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狐祭
- 全法,大莫凡又破防了
- 小王隨筆
- 3446字
- 2025-07-30 14:54:20
苦情樹后方的藤蔓入口后,竟是一條蜿蜒的石階路,兩旁掛滿了發光的狐形燈籠,將路徑照得明明滅滅。蘇九九的木杖敲在石階上,發出“篤篤”的輕響,像是在為他們引路,又像是在倒數著某個時刻的來臨。
“儀式定在明日卯時。”蘇九九的聲音在石階間回蕩,帶著回響,“苦情樹的靈力在卯時最盛,與血脈的共鳴也最強烈。今晚你們先歇息,村里為羽沐備了接風宴,也算是……慶祝新的圖騰代行者歸位。”
最后幾個字她說得很輕,蘇羽沐卻聽得心頭一震。他低頭看著腳下的石階,每一級都刻著細小的狐紋,踩上去時能感覺到微弱的靈力順著鞋底往上涌。
“外婆,羽沐他……”蘇欣想說些什么,卻被蘇九九抬手打斷。
“我知道你擔心什么。”蘇九九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柔和了些,“儀式雖險,但有苦情樹護著,不會出大礙。倒是你,多年沒回村,該好好看看族人了。”
說話間,石階路已走到盡頭,眼前豁然開朗。一片依山而建的村落出現在眼前,房屋皆是木質結構,屋頂覆蓋著青瓦,檐角掛著小巧的風鈴,風一吹便發出清脆的響聲。村子中央是一片開闊的廣場,此刻已聚集了不少人,篝火熊熊燃燒,將周圍的人影拉得很長。
“是蘇欣姐回來了!”有人認出了蘇欣,立刻歡呼起來。
“那就是羽沐吧?苦情樹選中的孩子!”
“真好啊,終于有新的代行者了……”
村民們的目光齊刷刷地投過來,有好奇,有欣喜,也有難以掩飾的敬畏。蘇羽沐被這陣仗弄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往母親身后躲了躲。
蘇長風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緊張,大家都是真心歡迎你。”
蘇九九走到廣場中央的高臺上,木杖往地上一頓,清脆的響聲讓喧鬧的廣場瞬間安靜下來。“族人們,”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苦情樹已選定新的代行者,蘇欣之子,蘇羽沐。明日卯時,舉行覺醒儀式。今夜,我們先為他接風,也為狐村的未來,敬天一杯!”
“敬天!敬代行者!”村民們齊聲高呼,舉起手中的陶碗,碗里盛著琥珀色的酒液,散發著淡淡的果香。
宴會就此開始。烤得金黃的獸肉被端上桌,油脂滴落在火炭上滋滋作響;釀得醇厚的果酒不斷被添滿;孩子們圍著篝火追逐打鬧,銀鈴般的笑聲此起彼伏。蘇羽沐被安排坐在主位旁,身邊是母親和舅舅,對面則留著幾個空位。
他有些拘謹地拿起一塊烤肉,剛咬了一口,就聽到廣場中央傳來一陣清脆的骨笛聲。笛聲悠揚,帶著古老的韻律,時而如山風穿林,時而如清泉漱石,村民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望向廣場中央。
只見十幾個身著青綠色舞裙的少女,手持纏著紅綢的狐尾杖,踏著笛聲的節奏走了出來。她們的裙擺上繡著細碎的銀線,隨著步伐閃爍著微光,像是綴滿了星辰。少女們先是圍成一圈,狐尾杖在身前劃出半圓,手腕輕轉間,紅綢如流水般漾開,竟在篝火的映照下泛出淡淡的靈光——那是注入了微弱狐靈靈力的祭祀舞具,每一次揮動都帶著對先祖的敬意。
而領舞的,是一個身形高挑的少女。
她沒有像其他少女那樣穿青綠色舞裙,而是著一身便于活動的墨色短打,裙擺只及膝,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腿,腳踝上系著銀鈴,每一步都踏出清脆的節奏。她的眉眼鋒利,鼻梁高挺,明明是少女的臉龐,卻透著一股不輸男子的英氣。她手中的狐尾杖比旁人的更長,杖頭鑲嵌著一塊瑩白的狐骨,紅綢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時而如靈蛇游走,時而如雷霆劈下,舞姿里沒有絲毫嬌柔,反而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決絕。
蘇羽沐看得有些出神。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舞蹈,既有祭祀的莊嚴,又有戰士的勇猛。
“這是《天狐祭》,”坐在身旁的蘇欣輕聲解釋,目光隨著舞者流轉,“每一個動作都有講究,是祖輩傳下來的規矩。你看她們手腕翻轉的弧度,那是在模仿天狐擺尾的姿態。”
果然,少女們手臂輕揚時,肘部微屈,指尖劃出柔和的弧線,真如狐尾輕掃,帶著一種靈動的美感。而蘇青鸞的動作則更顯力量,她猛地轉身,狐尾杖在身側劃出凌厲的折線,紅綢“唰”地展開,竟帶著破風之聲,像是天狐亮出了利爪。
這時,笛聲陡然轉急,節奏變得急促而緊張,像是在模擬風雨欲來的壓迫感。少女們迅速變換陣型,圍成一個緊密的小圈,身體微微蜷縮,狐尾杖橫在身前,神情肅穆——這是在演繹遠古時代,狐族先民在妖魔環伺下的恐懼與掙扎。
蘇青鸞站在圈外,獨自面對著無形的“妖魔”。她的步伐變得沉重,每一步都踏在鼓點上,狐尾杖時而如長矛突刺,時而如盾牌格擋,腰間的銀鈴急促作響,像是在發出警報。她的眼神銳利如刀,仿佛真的在與看不見的敵人搏斗,額角已滲出細汗,卻絲毫沒有松懈。
“這一段講的是阿月被妖魔圍困的險境。”蘇欣的聲音低了些,“據說當年阿月就是這樣,僅憑一根木杖與妖魔周旋,直到天狐降臨。”
話音剛落,笛聲驟然拔高,變得清亮而神圣。蘇青鸞猛地抬頭,雙臂向天空張開,狐尾杖直指蒼穹,身體后仰成一個優美的弧度,仿佛在仰望神跡。其他少女也隨之散開,形成一個巨大的扇形,裙擺展開如孔雀開屏,青綠色的裙擺在篝火下流動,像是昆侖山脈的層層疊疊的山巒。
廣場邊緣,一位白發老者站起身,用蒼老的聲音開始吟唱:
“遠古風烈,妖魔噬野,有女將亡,九尾降世……”
歌聲與笛聲交織,將一段塵封的往事緩緩鋪展在眾人眼前——
那是在千年前,昆侖山脈的妖魔遠比現在猖獗,狐族還只是零星的部落,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有一位名叫阿月的狐族少女,在一次外出采集時誤入了妖魔的巢穴,被幾只猙獰的骨爪妖圍困在崖邊,眼看就要被分食。
就在那時,一道金光劃破天際,是九尾天狐從天而降。它九條尾巴如瀑布般展開,狐火焚盡了妖魔,救下了奄奄一息的阿月。天狐沒有立刻離去,而是守在阿月身邊,用靈力治愈她的傷。
舞蹈中,蘇青鸞的動作變得柔和起來。她輕提裙擺,碎步向前,像是受傷的阿月在天狐的守護下慢慢站起。她伸出手,與虛空中的“天狐”相握,眼神里充滿了感激與依賴。其他少女則用狐尾杖在她周圍圈出一個光圈,靈光閃爍,象征著天狐的守護之力。
阿月醒來后,看著眼前神圣的天狐,心中充滿了感激。她知道,只有團結起來,才能抵御妖魔。于是她跟著天狐回到了它棲息的苦情樹下,用天狐賜予的靈力召集了散落的族人,在樹下搭建了村落。
舞者們的陣型再次變化,少女們手拉手圍成圓圈,緩慢旋轉,象征著村落的建立。蘇青鸞站在圓圈中央,雙手高舉狐尾杖,神情堅定,那是阿月在帶領族人建設家園的模樣。她的步伐沉穩有力,每一步都像是在夯實土地,銀鈴的響聲也變得規律而舒緩,像是村落里安穩的生活節奏。
族人敬天狐為守護神,阿月則日夜侍奉在天狐左右。日子久了,人與狐之間漸漸生出了超越種族的情愫。天狐為守護村落,與前來進犯的妖魔王大戰三天三夜,雖將妖魔王擊退,自己也耗盡了靈力。
舞蹈的高潮部分,蘇青鸞的動作變得激烈而悲壯。她揮舞著狐尾杖,與其他少女模擬的“妖魔王”激烈對抗,紅綢翻飛如血,銀鈴急促地響成一片。她時而騰空躍起,時而跪地滑行,發絲散亂,卻眼神如火,將天狐戰斗到最后一刻的決絕演繹得淋漓盡致。
臨終前,天狐對阿月說:“我將魂歸苦情樹,以血肉化池,護你們世代安寧。若有危難,喚我名,血脈相感,我必回應。”
說完,天狐的身軀化作點點金光,融入了苦情樹中。樹心從此多了一汪血池,那是天狐的本源靈力所化,成為了狐村代代傳承的根基。而阿月則帶領族人,每月在苦情樹下祭祀,跳起這支《天狐祭》,既是感恩,也是守護這份跨越生死的愛戀。
歌聲漸歇,笛聲變得悠長而肅穆。蘇青鸞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她緩緩走向廣場中央的篝火,將狐尾杖輕輕放在地上,然后轉身對著苦情樹的方向,深深叩拜。她的脊背挺得筆直,哪怕是跪拜,也帶著一股不屈的英氣。其他少女也跟著叩拜,廣場上只剩下篝火噼啪的聲響和遠處隱約的風聲。
片刻后,蘇青鸞起身,額角帶著薄汗,她隨意地抹了一把,目光掃過廣場,正好對上蘇羽沐的視線。她愣了一下,隨即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然后便轉身走向蘇羽沐對面的空位坐下。
兩人之間隔著篝火,跳躍的火光在她英氣的臉龐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蘇羽沐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匆匆移開了目光。
宴會繼續進行,村民們輪番上來向蘇羽沐敬酒,說著祝福的話。蘇羽沐一一回應,心里卻總想著那支舞,想著天狐與阿月的故事,想著自己即將承擔的責任。
而此時,在狐村邊界的瞭望塔上,兩個裹著厚厚裘衣的守衛正縮著脖子搓手。
“這鬼天氣,越來越冷了。”其中一個年輕些的抱怨道,往手里哈了口氣,“往年這時候,昆侖山里雖也涼,但哪有這么刺骨?我這狐皮手套都快不頂用了。”
另一個年長的守衛往遠處的昆侖山口望了望,那里的瘴氣在夜色中泛著幽藍的光,邊緣竟凝結著細碎的冰碴:“何止是冷,你沒發現嗎?這三個月來,不僅氣溫降得厲害,連風里都帶著股寒氣,那瘴氣也比以前更濃了。前幾天我去檢查結界,發現最外層的靈力屏障上都結了層薄冰,消融的速度比往常快了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