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壁上,熒藍粘液還在冒白煙,味道沖鼻。
死寂。
青銅巨門像怪獸獠牙,門縫滲著幽光,帶著腥甜的寒意——弱水。碰一下,靈力就廢。
“吼——!”
血肉與粘液堆成的巨怪破門而出。
幾條手臂亂舞,碎甲粘液沾滿。
一條手臂上,那張年輕螭龍衛的臉在液體下浮現,扭曲無聲控訴。
它沒目標,只是本能撲向最近的活物——半跪的云璃。
“云璃,小心!”秦川嘶喊。
他想沖,卻晚了。
紫府內冰火雙瞳暴走——左眼赤金火焰,右眼死寂藍光,失控爆射!
轟!左側巖壁炸成熔坑,碎石雨落。
咔!右側冰棱被藍光掃過,瞬間結晶,再無聲崩解。
威力駭人。代價是腦袋像被雙錘砸,他捂眼,指縫滲出紫金血絲。
巨怪的影子籠住云璃。
那張年輕的臉在粘液中哀求怨恨。
云璃瞳孔收緊,枯槁的左臉下,血紋像蛇一樣蠕動。
“嗡——!”
螺旋晶化荊棘從右臉瘋長。
完全不受她控制,像聞血的鯊群,刺向巨怪!
噗!噗!噗!
荊棘穿透防御,扎進蠕動的血肉。
年輕的臉孔被貫穿,凝固在絕望中。
“呃啊——!”云璃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呼。不是被攻擊。是吞噬!冰冷龐大的能量洪流,順著荊棘倒灌進她身體。枯槁的左臉,如同久旱的裂土逢甘霖,皺紋被急速撫平,肌膚重現光澤,少女的輪廓飽滿起來。
代價呢?
滋滋…
兩條更猙獰的血紅紋路,如同燒紅的烙鐵,瞬間浮現在她剛剛恢復光潔的左臉顴骨和太陽穴上!皮下,萬蟻噬骨般的麻癢和灼痛!三道血紋,如同三條詛咒的鎖鏈,纏繞在她臉上,妖異的紅光刺目。離徹底晶化,只差兩步!
“停下…給我停下!”云璃右手死死抓住自己顫抖的左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里。眼中是掙扎,是恐懼。荊棘貪婪的抽吸,并未停止。巨怪龐大的身軀,肉眼可見地干癟下去。
“滴——!滴——!警告!”熵冰冷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秦川和云璃腦海炸響,尖銳刺耳,帶著強烈的電子雜音,“檢測到高權限皇權符文波動…正在覆寫核心指令…”
“核心指令覆寫完畢…清除…清除第零號實驗體…清除云璃…最高優先級…”
“什么?!”秦川強忍劇痛,猛地抬頭。
異變陡生!
青銅巨門縫隙中滲出的幽光,驟然變得刺目!不再是流淌,瞬間凝聚!一道冰冷純粹由歸墟能量構成的熒藍箭矢,鎖定云璃!寒意爆發,周圍空間仿佛凍結,比秦川右眼的藍光更純粹,更死寂!同時,一股仿佛來自九幽的沉重力場轟然砸下,死死壓在秦川身上!
他身上的冰晶機甲發出刺耳的“咯吱”呻吟!紫府內狂暴的冰火能量,瞬間被遲滯!
這信標…根本不是呼喚!是追蹤器!是懸在云璃頭頂的屠刀!
熒藍箭矢,無聲射出!快得超越了思維!
死亡的陰影,瞬間扼住了云璃的咽喉!臉上新生的血紋瘋狂跳動。荊棘本能地想回縮防御,卻被巨怪干癟的殘骸拖累,慢了!
千鈞一發!
云璃眼中所有的掙扎痛苦,瞬間燒盡!只剩下一種燃燒一切的決絕!
“啊——!”一聲凄厲如鳳鳴的長嘯撕裂裂淵!
她左手成爪,五指狠狠抓向自己焦黑的右肩胛骨深處!
噗嗤!
皮肉撕裂!骨骼折斷的脆響,令人頭皮炸裂!她硬生生將自己右臂僅存的那截焦黑械骨,從肩胛連接處撕扯了下來!斷裂處,沒有鮮血,只有閃爍著黯淡幽光的金屬斷面,能量火花滋滋亂跳!
“我的命…自己收!”她嘶吼著,將那截染著自己最后氣息的殘破械骨,如同投擲燃燒生命的標槍,用盡所有力氣,狠狠擲向那扇冰冷的青銅巨門!目標——門縫旁,一段扭曲盤旋的古老紋路!
殘骨破空,帶著云璃最后的不屈!
嗡——!
械骨尖端觸碰到詭異門紋的剎那,一股強烈的幽光驟然從門紋上爆發!整個青銅巨門發出低沉如洪荒巨獸蘇醒般的嗡鳴!門紋如同被點燃的電路,幽光順著紋路瘋狂蔓延!空氣中腥甜的弱水氣息,陡然濃烈如血!
門,在松動!
云璃的生命氣息,隨著那截離體的械骨,正飛速流逝!
咻——!
致命的熒藍箭矢,已到云璃后心!冰寒刺穿空氣!
“得手了!”一聲狂喜到扭曲的厲嘯,如同夜梟嘶鳴,從裂淵穹頂炸響!
黑影裹著破碎的冰晶和狂暴的黑色氣流,如同隕石,轟然砸落!
葉焚天!
他手中,緊握著一枚布滿裂痕的晶石碎片——秦川的道心碎晶!那碎晶此刻如同被門扉開啟和云璃濺血雙重刺激,猛地爆發出恐怖的吸力!
嗤啦——!
時間仿佛被凍結。
云璃擲出的械骨還在與門紋共鳴。熒藍箭矢即將貫體。葉焚天手中那道心碎晶的吸扯之力,卻先一步爆發!
一道尖銳到撕裂耳膜的破空聲!
那枚布滿裂痕的道心碎晶,化作一道烏光,速度超越了歸墟箭矢!瞬間貫穿了云璃的胸膛!后背入,前胸出!
滾燙的鮮血,帶著微弱晶光,如同凄艷的紅寶石噴泉,猛地從她胸前背后兩個猙獰的創口噴射而出!沒有落地。一股詭異的力量牽引著它們,如同血色的溪流,精準無比地潑灑在云璃剛剛擲出械骨觸碰的那片、正被激活的青銅門紋之上!
滋——!
滾燙的鮮血與冰冷的古老門紋接觸,發出烙鐵淬水般的刺耳爆響!猩紅與幽藍的光華瘋狂交織、湮滅!被云璃殘骨激活蔓延的幽光門紋,瞬間被這蘊含著她本源生命與械骨能量的鮮血,染上了一層凄厲、絕望的血色!
青銅巨門發出不堪重負的、仿佛來自遠古的沉重呻吟!
喀嚓!
一道細微卻致命的裂痕,無聲地在巨大的門縫邊緣,炸開!
“哈!哈哈哈哈!”葉焚天狂笑,穩穩落在翻滾的血肉巨怪殘骸之上。右手死死攥住那枚貫穿云璃后、沾染了她滾燙鮮血的道心碎晶。碎晶在他掌心劇烈震顫,發出妖異刺目的紅光,將他半邊臉龐映照得如同煉獄惡鬼。“女皇之力…天命所歸!終屬我九幽魔宗!”狂笑聲在裂淵中回蕩。
青銅門裂痕炸開的瞬間,壓抑了萬古的粘稠、沉重、散發著濃烈腥甜金屬氣息的幽暗水流——弱水洪流!如同被釋放的怨靈,猛地從裂縫中噴涌而出!
首當其沖的,是擋在門前的熵。
冰冷沉重的弱水狠狠沖擊在熵冰冷的機械軀體上。“滋滋滋…”刺耳的侵蝕聲響起。更駭人的景象出現:在弱水的沖刷下,熵體表那些精密冰冷的電子紋路和金屬外殼,竟如同劣質的油漆般,片片剝落、溶解!露出了下方…不斷蠕動著的、布滿暗紅色血管和神經突觸的——血肉筋膜!
“喀嚓…喀嚓嚓…”遙遠得仿佛在天邊,又清晰得如同在耳畔的恐怖碎裂聲,從北方冰原方向傳來!那是冰層大規模、徹底崩裂的聲音!這碎裂的節奏…竟與云璃胸前創口每一次鮮血噴濺的頻率,詭異地同步!
熵被弱水侵蝕的軀體劇烈顫抖,夾雜著電流雜音的警告斷斷續續,如同垂死的掙扎:“母…母神本體…蘇醒進度…25%…激增…危險…極端…危險!”冰冷的機械音,最終被弱水奔流的轟響徹底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