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空間里，科爾武斯的投影連同那枚忠誠烙印，都已消散得干干凈凈。

楚臨的響指聲余音未落，整個空間便恢復了絕對的死寂。

他沒有立刻離開。

他側過頭，目光落在了這片空間的“廢料”上——那個癱在地上、嘴角流著口水、眼神空洞的萊桑德，以及被他隨手扔在角落，依舊散發著微光的巨大水晶宮殿。

“麻煩。”

楚臨自言自語了一句，似乎在為如何處理這兩件垃圾而感到一絲不耐。

他伸出手。

空間開始扭曲。

那座恢弘的水晶宮殿，連同其所在的地面，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撕扯、剝離。巨大的建筑在空中發出無聲的悲鳴，結構被強行折疊、壓縮。光線在它的邊緣彎曲成怪誕的弧度，萬米宮殿在幾個呼吸間，就被揉成一個光芒璀璨的球體。

緊接著，癱在地上的萊桑德也被那股力量抓住，塞進了光球里。

最終，所有的一切都坍縮成一個拳頭大小、內部星河流轉、景象萬千的透明方塊。

楚臨將方塊托在掌心，掂了掂。

手感溫潤，像一塊上好的暖玉。

他隨手在面前劃開一道口子，空間裂縫的另一頭，是江海市的夜景。他精準地定位到了龍盾局江海總部的坐標，那棟燈火通明的大樓樓頂。

然后，他就像扔一塊石頭一樣，隨手將方塊丟了進去。

方塊穿過裂縫，悄無聲息地朝著樓頂天臺墜落。

楚臨關閉了空間裂縫，從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機。

屏幕上還殘留著之前蘇小雨直播間的推送通知，他看都沒看，直接劃掉，熟練地打開通訊錄，找到趙謙，發了條短信。

“垃圾已處理，自行分類。”

做完這一切，他打了個哈欠，身影從純白空間中消失。

……

“咚。”

一聲輕微的悶響。

龍盾局江海總部，天臺。

正在巡邏的兩名B級覺醒者警惕地循聲望去，發現在天臺中央，多了一個拳頭大小、散發著柔和光芒的透明方塊。

“什么東西？”

“警報！發現不明高能反應物體！”

刺耳的警報聲瞬間響徹整棟大樓。

不到三分鐘，趙謙和李衛將軍已經帶著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頂尖科學家，全副武裝地沖上了天臺。

趙謙的手機屏幕還亮著，上面正是楚臨那條言簡意賅的短信。

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檢測結果怎么樣？”李衛將軍沉聲問道，他的手一直按在腰間的配槍上。

一名白發蒼蒼的老科學家扶了扶眼鏡，看著儀器上瘋狂跳動的指針，聲音都在顫抖：“將……將軍，無法分析！它的能量結構穩定得不可思議，但……但它的內部，根據空間曲率的讀數顯示……里面……里面折疊著一個完整的宏觀空間！”

另一名年輕的研究員補充道，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們探測到了生命信號……一個S級的生命體，意識活動幾乎為零。還有……還有一座宮殿……我的天，這不符合任何一條已知的物理定律！這是……這是神跡！”

趙謙和李衛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他們知道“掌控者”很強，但這種將一個活體神使和一座宮殿打包壓縮成一個方塊，然后像丟垃圾一樣扔過來的手段，已經徹底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范疇。

這不是力量，這是創造。

“封鎖消息！”李衛當機立斷，聲音斬釘截鐵，“將‘它’立刻轉移到‘深淵’實驗室，列為最高絕密檔案‘創世紀’！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準靠近！”

趙謙默默點頭，他看著那個小小的方塊，背后卻感到一陣寒意。

這位“掌控者”送來的，不只是一份戰利品。

更是一份警告，一份展示。

他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所有人，他能給予，自然也能拿走。

……

與龍盾局內部的緊張絕密不同，此刻的全球網絡，已經徹底化作了一片狂熱的海洋。

蘇小雨的那段直播錄像，被冠以《神跡時刻：地球守護神的誕生》的標題，在短短一個小時內，被翻譯成上百種語言，傳遍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視頻網站的服務器數次崩潰。

楚臨在空中逼跪神使的畫面，被做成了無數的動圖和壁紙。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被狂熱的網民逐字分析，奉為圣經。

“‘誰家的狗，沒拴鏈子就放出來，在我的院子里亂叫？’臥槽！這是我今年聽過最霸氣的話，沒有之一！”

“‘我拒絕。’看到沒有！神使的法則攻擊，他一句‘我拒絕’就給破了！這是什么級別的力量啊！”

“別叫他‘掌控者’了，太低調了。我提議，尊稱他為‘第一扳手’！意思是，地球Online的規則，從今天起，由他來扳！”

“同意！他就是我們的地球守護神！”

“我不管！從今天起，我就是‘神衛’了！誰敢說守護神一句不好，我順著網線過去打爆他的狗頭！”

江海市中心廣場，成了新的朝圣地。無數人從世界各地涌來，只為看一眼那位神明曾經站立過的天空。

蘇小雨的個人賬號，粉絲數以億為單位暴漲，她被譽為“神的記錄者”，被無數媒體和機構瘋狂聯系。她呆呆地坐在家里，看著手機里鋪天蓋地的信息，感覺自己像在做夢。

一場席卷全球的、狂熱的個人崇拜，正以一種不可阻擋的態勢，瘋狂蔓延。

……

民眾在狂熱，世界各國的高層，卻在恐懼。

五角大樓，最高級別的緊急會議室。

氣氛壓抑得能滴出水來。

主屏幕上播放的，并非蘇小雨的公開錄像，而是由多顆間諜衛星捕捉到的、經過能量波動分析后還原的模糊畫面。

畫面中，楚臨站在一片純白的空間里，一個代表著“科爾武斯”的能量投影正在他面前咆哮。

然后，楚臨只是抬了抬手指。

下一秒，代表科爾武斯的能量投影，連同它背后的信號源，一同湮滅了。

“各位，這就是我們的分析結果。”一名情報官用激光筆指著屏幕，“根據我們對能量波動的逆向追蹤，這個信號源，至少在三萬光年之外。而‘掌控者’……他利用了對方的通訊信道，進行了一次超維度的反向打擊。”

“他把敵人的電話線，變成了送炸彈的快遞管道。”

會議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麥克阿瑟將軍的臉色鐵青，他看著屏幕上楚臨那張平靜的臉，拳頭捏得發白。

“一個不受控制的、可以隨意定義物理法則、甚至能對高維文明進行降維打擊的存在……”

他的聲音沙啞而沉重。

“先生們，我有一個判斷。這個男人，這個所謂的‘地球守護神’，他對我們現有秩序的威脅，可能比那個‘次元議會’……更大。”

……

炎國，京城。

外交部例行記者會上，發言人趙謙，第一次站在了全世界的聚光燈下。

他沒有回避任何尖銳的問題。

“關于‘掌控者’先生的立場，我方在此重申。”

趙謙推了推眼鏡，目光掃過臺下所有外國記者，語氣不卑不亢，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底氣。

“他生在炎國，長在炎國。他是我們的同胞，是炎國的朋友，也是這顆星球的守護者。”

“我們尊重他的任何決定。也希望某些國家，保持同樣的尊重，不要試圖進行任何無謂的、愚蠢的挑釁。”

“言盡于此。”

這番話，通過直播，傳遍了全球。

所有人都聽懂了潛臺詞。

時代，變了。

……

而這一切風暴的中心。

楚臨，已經回到了自己那間有些凌亂的出租屋。

窗外，是整個世界的喧囂。

屋內，只有電腦主機運行的嗡嗡聲。

他根本沒看任何新聞，手機被他隨意地扔在沙發上，設置了靜音模式，屏幕正被無數條推送信息刷屏，不斷亮起又熄滅。

他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的電競椅上，端起桌上的可樂喝了一大口，然后點開了桌面上的【諸天次元聊天群】。

他想看看琪亞娜有沒有發什么新的美食圖，或者龍卷又在跟誰吵架。

然而，當他點開聊天群的界面，卻發現今天的氣氛有些奇怪。

群里很安靜。

只有幾條零星的消息。

【風之王】：@所有人，最近有誰的世界出現過大規模的‘規則錯亂’現象嗎？

【不正經的魔術講師】：沒有。怎么了，梅林大師？你那邊出事了？

【最古的英雄王】：哼，能污染本王世界的規則？雜修，你在說笑嗎？

楚臨的目光停在了那個ID為【風之王】的頭像上。

那是來自一個高等魔法世界的成員，亞瑟王傳說中的大法師，梅林。一個平時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家伙。

就在這時。

一個私聊窗口，彈了出來。

是梅林。

【風之王】：閣下，冒昧打擾。

楚臨挑了挑眉，回了一句。

【空之律者】：有事？

梅林的回復幾乎是秒回，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風之王】：閣下，我冒昧地通過群的法則鏈接，感知到了您剛才戰斗中逸散出的一絲法則波動。

【風之王】：恕我直言，您所擊敗的那個‘神使’，并非真正的敵人。

楚臨的眼神，第一次，從隨意的狀態中，變得專注起來。

【風之王】：他更像一個……‘信標’。一個被設定好的坐標。

【風之王】：而在那個‘信標’被您徹底抹除存在概念的瞬間，我感知到……一個更加巨大、混亂、能污染世界規則本身的‘污染物’，似乎被這個‘信標’的死亡所激活了。

【風之王】：它蘇醒了。

【風之王】：并且，它已經通過那個信標最后留下的痕跡……定位了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