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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城鎮,日光城?

血日漸漸西斜,暗紅的光芒被灰云切割成碎片,天地間的光線一點點暗下來。陸巖抬頭望著那輪詭異的太陽,忽然想起記憶里曾經的藍星——那時的天空是澄澈的藍,太陽是溫暖的金,哪有這般猙獰。他不知道這血色是核爆后的塵埃所致,還是大氣層被徹底破壞的結果,他只知道,自己必須繼續向前。

“一定要回去。”他對著空曠的天地低語,聲音被風帶走,沒留下一點痕跡。

天黑透時,陸巖終于停下腳步。不是累了,他的身體狀態好得驚人,就算再跑上一天一夜也沒問題;也不是看不清路,只要開啟夜視,黑暗對他而言與白晝無異。他只是怕了——怕再不停下來調整一下,那無邊的孤獨和迷茫會把他的精神徹底撕碎。

他坐在一塊巨大的、布滿裂紋的巖石上,四周死寂得可怕。他停下后,連風聲都仿佛消失了,整個世界安靜得像座墳墓。陸巖試著關掉夜視濾鏡,讓無邊黑暗徹底吞噬自己。可很快,黑暗卻被一點亮光驅散,他掌心竟然泛起了一點微弱的藍光。

那是他剛剛摸索出的能力,或者說對自身的一點掌控。只要激發軀體潛能,身體表面就會浮現出藍光,不是通體發亮,而是像脈絡一樣爬滿四肢百骸,美麗又神秘。剛才高速奔跑時,這些符文就詭異的亮起;現在,他只是集中意念,就有一小簇藍光在掌心亮起,照亮了他憂郁的面容。

借著這點光,陸巖蜷起身子,將下巴抵在膝蓋上,開始回想過去三十年的日子。那些零碎的片段像老電影的畫面,閃過腦海:家人圍坐的餐桌、窗外熟悉的街景、偶爾的爭吵與歡笑……沒有具體的事件,只有模糊的溫暖,像冬日里隔著玻璃的陽光,看得見,摸不著。此刻的他,也只能通過這些曾經并不算美好的回憶,來麻痹、欺騙自己。

想著想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可眼眶卻始終干澀。他有作為人情感,會高興會難過,就是流不出一滴眼淚。這具被改造過的軀體,連流淚都做不到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掌心的藍光漸漸暗下去。陸巖的呼吸變得平穩,意識沉入了夢鄉。不是累的,是精神在經歷了從絕望到堅定、從興奮到孤獨的劇烈起伏后,自發進入了保護狀態。

最后一點藍光熄滅時,天地徹底陷入無邊的黑暗。而在這片死寂的荒原上,那個蜷縮的身影,成了唯一的、微弱的存在。

他不知道前路有什么,不知道家鄉是否還在,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終點。但他知道,只要還能邁動腳步,就必須走下去。這或許是羲和沒預料到的——它創造出這具軀體,本是為了它自己重生,重新站到陽光下。卻沒料到,有了完美的容器、最成功的載體,接近神的力量,世界卻早已毀滅。如果它的意識轉移沒有失敗,面對眼前這幅場景,它又該做何感想!

夜更深了,遠處的山巒在黑暗中勾勒出沉默的輪廓,仿佛在注視著這個孤獨的行者。而陸巖的夢里,只有一片模糊的暖光,像記憶里無數個尋常的夜晚,安靜而平和。

不知睡了多久,陸巖再次睜眼時,血日已高懸天穹,給原本漆黑的天地鍍上一層黯淡的光暈。灰蒙蒙的天幕下,他的狀態好了許多,對腦海中的記憶也多了幾分融合。

再次啟程,陸巖一頭扎進層疊的山巒。這次不再是奔跑,而是在低空“滑翔”般躍進,一步便能跨越百米,如矯捷的靈猴在山巒間穿梭,速度比先前快了不知多少倍。

無邊的寂靜仍在啃噬著陸巖的神經,他臉上卻不見半分痛苦,反而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回憶終究是回憶,該面對的,終究要他自己扛起來。

歷經五日輪轉,再次翻過又一座高山后,視野盡頭隱隱有金光閃爍。陸巖此刻的目力早已非同凡響,定睛細看,那分明是某座建筑的金頂——看形制或許是座寺廟。除了寺廟,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建筑會用金頂;至于古皇宮,雖天地一片灰白辨不清方位,可想想也知道不現實。

有建筑,便證明這里曾有人煙。盡管一直告誡自己“有人的概率極低”,心底還是難免生出些許希冀。望見建筑的剎那,他臉上的陰郁淡了幾分,當即朝著那反光處飛馳而去。

看似遙遠,可憑陸巖的速度,不過幾分鐘便看清了建筑群的全貌——哪是什么寺廟,分明是一座宮殿。若是當初旅途順利,這里本是他旅行計劃的下一站。可惜如今物是人非,還未抵達,隔著老遠便察覺不到任何活物活動的跡象,心瞬間涼了半截。

可好歹尋到了曾經的城市,今晚總算不用在曠野露宿了——雖說現在的他本就不需要休息。可越靠近,陸巖心中越是失落:山脊上連綿的宮殿,腳下半埋在積雪里的高樓,無一不在訴說這座圣城昔日的繁華。

只是繁華早已成過眼云煙,如今只剩一堆廢棄建筑,和震耳欲聾的死寂。從前他也曾向往過這片被稱作“洗滌心靈圣地”的地方,幻想著說走就走的旅行,可眼前的景象,想來真是可笑。

沒有過多沉溺于傷感,陸巖沒忘記尋找聚居地的初衷。整理好心態,他踏入這座昔日的朝圣之地。預想中遍地尸骸的景象并未出現,想來都被埋在了厚厚的積雪下,他也沒刻意去尋。

可真正踏入這片死寂之地才發現,因地勢緣故,大部分建筑都被積雪掩埋,只剩幾座高大建筑露出半截,隱約能看出曾經的輪廓。

但作為資深社畜,陸巖有的是耐心。畢竟不是所有建筑都被埋了——建在高處的不少還裸露在外,就像那山脊上輝煌的宮殿。

從前在網上見過無數次這座宮殿的影像,畢竟它曾印在鈔票上。可真站在不遠處眺望,雖無強烈震撼,卻不得不嘆服昔日吐蕃先民,竟能在這片貧瘠土地上筑起如此恢弘的宮殿。

感慨之余,陸巖沒有久留,一頭扎進那些裸露的建筑群里。從前隨處可見的地圖,如今想找一張卻難如登天。他雖知道“哪里找到地圖的概率大”,可且不說那些被冰雪深埋的,即便完全裸露在外的建筑,也早已殘破不堪,根本看不出昔日是什么場所。

就在陸巖專心搜尋地圖時,黑暗已悄然漫過天際。原本死寂的天地突然傳來異樣聲響,起初他以為是自己弄出的動靜,可很快便察覺不對——這里有別的活物!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陸巖先是心頭一緊,隨即涌上狂喜,循著聲響方向便要尋過去。可轉念又覺不妥,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

這里的景象早已印證他的猜測:世界確實毀了,毀于人類自己的戰爭。可眼下是什么情況?天地間彌漫的強輻射足以殺死任何生靈,又是什么東西在弄出動靜?誰知道貿然靠近,會撞見怎樣怪異的生命。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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