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的家在祠堂后院，是座帶著天井的老房子。堂屋正中擺著扎紙人的架子，上面掛著半成品的紙人，有男有女，神態各異，在油燈下看著格外瘆人。

“睡這間?！鄙虺幫崎_東廂房的門，里面陳設簡單，只有一張木床和一個舊衣柜，“晚上不管聽到什么聲音，都別出來?！?

林晚點頭，注意到衣柜鏡面上貼著張符紙，符角微微顫動，像是在阻擋什么東西。

夜深時，林晚被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吵醒。她屏住呼吸，透過門縫往外看——沈硯正站在堂屋中央，手里拿著根紅線，一端系在紙人手指上，另一端纏在自己手腕。他閉著眼睛，嘴里念念有詞，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

“那是‘牽魂術’，能暫時安撫紙人里的邪祟，但會折損自身陽壽?！?39系統的聲音帶著凝重。

林晚看著沈硯鬢角新生的白發，忽然想起謝晏清為救她動用的禁術，沈驚寒為護她硬接的暗器。這些男人，似乎總在默默承受著什么。

她推開門走出去時，沈硯猛地睜開眼，眼里閃過一絲猩紅：“誰讓你出來的？”

“你的陽壽快不夠了。”林晚走到他面前，掌心的玄玉佩發燙，“我導師的筆記里說，用五行信物能替代陽壽?！?

沈硯的眼神恢復清明，他看著林晚手心的五件信物，瞳孔驟縮：“這些是……”

“能幫你的東西?！绷滞砟闷鹉歉t線，纏在玄玉佩上，“試試看?！?

紅線接觸到玉佩的瞬間，突然發出紅光。沈硯手腕上的線開始發燙，他悶哼一聲，額上青筋暴起。堂屋的紙人集體晃動起來，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像是在反抗。

“再加一件！”林晚把銀鋼筆也系上去。

鋼筆的銀光與玉佩的紅光交織，形成一道屏障。沈硯身上的金光漸漸穩定，他喘著氣看向林晚：“它們在怕這些東西?！?

林晚忽然明白，這些跨越時空的信物，承載著不同世界的執念，本身就蘊含著強大的能量。她把五件信物依次系在紅線上，那紅線突然騰空而起，在堂屋中央繞成一個圈，將所有紙人都籠罩在內。

紙人們發出凄厲的尖叫，黑煙滾滾，卻無法沖破紅線的屏障。沈硯看著這一幕，眼神里滿是震驚。

“這是……時空的力量？”他喃喃自語。

林晚沒說話，只是看著紅線中央漸漸凝聚出的光點——那是五個世界的思念，在這一刻交匯成實體。

天亮時，紅線自動散開，回到沈硯手腕上。堂屋的紙人都變得蔫蔫的，像是被抽走了力氣。沈硯看著林晚眼下的烏青，遞過來一碗熱粥：“謝謝。”

“?！虺幒酶卸?20，當前35/100?！?

吃過早飯，沈硯帶著林晚去鎮上的后山。山路兩旁長滿了蕨類植物，濕漉漉的葉片上掛著露珠。他說要去采晨露，用來修復祠堂的結界。

“為什么不離開這里？”林晚踩著他的腳印往前走，“守著這些痛苦的回憶，值得嗎？”

沈硯的腳步頓了頓，陽光透過樹葉落在他發頂：“阿鳶還在等我，我走了，她會被邪祟吞噬的?！?

林晚想起自己每次離開時，那些男人撕心裂肺的呼喊。或許執念這東西，從來不分時空。

采完晨露下山時，他們遇到個穿藍布衫的老婆婆。她拄著拐杖，眼神渾濁，看到林晚時突然笑了，露出沒牙的牙床：“又來新娘子了？這次的血色真好看……”

沈硯臉色驟變，拉著林晚就走：“別聽她胡說。”

林晚回頭看了眼老婆婆，發現她的影子是歪的，像個被揉皺的紙人。

回到祠堂時，沈硯把晨露混合著自己的血，滴在陣盤上。神龕里的紙人突然劇烈搖晃，發出尖銳的哭喊：“哥！救我！它們要抓我去成親！”

沈硯的身體晃了晃，林晚扶住他才發現，他的手正在消失——變成半透明的紙糊狀態。

“她在召喚你?！绷滞砦站o他的手腕，“結界快撐不住了?！?

沈硯看著自己漸漸透明的指尖，忽然笑了，帶著一絲釋然：“或許……這就是命。”

“我不相信命?！绷滞戆盐寮盼锇丛陉嚤P上，“我相信我們能贏。”

信物接觸到陣盤的瞬間，突然沉入其中。祠堂的地面開始震動，墻壁上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像血一樣順著磚縫往下流。紙人阿鳶的眼睛突然睜開，死死盯著沈硯，嘴角咧到耳根：“哥，一起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