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定不辱命
- 開局掌控魏忠賢,先抄他一個億!
- 那是朕的錢
- 2544字
- 2025-08-26 00:03:00
李朝欽施施然地走到了尚書的公案后,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身后的小太監(jiān)立刻為他奉上新沏的香茶。
他悠閑地用茶蓋撇著浮沫,目光卻像監(jiān)工一樣冷冷地掃過堂內(nèi)的每一個人。
算盤的噼啪聲,毛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官員們壓抑的喘息聲混合在一起,奏響了一曲效率高得令人恐懼的交響樂。
一個時辰后,京師太倉銀庫。
沉重得需要八名壯漢才能推動的包鐵大門緩緩開啟,一股陳腐冰冷,帶著金屬特有腥氣的氣息撲面而來。
庫內(nèi)的甬道兩側(cè)碼放著一排排巨大的木箱,箱子上貼著封條,寫著入庫的年份。
庫丁們在錦衣衛(wèi)校尉冰冷的目光注視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一箱箱封存的官銀抬了出來。
每一箱都由李朝欽的親信當(dāng)場用鐵鋌撬開,驗看成色,用庫平大秤稱重,然后重新用火漆封存,并在箱子上烙上一個“宣”字。
與此同時,京西通州的皇家糧倉。
一袋袋飽滿結(jié)實的漕糧,被扛上早已等候在外的四輪大車。
布匹、川鹽、上好的鐵料,所有圣旨上列明的物資,都在以一種前所未有近乎瘋狂的速度,從帝國的心臟被調(diào)撥出來。
倉儲之外,是另一番景象。
一排排身著玄色重甲頭戴鐵盔面覆鐵網(wǎng)的士卒靜默地列隊等候,他們身材異常高大,氣息沉凝如山,手中的魯密銃和腰間的雁翎刀在并不明媚的陽光下,依舊泛著令人心悸的森冷光芒。
他們是新軍,是皇帝親手從京營中汰弱留強,從流民當(dāng)中優(yōu)中選優(yōu),用最精良的武備和最豐厚的餉銀武裝起來的禁軍,是只聽從皇帝一人號令的私軍與刀鋒。
物資一出庫,立刻被他們接管。
裝車,苫蓋,用粗大的麻繩捆綁固定,所有動作整齊劃一,沒有一絲多余的聲音,沒有一句廢話,宛如一臺精密冷酷的戰(zhàn)爭機器在運轉(zhuǎn)。
當(dāng)最后一輛馬車裝載完畢,李朝欽走出倉庫,看了一眼天色。
從他踏入戶部衙門,到此刻尚不足三個時辰。
一條由馬車組成的洪流在新軍和錦衣衛(wèi)的共同護衛(wèi)下緩緩啟動,沉重的車輪滾滾,碾過京城的青石板路,向著西北方向的彰義門卷起漫天煙塵。
沿途的百姓和官員,無不駭然側(cè)目。
……
黃昏。
京城,彰義門外,長亭古道。
夕陽將天邊燒成一片瑰麗而悲壯的血色,余暉灑在滿桂那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上,將他眼角和額頭的皺紋映照得如同刀刻斧鑿一般。
平臺上的那場召對,那幅詭異而精準(zhǔn)的地圖,那番石破天驚的話語,像一道天火將他心中積郁多年的屈辱不解與迷茫燃燒得一干二凈,剩下的是足以熔金化鐵的灰燼,以及從灰燼中重生如山的責(zé)任和如火的戰(zhàn)意。
他已經(jīng)換上了一身便于騎行的黑色勁裝,腰間挎著他那把從不離身,刀身上布滿細(xì)微缺口的家傳長刀,身后只跟著十幾個從宣府大營跟他出生入死的親兵,一個個都是在死人堆里爬出來過的悍卒,沉默寡言,眼神卻像狼一樣銳利。
兵部派來的司務(wù)廳官員,早已在長亭等候。
他看著滿桂的眼神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有敬畏,有羨慕,也有一絲難以言說的困惑,他畢恭畢敬地將一方沉甸甸的紫檀木盒,和一卷用明黃錦緞包裹的圣旨,送到了滿桂的面前。
木盒里是那枚由上等和田玉雕琢而成,代表著無上權(quán)柄的“鎮(zhèn)朔將軍印”。
圣旨上用最華麗的辭藻,寫滿了那些足以讓任何一個武將為之瘋狂的授權(quán)。
總督軍政,節(jié)制總兵,兼理錢糧,自行任免……
滿桂平靜地接過,將那枚冰涼的玉印貼身放入懷中,圣旨則交由身后的親兵隊長保管。
他的目光越過長亭,一直望著那條被夕陽染成金色的官道。
那里才是他的戰(zhàn)場。
就在這時,一陣沉悶的隆隆聲從身后的城門方向傳來,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震動。
滿桂下意識地勒住馬韁,回頭望去。
隨即,他看到了此生都難以忘懷的一幕。
他看到了一條由馬車、木頭和血肉組成望不到頭的長龍。
大車滿載著物資,在數(shù)百名玄甲精兵和錦衣衛(wèi)的護衛(wèi)下正從彰義門的門洞中源源不斷地駛出,車上碼放得整整齊齊的糧袋,一口口被火漆封死的沉重木箱在夕陽的余暉下,構(gòu)成了一幅極具沖擊力充滿了力量感的雄渾畫卷。
滿桂的瞳孔在一瞬間劇烈地收縮。
他戎馬半生,為這個帝國賣命,從一個無名小卒一步步殺到總兵之位,他太清楚邊鎮(zhèn)的光景了!
缺餉、缺糧、缺甲、缺械……那是邊軍將領(lǐng)們說得最多,也最無力的話。
每一次向朝廷請要補給,都要經(jīng)過漫長的公文旅行和無休止的扯皮。
兵部的條子,戶部的白眼,內(nèi)閣的批復(fù),司禮監(jiān)的“孝敬”……一層層的盤剝下來,能拿到計劃中的七成,便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典,值得焚香叩謝了!
可現(xiàn)在……
皇帝在平臺上對他的承諾言猶在耳。
而這承諾,在不到一天的時間里,就化作了眼前這支看得見摸得著氣勢磅礴的物資洪流!
這是何等樣的魄力!何等樣的執(zhí)行力!
滿桂的心中再次受到了巨大的沖擊,那份被皇帝親手點燃的火焰在這一刻燒得更旺了,幾乎要從他的眼眶中噴薄而出。
車隊的最前方,一名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看到了立馬道旁的滿桂,他催動坐下那匹神駿的西域大馬上前幾步。
來人正是錦衣衛(wèi)指揮同知李若璉。
“滿總督。”李若璉在馬上微微頷首。
“李大人。”滿桂抱拳回禮。
李若璉從懷中取出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信,信封上沒有任何字跡,只有一片純白。
“陛下口諭,此乃親筆信,請總督親啟。”
滿桂接過信,撕開火漆,展開信紙。
上面沒有長篇大論的訓(xùn)示,沒有繁文縟節(jié)的客套,只有以瘦金體寫就力透紙背的幾行大字。
——往日文牘之累,朕為卿一掃而空;今朝金戈在手,卿當(dāng)為國再立新功!”
這些字像座無形的大山,轟然壓在了滿桂的心頭。
他仿佛又看到了平臺之上,那個年輕帝王平靜而深邃得如同星海般的眼神。
滿桂鄭重將信紙疊好,貼身放入懷中,放在那枚冰涼的玉印旁邊。
他抬起頭看向李若璉,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而顯得有些沙啞,卻字字鏗鏘:
“請回復(fù)陛下,臣,滿桂,定不辱命!”
李若璉點了點頭,不再多言,撥轉(zhuǎn)馬頭回到了護衛(wèi)的隊伍中。
滿桂深吸了一口氣,那口吸進去的是京城的暮色與塵埃,吐出來的卻是壓抑了半生的沖天豪情!
他猛地一抖馬韁,坐下那匹跟隨他多年通體烏黑的戰(zhàn)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長嘶一聲前蹄猛地?fù)P起,人立而起!
“出發(fā)!”
一聲暴喝,如同平地驚雷。
沒有告別,沒有回頭,沒有理會那些目瞪口呆的兵部官員。
一人,一騎,身后跟著十余名精悍的親兵,如同劃破血色暮色的流星,義無反顧地沖上了那條通往未知與兇險的道路。
滿桂一騎當(dāng)先,消失在了愈發(fā)深沉的夜色之中。
他是皇帝布下的第一顆星火。
他要去那片廣袤而寒冷的草原,在皇太極點燃那場席卷天下的滔天野火之前,先用大明的恩威與財富,將那些搖擺不定的部落變成一座堅不可摧的堤壩。
或者,至少為身后這個沉疴遍地,卻又在此刻開始展現(xiàn)出新生跡象的帝國,爭取到最寶貴的東西——
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