鳴和震動,還有這精準的落石…是巧合?還是…某種被觸發的防御機制?難道是因為他們看到了那張遺照?
他下意識地抬頭,望向石壁——
煙塵尚未完全散盡,但強光手電照射下,那張被四根銹蝕長釘釘在石壁上的黑白遺照,依舊清晰可見!
照片上,那個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民國青年,眼神深邃依舊。而旁邊那個溫婉秀麗的旗袍女子……
靳遠的心猛地一沉!
照片上女子的臉龐,在剛才劇烈的震動和落石激起的煙塵中,似乎……蒙上了一層詭異的陰影?
不,不是陰影!
靳遠瞳孔驟縮!他看得分明,那女子原本溫婉的眼角處,兩道清晰的、如同淚痕般的暗紅色污漬,正順著她蒼白的臉頰緩緩“流”下!在黑白照片上,那暗紅如同凝固的鮮血,觸目驚心!
“血…血淚?!”
蘇雨晴也看到了,失聲驚呼,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恐懼。
一股更加濃烈、更加粘稠的怨毒氣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從那張“流淚”的遺照上彌漫開來,充斥了整個地窖!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帶著令人窒息的沉重。
兩名警員臉色煞白,握著手電筒的手都在發抖,剛才的落石已經讓他們魂飛魄散,這照片的詭異變化更是徹底擊潰了他們的心理防線。
“撤!快撤出去!”
帶隊的警員嘶吼著,聲音都變了調,再顧不上什么調查任務,保命要緊!
幾人連滾爬爬地沖向地窖入口陡峭的石階。
蘇雨晴還不忘最后看了一眼那張流著“血淚”的遺照和幾乎被砸碎的石臺,眼神中充滿了驚悸和更深的困惑。
靳遠則是最后離開,在他踏上石階的瞬間,他感覺口袋里的油布再次傳來一陣灼熱,同時,一股冰冷刺骨的“視線”仿佛穿透了他的后背——來自照片上那個旗袍女子流著血淚的眼睛!
他們狼狽不堪地逃出陰森的地窖和廢棄教堂,回到鐵索橋邊,江風一吹,眾人才感覺重新活了過來,但心頭的寒意卻久久不散。
兩名警員驚魂未定,立刻用對講機向張振國匯報了地窖里的恐怖遭遇——落石襲擊、與靳遠一模一樣的民國遺照、以及照片流下血淚的詭異景象。
張振國在通訊那頭沉默了許久,最終只傳來一句嘶啞的指令:“立刻帶他們回來!注意安全!”顯然,這位經驗豐富的刑警隊長,也被這接二連三超越常理的詭異事件沖擊得心神不寧。
回程的車上,氣氛壓抑得如同鉛塊。靳遠沉默地開著車,手指關節因為用力握著方向盤而微微發白。
那張流著血淚的遺照,照片上那個和他一模一樣的男人,還有那個女人怨毒的目光…像烙印一樣刻在他的腦海里。
老宅暗格里的陰兵幻象、匯豐當鋪的警示碑文、江心島教堂的地窖遺照…這些碎片瘋狂地在他腦海中旋轉碰撞,卻始終拼湊不出完整的畫面,反而帶來一種撕裂般的頭痛和源自靈魂深處的疲憊與恐懼。
我是誰?那個照片上的人是誰?那個女人又是誰?為什么她的照片會釘在那種地方,還流下血淚?
蘇雨晴坐在副駕駛,同樣沉默著,臉色蒼白。
她緊咬著下唇,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著,翻拍的老宅碑文、教堂遺照的照片……
她試圖用理性去分析,用已知的民俗學知識去解讀,但照片流下血淚這種超自然的恐怖現象,徹底超出了她的知識范疇,讓她引以為傲的學術體系搖搖欲墜。
她唯一能確定的是,靳遠,這個看似普通的古董店老板,絕對處于所有詭異事件的核心!他身上的秘密,恐怕比那青銅羅盤還要深!
回到分局,張振國已經在等著他們了。
這位隊長眼窩深陷,顯然也是一夜未眠。
他聽完兩名警員更加詳細的匯報,又查看了蘇雨晴拍下的遺照照片,當看到那兩道暗紅的“血淚”時,他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最后,他那布滿血絲、充滿審視和疲憊的目光,重重地落在了靳遠身上。
“靳老板”
張振國的聲音沙啞得厲害,“現在,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那張照片…你怎么解釋?”
靳遠抬起頭,迎上張振國銳利的目光。他臉上沒有任何血色,眼神里是深不見底的茫然和一絲被逼到絕境的疲憊。
“我不知道。”
他的聲音干澀而平靜,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無力感,“我不知道為什么照片上的人和我一模一樣。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個女人是誰…我什么都不知道。”這是實話,也是他此刻最深的無力感。
張振國死死盯著他,似乎想從他的眼神里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謊言痕跡。
但最終,他頹然地靠在了椅背上,用力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他辦案多年,直覺告訴他靳遠沒有說謊。但這反而更可怕!一個被卷入無法理解、無法解釋的超自然漩渦的中心人物,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不可控的變量!
“張隊,小李的情況…還是老樣子。”
一個警員推門進來,低聲匯報,臉色沉重。
這個消息像最后一根稻草,壓垮了張振國緊繃的神經。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紅木桌面上留下一個清晰的拳印。他喘著粗氣,眼中充滿了血絲和一種近乎絕望的憤怒。
“好!好!好!”
張振國連說三個“好”字,聲音卻冷得像冰,“你們不是要查嗎?不是要那個羅盤嗎?我給你們!”
他猛地拉開抽屜,拿出兩把鑰匙,一把是證物室大門的,一把是那個特制金屬保險柜的。
“靳遠!蘇雨晴!我給你們權限!就在這間會議室里,在監控下,給我查!給我找出救小李的辦法!找出這一切的真相!但是……”
他猛地加重語氣,眼神如刀“如果你們再搞出什么無法收拾的幺蛾子,再連累任何一個人…我張振國,第一個斃了你們!聽清楚沒有?!”
沉重的特制金屬保險柜被警員小心翼翼地搬進了會議室,放在中央的桌子上。冰冷的金屬外殼在燈光下泛著幽光,像一口微縮的棺材。
張振國親自用鑰匙打開了柜門,露出了里面靜靜躺著的兩樣東西——被分別封存在特制防爆證物袋里的青銅羅盤和那張泛黃的民國當票。
會議室里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張振國帶著兩名全副武裝(防爆服、防毒面具)的特警守在門口,槍口雖然垂下,但那緊繃的姿態和凌厲的眼神,如同實質的壓力籠罩著整個空間。監控攝像頭無聲地轉動著,記錄著一切。
靳遠看著那個熟悉的、散發著不祥死寂感的青銅疙瘩,心頭五味雜陳。
恐懼、排斥,卻又帶著一絲詭異的、宿命般的吸引。蘇雨晴則是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戴上特制的防靜電手套,眼神重新燃起學者那種探究真相的火焰。
“先看當票。”
蘇雨晴示意靳遠。
她不敢再輕易用儀器照射了。
靳遠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取出裝著當票的證物袋。隔著透明的袋子,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熟悉的陰冷怨毒氣息,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冰針在扎刺著他的指尖。他強忍著不適,將當票平鋪在桌面上一個絕緣托盤里。
蘇雨晴用高倍放大鏡仔細檢查著當票左下角那幾行在特殊光譜下才顯現的朱砂咒印。
咒印的筆畫扭曲盤結,充滿了一種邪惡的美感。她拿出紙筆,嘗試臨摹,但每一次落筆,都感覺精神一陣恍惚,仿佛有無數充滿惡意的低語在耳邊響起,讓她不得不停下來喘息。
“不行…這咒印本身就有精神污染…強行解讀會出問題。”
蘇雨晴臉色發白,額頭滲出冷汗。
“那…試試羅盤?”
靳遠看向保險柜里另一件東西。
比起當票的怨毒,羅盤給他的感覺更像是…一把鑰匙?一個…容器?
在張振國嚴厲目光的注視下,靳遠取出了裝著青銅羅盤的證物袋。入手依舊是那股透骨的冰涼,但這一次,或許是身處環境的壓力,或許是經歷了更多,他反而覺得這冰冷中似乎蘊含著某種…規律?某種…指向?
他猶豫了一下,隔著袋子,用手指輕輕撫過羅盤表面粗糙的銹跡和中央凹陷的指針池。
當他的指尖觸碰到池底那塊暗沉物質時——
嗡!
一股微弱卻清晰的震顫感,瞬間從羅盤內部傳遞到他的指尖!這震顫并非物理上的震動,更像是一種…共鳴?一種被喚醒的低語!
與此同時,會議室的燈光毫無征兆地開始劇烈閃爍!電壓不穩的滋滋聲刺耳地響起!門口兩名特警猛地繃緊了身體,手指扣上了扳機!張振國也緊張地向前一步!
“別動!”
蘇雨晴突然大喊,聲音帶著極度的震驚和一絲狂喜!
靳遠也僵住了,他低頭看向手中的羅盤!
只見在羅盤那覆蓋著厚重綠銹的表面,無數道極其細微的、如同蛛網般的金色光紋驟然亮起!這些光紋以中央的指針池為核心,迅速蔓延交織,瞬間覆蓋了整個羅盤表面!
下一刻,這些流淌的金色光線猛地向上投射而出!
唰!
一片清晰無比、由純粹金色光線構成的、立體懸浮的三維光影地圖,赫然出現在羅盤上方半米高的空氣中!
地圖精細地描繪了臨江市的輪廓!
而在城市的不同方位,清晰地標記著九個不斷閃爍的、血紅色的骷髏頭標記!其中一個骷髏頭標記的位置,赫然就是他們剛剛死里逃生的——江心島教堂!
“九…九大禁地地圖!”
蘇雨晴失聲叫道,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碑文殘片上提到的“臨江九地”竟然以這種方式直觀地顯現了!
張振國和特警們也被這超現實的景象驚呆了,張著嘴,忘記了反應。監控攝像頭的紅燈急促閃爍,忠實地記錄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
靳遠的心臟狂跳,他死死盯著懸浮在半空中的光影地圖。
九個血紅的骷髏標記如同九只猙獰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會議室里的每一個人。江心島教堂…匯豐當鋪老宅(地圖上西城區柳蔭巷位置果然也亮著一個血骷髏)…還有另外七個他或熟悉或陌生的地點…每一個標記,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不祥氣息。
就在這時,光影地圖突然劇烈地波動起來!如同平靜的水面被投入巨石!
九個血骷髏標記的紅光瘋狂閃爍,變得極其不穩定!
緊接著,地圖的中央,代表臨江市中心的位置,一個更加巨大、更加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色漩渦,緩緩旋轉著浮現出來!漩渦中心,隱約可見一扇緊閉的、布滿古老符文的巨大石門虛影!
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來自九幽地獄最深處的冰冷、死寂、荒蕪的恐怖氣息,瞬間透過那黑色漩渦的虛影,彌漫在整個會議室!
所有人都感到一陣源自靈魂深處的顫栗和窒息!
“陰…陰門?!”
蘇雨晴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極致的恐懼!碑文上那模糊的記載,此刻化作了眼前這令人絕望的具象!
靳遠更是如遭重擊!
當那黑色漩渦和石門虛影出現的瞬間,他感覺手中的羅盤變得滾燙無比!一股龐大到無法想象的吸力似乎要將他整個靈魂都拖拽進去!
同時,無數破碎而瘋狂的畫面、凄厲絕望的哀嚎、冰冷鐵蹄的轟鳴,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沖入他的腦海!他眼前一黑,身體劇烈搖晃,幾乎站立不穩!
“靳遠!”
蘇雨晴驚呼。
就在靳遠意識即將被那恐怖的洪流淹沒的瞬間,光影地圖猛地一閃,如同斷電般瞬間熄滅!
會議室里燈光恢復了穩定,只剩下桌面上那個靜靜躺在證物袋里的青銅羅盤,表面黯淡無光,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集體幻覺。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著會議室。所有人都被剛才那短暫卻震撼靈魂的景象驚呆了,臉色慘白,冷汗浸透了后背。
靳遠扶著桌子,大口喘著粗氣,心臟像要跳出胸腔,腦海中那些瘋狂的幻象碎片還在翻騰。
他抬起頭,看向門口的張振國。
張振國臉上的肌肉在劇烈地抽搐,他死死地盯著靳遠,又看了看那個恢復“正常”的羅盤,眼神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駭、茫然,以及一種被徹底拖入深淵的無力感。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只發出一聲干澀的喘息。
就在這時——
“嘀嘀嘀!嘀嘀嘀!”
一陣急促尖銳的電子警報聲,猛地從會議室外走廊的某處響起!聲音刺耳,充滿了不祥!
“什么聲音?!”
張振國猛地回神,厲聲喝問。
一個守在門外的警員驚慌失措地推開門:“報告張隊!是…是證物室!證物室的防盜報警器響了!還有…關押特殊物品的保險柜…溫度監控顯示…內部溫度在急劇升高!”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投向了會議室中央那個剛剛被打開的、裝著民國當票和青銅羅盤的金屬保險柜。
靳遠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感覺到,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怨毒的陰冷氣息,正如同蘇醒的毒龍,從保險柜深處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