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鷹旗的到來
- 人在北美羅馬,反攻君士坦丁堡
- 四維世界遨游的魚
- 4114字
- 2025-08-26 09:30:00
十月初的愛爾蘭,海風從大西洋上毫無阻攔地吹來,卷起利河河口的波濤。
海平面上,出現了一支龐大的船隊。
為首的一艘巨艦,其體型遠超愛爾蘭人見過的任何船只,船首高昂,直指這片綠色的島嶼。
一面巨大的紫色旗幟在主桅桿上在海風中飄蕩,旗上一只金色的雙頭鷹,似乎正用它兩對眼睛漠然審視著這片陌生的土地。
“亞頓之矛”號的甲板上,巴西爾·巴列奧略手扶著冰冷的船舷,任由海風吹動他的斗篷。
他身后,是近衛軍團的士兵。
這些在埃律西昂大陸土生土長的希臘人后裔,從小聽著祖輩講述的傳說長大,那些關于羅馬,關于君士坦丁堡,關于歐洲的故事,構成了他們對世界最初的認知。
此刻,傳說就在眼前。
“歐洲……”一個年輕士兵的手撫上胸前的十字架,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顫抖。
“一百多年了,皇帝的鷹旗……終于又回來了!”一個滿臉胡茬的老兵再也控制不住,雙膝跪倒,親吻著被海霧打濕的甲板,淚水混進了咸澀的海風里。
但是此景對巴西爾,這是一次征服的開始。
他看著那片郁郁蔥蔥的海岸線,腦中浮現的不是什么虛無縹緲的鄉愁,而是一張地圖。
愛爾蘭,這顆被英格蘭視為后院禁臠的棋子,將是他撬動整個歐洲大陸的第一個支點。
在他的命令下,龐大的艦隊穩穩地駛入利河河口。
河道在此處豁然開闊,形成了一片絕佳的天然港灣。
巴西爾的命令迅速傳遍艦隊,船隊在水域西側一處地勢平坦的灘頭依次靠岸。
這里沒有任何防御工事。
一艘艘小船被放下,一隊隊身著統一的胸甲,手持長槍和火繩槍的士兵,有序地踏上了歐洲的土地。
一個正在岸邊礁石上修補漁網的蓋爾農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他手里的麻線和其他工具掉在地上都渾然不覺,直到第一個士兵的軍靴踩上濕潤的沙灘,他才猛地驚醒。
他扔掉所有東西,手腳并用地從礁石上滑下來,沖向內陸。
他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跑!快跑!去科克城!告訴騎士老爺們!
此刻的康納爾騎士,正在自己的莊園里,對著那些剛放下農具的佃農們大發雷霆。
他們手里握著削尖的木桿,隊列歪歪扭扭,與其說是軍隊,不如說是一群待宰的羊。
“腰給我挺直!矛頭向前!你們是想用屁股去頂英格蘭人的刺刀嗎!”康納爾的咆哮聲在訓練場上空回蕩。
就在這時,那個跑回來的農民瘋了一樣沖了進來,腳下一軟,整個人撲倒在康納爾的馬前。
“軍隊!?!I蟻砹艘恢к婈?!正在登陸!”他上氣不接下氣,臉上全是扭曲的恐懼。
康納爾的心臟猛地一抽。
英格蘭人!他們終究還是打過來了!
他向這個前來報信的農民問道,“旗幟!他們的旗幟是什么樣的?是不是紅底的白十字?!”
“不……不是……”農民拼命搖頭,哆哆嗦嗦地用手比劃著,“是紫色的……上面有……有一只長著兩個腦袋的怪鳥!”
兩個腦袋的怪鳥?還是紫色的旗幟?
康納爾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個描述讓他想起了一些古老傳說里的徽記。
他松開手,任由那個農民癱軟在地,陷入了巨大的困惑。
紫色的雙頭鷹……那不是傳說里,很久很久以前就滅亡了的東方羅馬帝國的旗幟嗎?
他雖然一輩子都待在愛爾蘭,但也聽往來的商人閑聊過,那個帝國不是早就被東方來的異教徒攻陷,殘余的人逃去了世界盡頭的西方,從此再無音訊了嗎?
他們怎么會從西邊的大海上冒出來?
“大人!我們該怎么辦?”身邊的扈從焦急地催促。
康納爾的思緒被拉回現實,他看了一眼場上那些已經開始騷動,滿臉驚慌的民兵,立刻做出了決斷。
不管來的是誰,都不能讓他們輕易靠近科克城。
“吹號!召集所有人!立刻去通知城里其他的騎士大人!”康納爾翻身上馬,聲音不容置疑,“告訴他們,不管來的是魔鬼還是天使,先拿起武器再說!”
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
一時間,科克城周邊的所有莊園和村落都動了起來。
騎士們手忙腳亂地穿上自己那身許久未用的陳舊鎧甲,扈從們牽出膘肥體壯的戰馬,還有兩千多剛剛被動員起來,手里還拿著草叉和鐮刀的農民,亂糟糟地匯集到城外的開闊地上。
一支臨時拼湊起來,總數不過三千人的軍隊,就這樣在恐慌和不安中集結完畢。
與此同時,羅馬人的登陸行動已經接近尾聲。
兩萬名近衛軍和相關的后勤人員已經全部上岸。
巴西爾下達了新的指令。
“副將,你帶剩下的人在此地建立營地,構筑防御工事??撤淠荆⑵饢艡诤屯麡牵⒁粋€簡易的基地?!?
“是,殿下!”
“命令艦隊封鎖河口和附近海域,不允許任何一艘船靠近。若有英格蘭的船隊前來,無需請示,直接擊沉?!?
“遵命!”
安排好后方,巴西爾的視線投向了北方的科克城。
他不需要用全部兵力去碾壓,那太浪費時間了。
他點了三千名長槍兵,兩千名火繩槍手,以及兩千名機動性最強的騎兵。
一支七千人的精銳部隊,迅速脫離大部隊,向著科克城的方向開進。
巴西爾沒有攜帶任何重型裝備。
希臘火和火炮,是為真正的敵人——英格蘭的正規軍準備的。
對付愛爾蘭本地這些連統一都做不到的封建武裝,他帶來的這些士兵,已經綽綽有余。
舍棄了輜重的軍隊行進速度極快。
沒過多久,科克城低矮的房屋就出現在了地平線上。
巴西爾端坐于中軍的戰馬之上,冷漠地看著前方。
幾乎在同一時間,康納爾也看到了那支正在逼近的軍隊。
當那支軍隊的全貌展現在他眼前時,他和他手下的所有愛爾蘭人,都感到了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數千名步兵排著整齊的方陣,陽光下,他們胸前的甲胄和手中的長槍,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在步兵方陣的兩翼,是同樣隊列嚴整的騎兵,他們安靜地坐在馬上,人和馬仿佛被釘在原地。
更讓康納爾感到絕望的,是那些走在陣列后方若隱若現的士兵。
他們肩上扛著的,不是弓箭或長矛,而是黑洞洞的火繩槍。
康納爾很清楚,自己身后這三千人,與其說是軍隊,不如說是一群拿著武器的農夫。
他們一旦與眼前這支部隊接觸,唯一的下場就是被瞬間擊敗。
巴西爾的軍隊在距離愛爾蘭人大約八百米外的地方停了下來,并沒有立刻發起進攻。
這種沉默的壓迫,比千軍萬馬的沖鋒更加可怕。
康納爾的喉嚨發干,他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么。
他強作鎮定,對著身邊一個年輕的扈從低聲吩咐了幾句。
那個扈從臉色煞白,但還是鼓起勇氣,獨自一人催馬向前,在兩軍陣前的空地上勒住馬,用盡全身力氣高聲喊道:
“我們是德斯蒙德伯爵的封臣!你們是哪來的軍隊?來我們的土地上想干什么?!”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原野上顯得有些顫抖,還帶著一絲破音。
羅馬軍陣中,同樣有一名軍官騎馬出列,來到陣前,用一種帶著奇特口音,但吐字清晰的通俗拉丁語回應。
“我們是羅馬帝國的軍隊,奉皇帝之命,自新大陸埃律西昂而來。”
這句話,像一個驚雷,在那名愛爾蘭扈從心中炸響。
羅馬帝國?他們怎么又來到了歐洲?
那名軍官沒有理會他的驚愕,繼續用平穩的語調宣告著巴西爾的意志。
“我們此行的目的,是需要在歐洲奪取一個立足點。而這座島嶼,就是我們的目標?!?
他用馬鞭指了指身后那支軍隊。
“你們已經看到了,我們的軍隊比你們強大。我們裝備有火繩槍。抵抗,毫無意義。”
“所以,我主巴西爾·巴列奧略殿下,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
“給你們半天的時間考慮。是選擇毫無意義的死亡,還是選擇有尊嚴的活著?!?
“如果你們選擇投降,放下武器,打開城門。我主承諾,你們的地位和財產將得到保障。你們這些騎士,將獲得羅馬帝國授予的貴族頭銜,成為帝國在新世界秩序下的一員?!?
“你們可以保留你們的天主教信仰。我們所信奉的埃律西昂教會,脫胎于東正教,與你們的信仰同出一源。我們和你們一樣,都極度痛恨英格蘭那些篡改教義的新教異端?!?
“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那就是英格蘭人。”
“投降我們,我們可以幫助你們,將所有踏上這座島嶼的新教徒,一個不留地驅逐出去?!?
“我們將在科克建立羅馬在歐洲的第一個總督區。而你們,將是這個總督區的第一批建設者和受益者。”
那名軍官說完,便撥轉馬頭,緩緩返回本陣。
留下的,是一片死寂。
扈從將羅馬人的回復一字不差地帶回給康納爾。
康納爾聽完,久久沒有說話。
他身后的騎士們已經炸開了鍋。
“又來一個征服者!英格蘭人還沒趕走,又來了一幫自稱羅馬人的!”一個脾氣暴躁的騎士怒吼道。
“投降?菲茨杰拉德家族的騎士,絕不向任何人投降!”
“跟他們拼了!上帝會保佑我們的!”
康納爾猛地一揮手,制止了眾人的喧嘩。
“拼了?用什么拼?”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冷靜了下來,“用你們手里的劍,去對抗他們的火槍嗎?還是讓這些連隊形都站不穩的農民,去沖擊他們那樣的軍陣?”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身邊幾位年長的騎士,臉上滿是掙扎。
“你們怎么看?”
一個胡須花白的老騎士嘆了口氣:“大人,我們打不過。那不是戰爭,是屠殺。我們所有人都會死在這里,然后他們會踏過我們的尸體,走進一座無人守衛的科克城?!?
另一個騎士也開口了,他的語氣充滿了苦澀:“英格蘭人想要我們的土地,還要我們的信仰。他們要把我們趕盡殺絕,把我們的教堂變成他們的異端窩點。”
“可這些‘羅馬人’……他們說,他們也恨新教徒。他們允許我們保留信仰。”
康納爾的心在劇烈地跳動。
一個念頭不可遏制地冒了出來。
這或許不是一次滅頂之災,而是一次機會。
一次驅逐英格蘭人,保住家園和信仰的機會。
代價,只是換一個效忠的主人。
他閉上眼睛,腦海里閃過莊園里那些佃農的臉,閃過城堡里那些因為伯爵失蹤而惶惶不可終日的人們。
他猛地睜開眼,再也沒有了猶豫。
“我們沒有選擇?!笨导{爾的聲音異常沉重,“為了科克,為了德斯蒙德的子民,為了上帝的榮光不在這片土地上蒙塵。但愿這些羅馬人能說到做到,不像那些奸詐的英格蘭人一樣。”
他翻身下馬,將自己的長劍狠狠插在面前的泥土里,然后單膝跪地。
他身后的騎士們愣住了,但很快,他們明白了康納爾的意圖。
他們對視一眼,臉上寫滿了屈辱、不甘和無奈,但最終,他們還是一個接一個地翻身下馬,將自己的武器插在地上,跪了下來。
當所有的騎士都跪下后,那些手足無措的農民們也跟著稀里嘩啦地跪倒了一大片。
遠處的羅馬軍陣前,巴西爾清晰地看到了這一幕。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一切,盡在掌握。
他對著身邊的傳令官下令。
“讓他們派主事者過來,接受我的條件。然后,準備入城。”
康納爾,作為這支軍隊的首領,在兩名羅馬騎兵的護送下,來到了巴西爾的面前。
他抬起頭,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到了這位來自新大陸的征服者。
那是一個很年輕的人,但他身上那股沉穩和冷漠的氣質,卻讓人完全不敢將他當成一個年輕人看待。
巴西爾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緩緩開口。
“你是一位人才,你很識時務。你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騎士。”
“從今天起,你和你的手下,將為羅馬效力?!?
“而羅馬,將庇護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