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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劍魄歸源,暗影浮蹤

劍冢之內,是另一個世界。

與外界想象中堆滿神兵利器的場景截然不同。內部空間異常廣闊,穹頂高遠,鑲嵌著散發柔和冷光的奇異晶石,照亮下方。地面并非石板,而是由無數大小不一、形狀各異、通體黝黑的玄鐵隕石鋪就,每一塊隕石表面都布滿天然的、如同劍痕般的深邃紋路,散發出亙古不變的鋒銳氣息。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以及一股狂暴、紊亂、如同億萬根細碎鋼針在瘋狂攪動的七殺劍意!這劍意失去了往日的純粹與掌控,充滿了痛苦、掙扎和瀕臨崩潰的暴戾!

塵歌的身影如同融入劍意本身,瞬間出現在劍冢核心。

這里沒有華麗的裝飾,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由整塊漆黑如墨的“鎮魂鐵”雕琢而成的古樸劍臺。劍臺之上,盤坐著一道身影。

須發皆白,面容清癯,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色劍袍此刻卻沾染了大片刺目的暗紅血跡,尤其在心口位置,衣衫破碎,一道深可見骨的爪痕猙獰可怖,傷口邊緣的皮肉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紫黑色,正不斷侵蝕著周圍完好的組織,散發出陰冷邪惡的氣息!

正是劍斗羅,塵心!

他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如金紙,氣息微弱到了極點,如同風中殘燭,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身體無法抑制的劇烈痙攣。更令人心悸的是,他周身縈繞著一股極其不穩定的、如同風暴般肆虐的魂力亂流!這股亂流呈現為無數細小的、失控的透明劍氣,正瘋狂地切割著他自己的身體以及身下的劍臺!每一次切割,都帶起一蓬細碎的血霧,讓他本就嚴重的傷勢雪上加霜!

這顯然是在閉關沖擊更高境界的關鍵時刻,突遭重創,導致魂力徹底失控反噬!若非他自身根基雄渾無比,意志堅韌如鐵,早已被自身狂暴的劍氣撕成碎片!

塵歌的目光落在塵心心口那道猙獰的爪痕之上。那紫黑色的詭異能量,如同活物般蠕動著,不斷侵蝕生機,更有一股陰毒至極的精神烙印深深嵌入傷口深處,持續擾亂著塵心的靈魂本源,阻止他凝聚力量壓制傷勢和魂力暴動!

“裂魂爪…噬魂之毒…還有…死氣?!”塵歌眼神驟然一凝,如同萬載寒冰炸裂!那爪痕中蘊含的,不僅僅是裂魂爪武魂的撕裂特性,更摻雜了一種極其精純、源自更高層次存在的死亡之力!這絕非塵厲那種貨色所能擁有的力量!背后,果然有鬼!

“唔…!”劍臺上的塵心似乎感應到了什么,身體猛地一顫,緊閉的眼皮下眼球劇烈滾動,喉間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圍繞他身體肆虐的失控劍氣瞬間變得更加狂暴,如同被激怒的蜂群,一部分竟然調轉方向,帶著刺耳的尖嘯,朝著剛剛出現的塵歌激射而來!那鋒銳的氣息,足以瞬間重創魂斗羅!

塵歌眉頭微蹙,卻沒有閃避,甚至沒有做出任何防御姿態。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目光沉凝地注視著塵心。

“嗡——”

就在那數十道失控的、足以切金斷玉的劍氣即將觸及塵歌衣袍的瞬間,一聲低沉而威嚴的劍鳴,仿佛自塵歌體內響起,又仿佛源自這片劍冢空間的最深處!

以塵歌為中心,一股無形的、純粹到極致的劍之領域,如同水波般悄然擴散!

領域之內,萬劍俯首!

那數十道失控的劍氣,如同狂躁的野馬驟然撞上了無形的韁繩!在距離塵歌身體不足三寸之處,硬生生地懸停!劍尖瘋狂顫抖,發出不甘的嗡鳴,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緊接著,在塵歌那平靜卻蘊含著無上意志的目光注視下,這些狂暴的劍氣如同溫順的溪流,緩緩地、順從地環繞著他身體旋轉起來,最終徹底消散于無形。

領域之力,撫平狂暴。

塵歌一步踏出,已然出現在劍臺之前。他沒有絲毫猶豫,右手并指如劍,指尖一點凝練到極致、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的透明毫光驟然亮起!那毫光并非魂力,而是高度凝聚的劍意本源!

他指尖點出,快如閃電,精準無比地刺向塵心心口那道猙獰爪痕的中心!

指尖未至,那高度凝聚的劍意毫光已先一步刺入傷口!

“嗤——!”

一聲如同烙鐵灼燒的輕響!

塵心身體猛地弓起,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嘶吼!他心口那道紫黑色的爪痕如同活物般劇烈地蠕動起來,傷口邊緣的紫黑色能量瘋狂反撲,試圖侵蝕那點侵入的劍意毫光!同時,一股陰冷、怨毒、充滿了死亡氣息的精神烙印如同毒蛇般從傷口深處竄出,直撲塵歌的指尖,要順著劍意反噬其靈魂!

“哼!魑魅魍魎,也敢染指七殺劍魂?!”塵歌眼中寒芒暴漲!

他指尖那點劍意毫光驟然變得無比熾烈!不再是單純的透明,而是爆發出一種刺目的、仿佛能凈化世間一切污穢的純白光芒!

“斬!”

一聲斷喝,如同神祇敕令!

純白劍意毫光瞬間化作億萬道細若牛毛、卻蘊含著無上凈化與斬滅意志的劍絲!這些劍絲并非實體,而是純粹意志與規則的具現!

“滋滋滋——!”

紫黑色的詭異能量、陰毒的死亡氣息、怨毒的精神烙印,在接觸到這純白劍絲的瞬間,如同積雪遇到了烈陽!發出凄厲的、仿佛靈魂層面的尖嘯!瘋狂地扭曲、掙扎、消融!那精純的死亡之力試圖頑抗,但在塵歌那源自九十八級巔峰、淬煉于極北絕域的至純劍意面前,如同紙糊般脆弱!

僅僅一個呼吸!

心口爪痕上所有紫黑色的污穢能量、陰毒死氣、精神烙印,被億萬純白劍絲徹底絞殺、凈化,點滴不存!只留下那道深可見骨、但已然恢復血肉本色的猙獰傷口!

塵心身體猛地一松,那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嘶吼戛然而止。他慘白的臉上,那層縈繞的死灰之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雖然依舊虛弱,但那股致命的侵蝕之力已被根除!

然而,最大的危機并未解除!

失去了外部邪力的壓制和刺激,塵心體內那因重傷和沖擊瓶頸失敗而徹底暴走的魂力,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轟然爆發!他周身失控的劍氣風暴瞬間膨脹了數倍!無數道更加狂暴、更加鋒銳的透明劍氣從他體內迸射而出,瘋狂切割著周圍的空間!劍臺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堅硬的鎮魂鐵表面瞬間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深刻劍痕!整個劍冢空間的劍意都隨之劇烈震蕩起來,仿佛隨時可能徹底崩塌!

塵心自身更是首當其沖,皮膚表面瞬間浮現出無數細密的血線,眼看就要被自身失控的魂力徹底撕裂!

“凝神!守元!”塵歌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直接在塵心混亂的靈魂深處炸響!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一種血脈相連的奇異安撫力量!

與此同時,塵歌左手五指張開,對著塵心頭頂虛空,緩緩按下!

“嗡——!”

隨著他手掌按下,整個劍冢空間內,那無數玄鐵隕石上天然的劍痕紋路,瞬間如同活了過來!億萬道細微、卻精純無比的鋒銳之氣被引動、匯聚!

一道巨大的、由無數細密劍痕紋路交織而成的、半透明的七殺劍虛影,在塵心頭頂上方緩緩凝聚成形!劍身古樸,劍意蒼茫!這并非塵歌自身的武魂真身,而是他以無上劍意和魂力為引,溝通劍冢萬載沉淀的劍道本源,凝聚而成的“劍冢本源之象”!

本源之象成型的瞬間,一股浩瀚、磅礴、如同天地初開般古老而純粹的劍道威壓,轟然降臨!

這股威壓,并非毀滅,而是…鎮壓與梳理!

它如同無形的熔爐,又如同定海的神針!

塵心周身那失控暴走、如同億萬狂龍亂舞的魂力劍氣,在這股源自劍冢本源、更被塵歌九十八級巔峰魂力加持的浩瀚威壓之下,如同遇到了君王的暴民,瞬間被強行壓制、束縛!

狂暴的劍氣風暴被強行壓縮回塵心體內!那瘋狂切割空間的無數劍氣,如同百川歸海,被巨大的本源劍影強行吸納、梳理!

塵歌按下的左手五指,此刻正以一種肉眼無法捕捉的極高頻率微微震顫著。每一次震顫,都精準地引動一道本源劍氣,如同最高明的織工,梳理著塵心體內那亂成一團麻的魂力絲線,引導著它們重歸正確的經脈路徑,撫平狂暴的逆流,修復受損的經絡節點!

這不僅僅是力量的鎮壓,更是對塵心魂力本源、對七殺劍武魂最深層次結構的一次梳理和重塑!其精微、其復雜、其兇險,遠超尋常戰斗百倍!稍有不慎,不僅塵心會魂力盡廢、武魂崩潰,連施救的塵歌自身魂力也會受到劇烈反噬!

時間,在劍冢內仿佛失去了意義。

只有那巨大的本源劍影懸于塵心頭頂,散發出古老而威嚴的光芒。只有塵歌那穩定如山、卻又蘊含著驚天動地偉力的手掌,在虛空中精準地操控著億萬道無形的劍氣絲線。

塵心身體的劇烈痙攣漸漸平復,慘白的臉上開始恢復一絲極其微弱的血色。周身那失控的劍氣風暴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雖然虛弱、卻開始重新凝聚的、純粹而內斂的七殺劍意。他體內狂暴的魂力亂流,在那雙蘊含無上劍道造詣的手掌引導下,如同被馴服的野馬,開始艱難地、卻堅定地重歸正軌。

不知過了多久。

當塵心體內最后一股暴走的魂力被徹底梳理平復,最后一條斷裂的細微經脈被本源劍氣重新續接溫養完畢……

“呼——”

塵歌緩緩收回了按在虛空的左手。

隨著他手掌收回,那懸于塵心頭頂的巨大本源劍影發出一聲滿足的嗡鳴,緩緩消散,重新化為無數細微的劍痕紋路,隱沒于劍冢的玄鐵隕石之中。

劍冢空間內狂暴紊亂的劍意徹底平息,只剩下一種劫后余生的寧靜,以及那無處不在、卻溫順臣服的古老鋒銳。

塵歌的臉色也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蒼白。以自身魂力為引,強行溝通并駕馭整個劍冢的本源之力,更以無上劍意操控億萬劍氣絲線進行如此精微的梳理重塑,其消耗之大,即便是九十八級的他也感到了些許疲憊。

但效果是顯著的。

劍臺之上,塵心雖然依舊昏迷,氣息微弱,但眉宇間那抹痛苦和死氣已徹底消散。呼吸變得平穩悠長,雖然緩慢,卻充滿了生機。心口那道猙獰的傷口,在失去了邪力侵蝕后,在九心海棠長老之前注入的治愈之力作用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愈合。最重要的是,他體內那瀕臨崩潰的魂力本源,已被強行穩固下來,如同從狂暴怒濤化為了平靜的深潭,雖然水位低淺,卻已無潰堤之險。

塵歌的目光落在塵心心口傷口旁,那里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紫黑色能量痕跡。這痕跡并非來自之前的裂魂爪和死氣,而是…某種魂導器爆炸后殘留的特殊波動!

他眼神微凝,強大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瞬間捕捉并分析了那絲殘留的波動。

“定向爆破…精神沖擊…觸發式…”幾個關鍵詞在塵歌心中閃過。這絕非普通魂師能制作的東西!其精巧和惡毒程度,指向性如此明確,顯然是專門針對正在深度閉關、毫無防備的塵心而設計的暗殺裝置!塵厲那個蠢貨,不過是被人利用的刀,背后真正的黑手,必然精通此道,且對七寶琉璃宗內部、對塵心的閉關狀態了如指掌!

就在塵歌凝神分析那絲殘留波動時,異變再生!

“咻——!”

一道極其細微、近乎無聲無息的漆黑流光,如同潛伏在陰影中的毒蛇,毫無征兆地從劍冢角落一處陰影最濃重的地方激射而出!

這流光速度太快!目標并非塵歌,也非昏迷的塵心,而是直指塵心心口那道剛剛愈合了些許的傷口旁邊——那絲塵歌正在探查的、魂導器爆炸殘留的紫黑色能量痕跡!

顯然,暗中的潛伏者一直在等待機會,試圖在塵歌分神救治的關鍵時刻,毀滅這最后的關鍵證據!

時機把握之精準,出手之狠辣果決,遠超之前的塵厲!

“找死!”

塵歌甚至沒有回頭!那聲冷哼如同萬載玄冰在靈魂層面炸裂!

他依舊保持著探查塵心傷口的姿勢,只是垂在身側的右手,食指與中指并攏,對著那漆黑流光襲來的方向,極其隨意地凌空一劃!

動作輕描淡寫,如同拂去肩頭的塵埃。

“錚——!”

一道凝練到極致、細如發絲、卻蘊含著斬斷因果與空間意志的透明劍氣,憑空生成!

劍氣后發先至!

“嗤!”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

那道快如閃電、蘊含著陰毒腐蝕魂力的漆黑流光,在距離塵心身體尚有三尺之遙時,被那道透明的劍氣精準地、無聲無息地從中剖開!斷成兩截的流光瞬間失去所有力量,化作兩縷黑煙消散。

然而,劍氣并未停止!

它循著漆黑流光襲來的軌跡,如同擁有生命般,以更快的速度逆溯而上,瞬間沒入劍冢角落那片濃重的陰影之中!

“呃啊——!”

一聲短促、壓抑、充滿了極致痛苦和驚駭的悶哼從陰影中傳出!

緊接著,“噗通”一聲,一個全身包裹在漆黑緊身衣中、如同融化在陰影里的身影,踉蹌著從黑暗中跌了出來,重重摔倒在冰冷的玄鐵隕石地面上!

他的右肩連同整條右臂,齊肩而斷!斷口處光滑如鏡,沒有一絲鮮血流出,傷口被一層薄薄的、散發著絕對鋒銳氣息的冰晶覆蓋!更可怕的是,那道劍氣殘留的意志直接侵入他的靈魂,讓他如同被億萬冰針刺穿,身體劇烈抽搐,卻連慘叫都發不出來,只能發出嗬嗬的絕望氣音,眼神中充滿了無邊的恐懼!

塵歌這才緩緩轉過身,冰冷的視線如同兩柄實質的利劍,釘在那個痛苦抽搐的黑衣人身上。

他沒有問話,強大的精神力如同無形的巨手,瞬間侵入對方毫無防備、因劇痛而崩潰的意識海!

搜魂!

無數混亂、血腥、陰暗的記憶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塵歌的意識——

陰暗的地下密室…猙獰的獸爪圖騰祭壇…恭敬地跪伏在地的黑衣人…祭壇上懸浮的、散發著濃郁死亡氣息的暗紫色魂骨(一塊殘缺的、仿佛某種大型蜘蛛類魂獸的頭骨)…魂骨旁,一個面容隱藏在兜帽陰影下、只露出蒼白下巴和一抹詭異笑容的身影,正將一枚紫黑色的、布滿精密魂導紋路的菱形晶體,交給跪地的黑衣人…低沉沙啞的指令:“…植入傷口…引爆…務必…徹底抹殺塵心…不留痕跡…”

記憶碎片戛然而止。那兜帽身影的面容始終模糊不清,但其身上散發出的那股陰冷、邪惡、高高在上如同主宰生死的氣息,以及那枚暗紫色魂骨蘊含的、精純到令人心悸的死亡本源之力…如同烙印般刻入塵歌的感知!

武魂殿!死亡蛛皇!還有…那枚魂骨的氣息…至少是十萬年級別!

果然是你們!

塵歌眼中寒芒暴漲,殺意如同實質的冰風暴在劍冢內席卷!周圍的溫度驟降,堅硬的玄鐵隕石表面都凝結出一層薄薄的白霜!

那黑衣人承受不住如此狂暴的殺意沖擊和搜魂帶來的靈魂撕裂,身體猛地一挺,眼球暴凸,徹底斷絕了生機。

塵歌收回精神力,目光再次落回塵心身上,殺意緩緩收斂,但眼底的冰寒卻更加深邃。他俯身,指尖凝聚一絲極其精純的魂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塵心心口傷口旁,那絲紫黑色的殘留能量痕跡雖然被之前的劍氣凈化了大半,但最核心處,還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如同塵埃般的特殊金屬碎屑。

這碎屑極其微小,若非塵歌精神力浩瀚入微,幾乎無法察覺。它并非斗羅大陸常見的任何金屬,其內部結構異常精密,蘊含著一種獨特的、非自然形成的能量回路殘留,正是那自毀魂導器的核心部件殘留!

塵歌指尖微動,一絲凝練的魂力如同最靈巧的鑷子,精準地將那比塵埃還要細小的金屬碎屑剝離出來,懸浮在指尖。

“精巧…惡毒…”塵歌凝視著這微不可查的證物,心中對幕后黑手的危險評估再次提升。能制作出如此陰毒且針對性極強的魂導器,其技術水準和對七殺劍魂的了解,都非同小可。這絕不僅僅是武魂殿的手筆那么簡單,背后必然有更精通此道的黑手!

就在此時,劍冢那扇被洞開的玄鐵巨門外,傳來了急促而恭敬的腳步聲。

寧風致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身后跟著臉色依舊蒼白、但已能勉強站立的古榕,以及那位魂力透支嚴重的九心海棠長老。三人臉上都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和難以言喻的敬畏,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劍臺上氣息平穩的塵心和站在一旁的塵歌身上。

“叔祖!”寧風致快步上前,深深一躬,聲音帶著激動和后怕,“多謝叔祖救命之恩!劍叔他…”

“命保住了,根基未損,需靜養。”塵歌的聲音平靜無波,打斷了寧風致的話,目光卻依舊停留在指尖那粒微小的金屬碎屑上,“外面如何?”

寧風致連忙收斂心神,正色道:“回叔祖,叛徒塵厲及其黨羽已盡數拿下!骨叔傷勢雖重,但得葉長老(九心海棠長老)及時救治,已無性命之憂,只是武魂受損,恢復需要時日。宗門內參與叛亂或立場搖擺者正在全力肅清,有骨叔坐鎮,翻不起浪花。”他頓了頓,臉上浮現出深深的憂慮,“只是…塵厲嘴很硬,嚴刑之下也只承認是覬覦劍冢傳承,勾結了幾個對宗門分配資源不滿的長老和外部的邪魂師組織‘黑爪’,對襲擊劍叔和骨叔之事供認不諱,但對這詭異的死氣和魂導器…他一無所知,只說是‘黑爪’提供的。”

“黑爪?”塵歌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指尖微動,那粒微小的金屬碎屑被他以魂力包裹,送入寧風致手中,“查這個。還有,此人。”他指了指地上那具黑衣人的尸體,“武魂殿的暗子,擅長潛行刺殺,被滅口了。他身上,或許還有線索。”

寧風致接過那粒幾乎感覺不到的碎屑,又看向那具死狀凄慘的黑衣人尸體,尤其是那齊肩而斷、被冰晶覆蓋的傷口,瞳孔微微一縮,心中寒意更甚。他立刻明白了塵歌的意思——塵厲只是擺在明面上的蠢貨,真正的毒蛇,還隱藏在更深、更暗的陰影里!

“風致明白!”寧風致沉聲應道,儒雅的臉上布滿了肅殺,“此事,七寶琉璃宗必將徹查到底!無論是誰,敢犯我宗門,傷我護宗斗羅,定要其付出代價!”他轉向古榕,“骨叔,清理門戶和追查之事,還需您多費心。”

古榕雖然重傷虛弱,但那雙如同銅鈴般的巨眼中卻燃燒著熊熊怒火,他重重地哼了一聲,聲音如同悶雷:“放心!老子倒要看看,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雜碎!”

塵歌的目光,最后落在昏迷的塵心身上,停留片刻。然后,他抬起頭,視線仿佛穿透了劍冢厚重的墻壁,投向了天斗城繁華喧囂的深處。

“此地不宜久留。”塵歌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待塵心傷勢稍穩,移出劍冢。七寶琉璃宗,需要一個新的、足夠‘安靜’的地方休養生息。”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寧風致和古榕,“天斗城,很大。”

寧風致何等聰慧,瞬間領會了塵歌的深意。劍冢暴露,宗門內部剛經歷叛亂,暗敵環伺,留在原地如同活靶子。而塵歌老祖的言下之意…是要親自坐鎮天斗城?以他老人家那深不可測的實力…

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和底氣瞬間涌上寧風致心頭,他深吸一口氣,躬身道:“風致立刻去辦!定在城中尋一處最穩妥隱秘之所!”

塵歌微微頷首,不再言語。他負手而立,站在劍臺旁,如同定海神針,又如同一柄即將出鞘、斬破一切陰霾的絕世神鋒。灰布舊袍在劍冢幽冷的光線下,無聲地宣告著一個時代的歸來,以及…一場席卷大陸的風暴,已在暗影中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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