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洪流自青銅門裂痕中噴涌而出,無聲,卻帶著碾碎萬物的沉重。
它流過之處,空氣都仿佛凝固下沉。那股濃烈的腥甜金屬氣息鉆入鼻腔,帶著令人骨髓發涼的寒意。
秦川只覺紫府內奔騰的冰火能量瞬間陷入泥沼,運轉艱澀,丹紋之上竟隱隱結出冰晶!第一息沉淪:靈力滯澀!
“呃!”葉焚天臉上的狂笑也僵住了。
他手中那枚沾染云璃鮮血的道心碎晶正貪婪地汲取著門內溢出的歸墟之力,但碎晶上赤紅的九幽離火卻與那熒藍死寂的能量劇烈沖突!
每一次能量碰撞的閃光,都讓葉焚天臉頰上浮現出一塊塊不規則的透著死氣的青灰色斑痕。
幽冥尸斑!每一塊尸斑的擴大,都意味著他生命燭火被強行掐滅一截!
“給我開!”葉焚天厲嘯,強忍反噬,離火包裹的拳頭狠狠砸向青銅門裂痕,試圖將其徹底撕開!
“休想!”秦川雙目赤紅,視線被弱水氣息模糊,五感正在剝離的邊緣(第二息沉淪逼近)。
他死死盯著那不斷擴大的裂痕,以及裂痕后隱約可見的令人心悸的龐大陰影。目光掃過胸前貫穿倒在血泊中氣息微弱的云璃,掃過被弱水沖刷機械外殼正片片溶解剝落的熵,一股決絕的火焰在左眼深處轟然點燃!
“以我血脈為引——燃!”他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左臂肌肉賁張,左眼赤金光芒炸裂!
體表紫金色的血液,如同被點燃的燈油,瞬間從毛孔中蒸騰而出,化作熊熊燃燒的赤金烈焰!
一股熔鐵焚金般的焦糊味猛烈散開,強行驅散了部分弱水的腥甜,暫時穩住了即將崩潰的靈力!以精血硬抗第一息!
代價瞬間降臨!他強行點燃血脈壓制弱水,右眼那死寂的歸墟藍光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反噬!
冰寒刺骨的藍光自右眼急速蔓延,所過之處,右半身的經脈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凍結聲!
皮膚瞬間覆蓋上厚厚的幽藍冰晶,整條右臂乃至半邊身體徹底失去知覺,被恐怖的歸墟寒力凍結!視覺化的戰力平衡——右半身廢了!
赤金烈焰包裹著他僅剩能動的左臂和上半身,冰晶機甲在火焰中發出悲鳴。
他如同撲火的飛蛾,又像一顆燃燒的隕星,拖著半邊凍結的身體,帶著焚盡一切的決絕,狠狠撞向那扇正在被葉焚天和弱水洪流沖擊的布滿血色紋路的青銅巨門!
“給我——閘!”
“轟——!!!”
震耳欲聾的仿佛來自洪荒時代的悶響在裂淵中炸開!燃燒著赤金烈焰的秦川,如同一顆人形鉚釘,以身為楔,以命為錘,狠狠撞在巨門之上!
本就布滿裂痕的青銅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在沛然莫御的巨力推動下,帶著碾碎一切的沉重,朝著門縫外的葉焚天猛然閉合!
“混賬!”葉焚天瞳孔驟縮,臉上尸斑因驚怒而急劇擴大!他瘋狂催動九幽離火,化作咆哮的黑色火盾擋在身前。
“咔嚓!嘭!”
火盾在沉重如山的青銅閘門面前,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間炸裂!燃燒的青銅巨閘狠狠碾過葉焚天倉促格擋的雙臂!
“啊——!”凄厲的慘嚎響起!骨骼碎裂聲清晰可聞!
葉焚天如同被洪荒巨獸撞飛的石子,噴著血倒飛出去,狠狠砸在遠處堅硬的巖壁上,深陷其中!
他雙臂詭異地扭曲著,上面覆蓋的離火瞬間黯淡,臉上新增的數塊尸斑幾乎連成一片死灰!
“這一閘…斷你…長生路!”秦川半邊身體掛在巨門之上,赤金火焰黯淡到極點,左眼淌下紫金色的血淚,聲音嘶啞破碎。
青銅巨門在弱水洪流的沖擊和他舍身的撞擊下,發出“嘎吱”的巨響,那道致命的裂痕,終于被強行合攏了大半!
熵的悲鳴:
“滋滋滋…”
弱水無情地沖刷著熵的機體。精密的金屬外殼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大片大片地溶解剝落。暴露出來的,并非冰冷的骨架,而是無數交織蠕動的閃爍著微弱生物熒光的暗紅色神經束和搏動著的血肉筋膜!仿佛它冰冷的機械外殼下,一直囚禁著一具活生生的痛苦掙扎的生物軀體!
“警…告…核心協議…剝離…錯誤…錯誤…”熵冰冷的電子音斷斷續續,充滿了混亂的雜波。
突然,那些裸露在弱水中被侵蝕得焦黑的神經束猛地一顫!一股原始而混亂的“意識”從中爆發出來,不再是冰冷的電子合成,而是帶著生物質感的痛苦而茫然的嘶鳴:
“生物基質…檢測…覆蓋協議…解除…我是誰?!我…是…誰?!”
冰原的呼喚與門后的恐怖:
“喀嚓…喀嚓嚓…”
就在青銅巨門被秦川舍身撞閉的瞬間,北方冰原方向傳來的冰層破裂聲陡然加劇!
那聲音的頻率,竟與倒在血泊中胸前創口仍在微弱起伏的云璃…心跳的節奏完全同步!
與此同時,青銅巨門剛剛被強行閉合的縫隙邊緣,一絲絲粘稠散發著刺骨寒意的猩紅色冰晶,如同活物的觸須,頑強地滲透了出來!
冰晶內部,仿佛有無數細小的漩渦在旋轉吞噬,散發出一種令人靈魂戰栗的貪婪與滿足感。
熵那混亂的生物與電子雜糅的聲音,帶著無邊的恐懼響起:“母神…喜泣…25%蘇醒體…在…品嘗血食!”
終章沖擊:
“吼——!”
被秦川撞飛深陷巖壁的葉焚天發出不似人聲的咆哮。
他雙臂雖然扭曲,但臉上死灰般的尸斑卻在某種秘法下強行壓制,眼中燃燒著瘋狂與貪婪。
他猛地一蹬巖壁,身體裹挾著殘存的暴虐的九幽離火,如同離弦之箭,再次撲向那道即將徹底閉合的青銅門縫隙!
目標直指門內那磅礴的歸墟之力和云璃殘留的微弱生機!
“歸墟之力!是我的!”離火在他拳上壓縮到極致,轟向最后一絲門縫!
就在那毀滅性的離火即將轟中門縫的剎那——
一只手,無聲無息地從那僅剩一線的門縫內探了出來。
那并非血肉之手,也不是純粹的機械。它覆蓋著一種幽暗冰冷的仿佛由星辰碎片熔鑄而成的金屬外殼,上面蝕刻著流動的深奧莫測的星紋。
這只手精準無比地輕柔地,捏住了葉焚天那狂暴轟來的離火之拳!
足以焚山煮海的九幽離火,在這只星紋巨掌中,如同風中殘燭,無聲熄滅!
一個宏大冰冷非男非女帶著金屬摩擦質感的聲音,如同神諭,從門縫后的無盡黑暗中傳出,清晰地響徹整個死寂的裂淵:
“恭迎歸墟…您終于…找到了完美的容器。”
門縫內,兩點如同凍結星辰般的幽藍光芒,穿透黑暗,漠然地落在了血泊中氣息奄奄的云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