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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月軒隱鋒,雪影疑蹤

劍冢的血腥與肅殺,被遠遠隔絕于身后。

天斗城,這座永不疲倦的雄城,依舊在冬日的暖陽下吞吐著繁華與喧囂。塵歌一行人并未驚動任何七寶琉璃宗明面上的產(chǎn)業(yè),如同幾道融入人潮的暗影,悄無聲息地穿行在寬闊的御道與曲折的巷陌之間。

寧風致在前引路,步伐看似從容,眉宇間卻凝著揮之不去的沉重與警惕。他身后,兩名古榕一脈的精英弟子抬著一架特制的、由萬年溫玉和隔絕魂力波動的沉陰木制成的軟榻。軟榻被厚重的、繡有七寶琉璃塔暗紋的絨毯覆蓋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角塵心那依舊蒼白、卻已恢復平穩(wěn)呼吸的側臉。古榕巨大的身軀如同移動的山岳,每一步落下都異常沉重,他臉色依舊難看,青黑之氣未完全褪盡,但那雙銅鈴般的巨眼卻銳利如鷹,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每一個角落,無形的魂力如同厚重的鎧甲,籠罩著整個隊伍。九心海棠的葉長老緊隨軟榻旁,指尖始終縈繞著淡淡的碧綠光暈,維系著塵心體內(nèi)脆弱的生機平衡。

塵歌走在最后。

他依舊是一身洗得發(fā)白的灰布舊袍,須發(fā)如雪,在衣著光鮮的人流中顯得格格不入。然而,他那過于平凡的身影,卻仿佛成了整個隊伍最堅實的屏障。無形的領域力場以他為中心,如同最精密的濾網(wǎng),將外界一切嘈雜、窺探、乃至某些隱晦的魂力掃描,都悄無聲息地扭曲、隔絕、撫平。所有投向這支隊伍的目光,都會在觸及那層無形力場時,變得茫然、偏移,最終忽略過去。

“叔祖,就在前面了。”寧風致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指向街道盡頭一處鬧中取靜之地。

那里,一座風格迥異于天斗城常見建筑的院落靜靜矗立。院墻并非高聳威嚴的青崗巖,而是由溫潤的白玉與深色的檀木巧妙拼接而成,線條流暢優(yōu)雅。院門并不顯赫,是兩扇閉合的、散發(fā)著淡淡清香的紫檀木門,門楣之上,懸掛著一塊素雅的匾額,上書兩個筆鋒圓融、氣韻內(nèi)斂的墨字:

月軒。

與七寶琉璃宗的富麗堂皇、鋒芒畢露截然不同,月軒散發(fā)出的是一種沉淀了時光的靜謐與內(nèi)斂的雅致。空氣中隱隱流淌著清幽的琴音,若有若無,洗滌著靈魂的塵埃。

“月軒…唐月華…”塵歌的目光掃過那素雅的匾額,深邃的眼底掠過一絲了然。這個昊天宗宗主之妹、卻因武魂變異無法修煉而遠離宗門核心、在天斗城經(jīng)營著最高雅宮廷禮儀之所的女子,其身份本身就構成了一個絕佳的掩護。更重要的是,她的立場…足夠復雜,也足夠聰明。

寧風致上前,并未叩門,而是以特定的節(jié)奏在紫檀木門上輕輕叩擊了幾下,如同某種暗號。

片刻,木門無聲地滑開一道縫隙。

一名身著素凈月白色宮裝、氣質(zhì)溫婉嫻靜的中年女子出現(xiàn)在門后。她面容秀美,眉宇間帶著一種閱盡世事的淡然,更有一絲與塵世繁華格格不入的孤高清冷。正是月軒之主,唐月華。

她的目光越過寧風致,直接落在那覆蓋著絨毯的軟榻上,秀眉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平靜。當她的視線觸及隊伍最后方那道灰袍身影時,平靜的眼眸深處,驟然掀起了劇烈的波瀾!驚詫!凝重!還有一絲難以置信的探究!

塵歌!這個名字,在昊天宗塵封的秘卷中,是足以與祖父唐晨比肩的傳說!他不是早已…?

唐月華畢竟是唐月華,瞬間便將所有情緒完美地收斂于那層清冷優(yōu)雅的面具之下。她微微側身,讓開通道,聲音如同清泉擊玉,平靜無波:“風致宗主,請進。西苑‘聽雪閣’已備好,絕對清凈。”

沒有多余的寒暄,沒有一絲疑問。這份默契與決斷,讓寧風致緊繃的心弦微微一松。

一行人迅速穿過門扉。月軒內(nèi)部,曲徑通幽,亭臺水榭掩映在修竹古木之間,環(huán)境清幽得仿佛另一個世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木清香和墨香,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聽雪閣位于月軒最深處,是一座獨立的三層小樓,通體由溫潤的白玉筑成,掩映在一片蒼翠的雪松林中。閣樓四周布設著極其精妙、不顯山露水的魂導法陣,不僅能隔絕聲音、魂力波動,更能匯聚天地靈氣,滋養(yǎng)傷者。

軟榻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聽雪閣頂層最寬敞、采光最好的靜室中。葉長老立刻上前,碧綠的九心海棠光芒亮起,開始細致地檢查塵心的狀態(tài),并繼續(xù)輸送溫養(yǎng)魂力。古榕則如同門神般,抱著他那柄巨大的骨矛,沉默地盤坐在靜室門外走廊上,閉目調(diào)息,恢復著傷勢,也鎮(zhèn)守著這方天地。

寧風致終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他轉向唐月華,深深一揖:“月華夫人,大恩不言謝!此間…”

“風致宗主不必多言。”唐月華輕輕抬手,打斷了寧風致的話,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道負手立于窗邊、靜靜眺望著雪松林的灰袍身影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鄭重,“月軒只提供清凈之地,不問過往,亦不問來者是誰。此間一切,與我無關,與昊天宗亦無關。”

她的話很直白,劃清了界限,也表明了態(tài)度——她收留塵心,是看在寧風致的交情和塵心本身重傷垂危的情分上,但不會因此卷入七寶琉璃宗內(nèi)部的紛爭,更不會代表昊天宗表態(tài)。

塵歌緩緩轉過身,目光平靜地落在唐月華身上。那目光如同深潭,仿佛能看透人心底最深處。

唐月華在那目光的注視下,感覺靈魂都仿佛被無形的劍氣掃過,清冷的面容上難以抑制地掠過一絲緊張,但依舊保持著優(yōu)雅的姿態(tài),不卑不亢。

“清凈難得。”塵歌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平緩,聽不出喜怒,“夫人高義,塵歌記下了。”

他的目光在唐月華身上停留片刻,仿佛在確認什么。隨即,他屈指一彈。

一道凝練到極致、細如發(fā)絲、卻散發(fā)著溫潤平和氣息的透明劍氣,無聲無息地射向唐月華。

劍氣速度極快,唐月華甚至來不及反應!她瞳孔微縮,身體本能地想要后退,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股無形的氣機鎖定,動彈不得!

那劍氣并非攻擊,在觸及唐月華眉心前寸許,驟然凝實,化作一枚小巧玲瓏、如同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劍形玉佩!玉佩溫潤生光,劍身之上,一道細微卻無比清晰的劍痕紋路流轉不息,散發(fā)出一種令人心神安寧的奇異波動。

玉佩自行懸浮于唐月華面前。

“此物,可鎮(zhèn)心神,亦可辟易宵小。”塵歌的聲音依舊平淡,“若遇不可抗之力,捏碎它。”

唐月華看著懸浮在眼前的玉劍,感受著那玉佩上傳來的、如同定海神針般沉穩(wěn)浩瀚的守護劍意,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這份隨手凝物化形的手段,這份將自身劍意完美封存于器物之中的造詣…簡直聞所未聞!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撼,伸出纖纖玉手,鄭重地將那枚玉劍玉佩接住。入手溫潤,仿佛握著一泓清泉,連帶著她因為卷入此事而有些紛亂的心緒都瞬間平復了許多。

“謝前輩賜寶。”唐月華微微欠身,聲音多了一絲由衷的敬意。

塵歌不再多言,重新將目光投向窗外靜謐的雪松林。

寧風致知道,安排已定。他再次對唐月華表達了感謝,并低聲交代了幾句關于塵心療養(yǎng)所需的特殊藥物和物資,便匆匆告辭。宗門初定,叛徒雖除,但暗流洶涌,后續(xù)的清洗、安撫、追查幕后黑手,千頭萬緒等著他回去主持。臨走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塵歌的背影,一切盡在不言中。

唐月華也悄然退出了聽雪閣,將這方天地留給了塵歌和重傷的塵心。

…………

聽雪閣頂層,一片寂靜。

唯有窗外風吹過雪松林的沙沙聲,以及室內(nèi)葉長老魂力流轉的微弱嗡鳴和塵心平穩(wěn)悠長的呼吸聲。

塵歌站在窗邊,如同亙古不變的雕塑。他的精神力,卻早已如同最精密的蛛網(wǎng),無聲無息地覆蓋了整個月軒,乃至月軒周邊數(shù)條街區(qū)的范圍。每一片落葉的飄零,每一縷靈氣的流動,每一個踏入這片區(qū)域生靈的魂力波動,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感知之中。

他在過濾,在甄別。

月軒內(nèi)部,大多是些魂力低微或毫無魂力的貴族小姐、宮廷女官,她們的氣息純凈,帶著藝術熏陶后的優(yōu)雅,并無異常。月軒外圍,人流如織,形形色色。販夫走卒的市井氣息,貴族馬車的華麗排場,巡邏衛(wèi)兵甲胄碰撞的鏗鏘…如同無數(shù)雜亂的音符。

塵歌的精神力如同最冷靜的篩子,將那些尋常的、浮躁的、充滿欲望的波動一一濾去。

突然!

一道極其隱晦、如同毒蛇般陰冷的魂力掃描,從月軒斜對面一座三層高的茶樓頂層雅間內(nèi)探出!這掃描極其小心,如同最輕薄的蛛絲,試圖繞過月軒外圍的魂導屏障,悄無聲息地滲透進來,目標直指聽雪閣方向!

這魂力波動陰冷、滑膩,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窺探欲和…一絲若有若無的死亡氣息!

塵歌的眼底,寒芒一閃而逝。

他沒有阻止這道掃描,甚至沒有加強聽雪閣的防御。那道陰冷的魂力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觸及聽雪閣外圍那層由塵歌領域力場形成的無形屏障時,僅僅激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漣漪,便被更深沉的“平靜”所吞噬、同化。

掃描者似乎并未察覺異常,試探了片刻,便如同受驚的毒蛇般迅速縮回。

塵歌的精神力瞬間鎖定了茶樓雅間的那個存在——一個穿著不起眼灰色長衫、面容普通到丟進人堆就找不到的中年男子。他正放下手中的茶杯,指尖在桌面上無意識地敲擊著某種暗號般的節(jié)奏,眼神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隨即又恢復了麻木。

武魂殿的暗樁。等級不低,擅長隱匿和偵查。

塵歌心中了然,卻并未將其抹除。一個暴露的暗樁,比一個未知的暗樁更有價值。

時間在寂靜中流淌。

日影西斜,將雪松林的影子拉得老長。

聽雪閣內(nèi),葉長老已經(jīng)結束了今日的治療,額角滲著細密的汗珠,向塵歌微微行禮后,退到外間休息室調(diào)息。塵心的氣息比之前更加平穩(wěn)悠長,心口那道猙獰的傷口在九心海棠之力和月軒匯聚的靈氣滋養(yǎng)下,愈合速度遠超預期,新生的肉芽正頑強地覆蓋著白骨。

古榕依舊如同鐵塔般守在門外,鼾聲如雷,但周身那厚重的魂力波動卻如同沉睡的火山,蓄勢待發(fā)。

就在這看似平靜的黃昏時分。

“噠…噠…噠…”

清脆而富有韻律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踏碎了月軒外圍的寧靜。

一支規(guī)模不大、卻異常華貴的車隊,沿著青石鋪就的街道,緩緩駛來。車隊前方是四匹通體雪白、神駿非凡的龍鱗馬拉著的鎏金鑲玉馬車。馬車樣式古樸大氣,車廂壁上雕刻著天斗皇室的雪松徽記。車窗垂著明黃色的紗簾,隱約可見車內(nèi)端坐著一道身影。

馬車前后,各有八名身著銀色亮甲、氣息沉凝、眼神銳利如鷹的騎士護衛(wèi)。他們騎乘著同樣神駿的戰(zhàn)馬,動作整齊劃一,無聲地散發(fā)著屬于皇家禁衛(wèi)的肅殺與威嚴。

車隊并未在月軒正門停留,而是拐入了月軒側后方一條更為僻靜的小巷。巷子盡頭,有一扇不起眼的、同樣由紫檀木制成的小門。馬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小門前。

車門打開。

一名青年當先走下馬車。他身材修長挺拔,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明黃色太子常服,頭戴金冠,面容俊朗,氣質(zhì)溫潤如玉,嘴角噙著一絲恰到好處的、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正是天斗帝國太子,雪清河!

他下車后,并未立刻進入那扇小門,而是極其自然地轉過身,伸出手臂,做出一個攙扶的姿勢。

緊接著,一只白皙如玉、戴著薄紗手套的纖手,輕輕搭在了雪清河的手臂上。

一位身著月白色宮裝長裙的女子,儀態(tài)萬方地走下馬車。她身姿高挑,體態(tài)婀娜,面容被一層輕薄的白紗遮掩了大半,只露出一雙如同秋水般清澈、卻又深邃得仿佛能映照人心的眸子。烏黑的長發(fā)綰成一個簡單卻極盡優(yōu)雅的發(fā)髻,僅簪著一支溫潤的羊脂白玉簪。正是月軒主人,唐月華。

“有勞殿下相送。”唐月華的聲音隔著面紗傳來,清冷依舊,卻多了一絲面對皇室應有的禮節(jié)性柔和。

“夫人客氣了。”雪清河的笑容溫煦真誠,目光落在唐月華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能護送夫人回月軒,是清河的榮幸。夫人今日在宮中為母后講解宮廷樂理,母后受益匪淺,贊不絕口。改日,清河還要再向夫人討教琴藝。”

兩人站在月軒的側門外,如同畫中走出的璧人,低聲交談著,氣氛融洽。

聽雪閣頂層窗邊。

塵歌的目光穿透了空間的阻隔,平靜地落在那位溫潤如玉的太子殿下身上。

雪清河…或者說,千仞雪。

那完美的偽裝,無懈可擊的溫潤氣質(zhì),甚至體內(nèi)刻意模擬出的、屬于雪清河的微弱魂力波動…在尋常封號斗羅眼中,或許都天衣無縫。

但在塵歌那九十八級巔峰、淬煉于極北絕域的浩瀚精神力下,這層偽裝之下潛藏的真相,如同黑暗中的燭火般清晰可見!

那具看似溫潤如玉的軀殼下,隱藏著一股如同熔爐般熾熱、如同太陽般耀眼、卻又被強行壓抑收斂的恐怖力量!那是屬于神級武魂六翼天使的至純至陽之力!雖然被某種極其高明的秘法層層封印、扭曲、模擬,但那力量的本質(zhì),那如同煌煌大日般的光明與威嚴,卻無法徹底掩蓋!

尤其是當雪清河的目光看似不經(jīng)意地掃過月軒主體建筑,尤其在聽雪閣方向微微停留了那么極其短暫的一瞬時。

那目光深處,掠過一絲極其隱晦、幾乎無法察覺的探究與…疑慮!

雖然只是一閃而逝,快得如同錯覺,卻清晰地被塵歌捕捉到!

他察覺到了什么?是聽雪閣過于完美的“清凈”?是古榕那厚重如山岳的魂力波動無意中泄露出的一絲?還是…自己這具看似平凡的身體,帶給他的某種源自生命本能的威脅預警?

塵歌的嘴角,極其極其輕微地向上彎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有意思。

這位潛伏極深、圖謀甚大的武魂殿少主,嗅覺果然敏銳。

他沒有釋放任何氣息,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只是如同一個真正的旁觀者,靜靜地看著樓下那場優(yōu)雅而虛偽的告別。

唐月華再次對雪清河微微欠身致謝,轉身,在侍女的陪同下,推開了那扇紫檀木小門,身影消失在門后。

雪清河站在原地,目送著唐月華的身影消失。他臉上那溫潤如玉的笑容絲毫未變,但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卻如同投入石子的寒潭,蕩開了一圈圈冰冷的漣漪。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月軒深處,尤其是那片被雪松林掩映的聽雪閣方向,停留的時間比剛才長了一瞬。

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空氣中,似乎多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是錯覺嗎?還是…月軒來了什么不速之客?能讓唐月華如此鄭重地引入最核心的聽雪閣…

他收回目光,臉上重新掛起無可挑剔的溫和笑容,轉身上了馬車。

“回宮。”溫和的指令傳出。

鎏金馬車在皇家騎士的護衛(wèi)下,平穩(wěn)地駛離了這條僻靜的小巷,匯入天斗城華燈初上的繁華洪流。

聽雪閣頂層。

塵歌緩緩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

暮色四合,最后一縷殘陽的余暉穿過雪松林的縫隙,在他冷峻如石刻的側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

天斗城的水,比他預想的更深,也更渾。

雪清河(千仞雪)的出現(xiàn),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顆石子。他最后那帶著探究與疑慮的目光,以及離開時毫無破綻的姿態(tài),都清晰地傳遞出一個信號——月軒,或者說聽雪閣,已經(jīng)進入了這位潛伏太子的視線。

雖然只是一瞥,一個微不可查的蹙眉,但對于千仞雪這種級別的潛伏者而言,這已是極高的警惕信號。她必然會動用她龐大的情報網(wǎng)絡,仔細核查月軒今日的異常。

塵歌的目光落在靜室中依舊昏迷的塵心身上。塵心的傷勢恢復是重中之重,但月軒的“清凈”已被打破。千仞雪的關注,意味著此地不再絕對安全。

他需要時間。塵心需要時間恢復,寧風致需要時間清理門戶、追查線索。而自己,也需要時間,去適應這闊別二十年的天斗城,去理清這盤根錯節(jié)、暗流洶涌的棋局。

“月華…”塵歌心中默念這個名字。唐月華是個聰明人,她必然也察覺到了雪清河那看似平常告別下的試探。她選擇收留塵心,就等于將自己和月軒置于了風暴的邊緣。方才自己贈予的那枚玉劍,不僅是護身符,更是一個信號——一個將月軒暫時納入羽翼之下的信號。

夜色漸濃,月軒各處開始亮起柔和的光芒。清幽的琴聲再次響起,如同流淌的月光,試圖撫平白日的波瀾。

塵歌走到塵心榻前,伸出手指,輕輕搭在他的腕脈上。精純而浩瀚的魂力如同最溫潤的暖流,緩緩注入,引導著塵心體內(nèi)剛剛穩(wěn)固下來的魂力本源,沿著修復后的經(jīng)脈緩慢而堅定地運轉,溫養(yǎng)著每一處受損的節(jié)點。

窗外,天斗城的萬家燈火如同星河般鋪展開來,照亮了這座不夜之城,也照亮了無數(shù)潛藏于光明之下的暗影。

塵歌的眼神,在燈火與夜色的交界處,明滅不定。如同那柄藏于鞘中、卻已感知到風暴將至的絕世神鋒,無聲地等待著。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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