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你別動手！”

翟芊嬈見狀趕緊上前，

一把擋在封晏殊身前，回頭瞪他，

“是我自己鬧脾氣，不關他的事！”

“芊嬈！”封晏殊想把她拉到身后，

卻被她按住手腕。

翟星闊的目光落在擋在封晏殊身前的翟芊嬈身上，那暴漲的怒氣像是被戳破的氣球，

“咻”地一下泄了大半。

他緩了緩神色，擺了擺手：

“這次就算了。”

又看向翟芊嬈，聲音放柔了些，

“芊嬈，你跟他回去吧。先前是我交代過，不讓他說我的身份的，不怪他。”

翟芊嬈轉頭看了眼封晏殊臉上的巴掌印，又瞥了眼翟星闊緊繃的臉，輕輕“嗯”了一聲：

“那我們走了。”

說著拉起封晏殊的手，快步往殿外走。

封晏殊被她拉著走，心里那點對翟星闊的不爽還沒散，可指尖觸到她溫軟的手，

想到方才她護著自己的模樣，嘴角又忍不住悄悄勾了勾

——不管怎么說，

芊嬈是向著他的，這就夠了。

翟星闊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冷笑一聲收了目光，指尖攥緊了那枚玉符，深灰色的眼瞳里寒意更甚。

“封晏殊……是我低估你了。”

他低聲重復著，語氣里多了層了然的冷峭，

“原來那惑心術，你早就解開了。”

方才封晏殊闖進來時，眼神清明得不像話

——沒有被惑心術侵擾時的恍惚，

更沒有對他下意識的順從，

反倒帶著護著翟芊嬈的執拗。

此刻回想，才驚覺是自己失了算。

“竟能悄無聲息把惑心術解了……”

他指尖在玉符上掐出淺淺的印子，

聲音沉得像浸了水的冰，

“看來，這盤棋里，

你比我想的要難對付得多。”

重新戴上青銅面具時，指腹擦過冰冷的金屬邊緣，他眼底的陰翳又深了幾分。

本想借著惑心術讓封晏殊對自己松些防備，如今看來，倒是打錯了算盤。

回到寢殿，翟芊嬈臉上還帶著未消的慍色，別開臉不肯看封晏殊。

封晏殊見狀，

二話不說從角落里拎過蒲團，“咚”一聲跪了上去，仰頭望著她，聲音發啞：

“芊嬈，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理理我，哪怕看我一眼也行。”

翟芊嬈被他這模樣弄得心頭那點火氣散了大半，轉過頭時眼眶還紅著：

“晏殊，是我沖動了。”

她蹲下身，

指尖輕輕碰了碰他臉上的巴掌印，

“我剛才那樣跑出去，

是不是壞了你們查的事？”

封晏殊趕緊搖頭，反手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不關你的事，是我混蛋，

是我口不擇言胡說八道。”

他望著她的眼，認真地發誓，

“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會那樣說你，

更不會對你發火了。”

話音剛落，

翟芊嬈忽然湊上前，吻住了他的唇。

那吻混著未干的淚意，帶著點咸澀的濕意。

封晏殊一怔，隨即心頭涌上滾燙的熱意，起身順勢將她帶倒在榻上，加深了這個吻。

有什么能比此刻的相擁更能化解方才的隔閡？

先前的爭執、委屈、不甘，都在唇齒相接的瞬間融成了繞指的軟意。

兩人像是久旱逢甘霖的干柴，

燃得熱烈又真切

——這熱度里沒有半分沖動，

倒是滿滿當當的，都是冰釋前嫌的珍重。

凌七七這邊的境況顯然沒那么容易平復。

她縮在昭云的房間里，整個人依偎在昭云懷里，眼淚就沒斷過，濕了昭云胸前一大片衣襟，肩膀還止不住地輕輕發顫。

夜菱川守在一旁的桌旁，紫眸沉沉地望著她，沒出聲，卻像座沉默的山，透著不容忽視的護意。

“砰”的一聲，幻熙瀾猛地推開門沖進來，

可還沒等他開口，

夜菱川就起身擋在了他面前，冷聲道：

“出去。”

“菱川你這是做什么？”幻熙瀾皺緊眉頭，

“我有話跟七七說。”

“她現在不想看到你。”夜菱川的聲音沒半分溫度，紫眸里的冷意幾乎要溢出來。

“可這是真相！她遲早要面對！”

幻熙瀾急道，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贊同，

“總不能一直瞞著她。”

“要你說？”夜菱川嗤了一聲，眼神更冷，

“你當偵探上癮了？什么都得扒開了看？非要她現在就把所有事都咽下去？”

幻熙瀾被噎了一下，

放軟了語氣：“我就看看她……”

“不讓。”夜菱川斬釘截鐵，半步不退。

這時沈宴離和玄琥也趕了過來，趕緊一左一右拉住幻熙瀾。

玄琥低聲勸：

“熙瀾，你先靜靜，讓七七緩緩吧。”

沈宴離也點頭：

“是啊，這事急不來，七七心里亮堂，會想通的，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幻熙瀾望著夜菱川寸步不讓的背影，又隱約聽見里屋凌七七壓抑的抽噎聲，終是重重嘆了口氣，沒再堅持，被兩人拉著離開了。

夜菱川目送他們走遠，也沒再進門，就靠在門框上守著，像道堅實的屏障，將外面的紛擾都隔在了門外。

房間里只剩昭云輕拍凌七七后背的聲音，和她斷斷續續的啜泣聲，安靜得讓人心頭發沉。

不知道過了多久，凌七七的哭聲漸漸歇了，她在昭云懷里緩了口氣，聲音啞得厲害，輕輕開口問：

“昭云，你說……那些事是不是真的？”

昭云沒直接點頭或搖頭，只是收緊手臂把她抱得更穩些，聲音溫和又堅定：

“七七，我不知道。”

他頓了頓，指尖輕拍著她的后背，

“但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都有我在。

如果是真的，那我們一起面對；

如果是假的，我們就一起把那些猜測撕碎。”

凌七七把臉埋在他懷里，聲音輕得像飄在風里的絮：“昭云，為什么呀……我連凌豫威的面都沒見過呢。”

她想不通，那個只存在于旁人提及里的父親，怎么會被卷進這么深的算計里，

“我想不通這是為什么。”

“想不通就先不要想了。”

昭云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

動作輕柔得很，

“哭了這么久，累了吧？睡一會兒。”

他繼續輕輕拍著她的背，

像哄著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凌七七確實耗得沒了力氣，在他溫溫的懷抱里，伴著那有節奏的輕拍，眼皮越來越沉，沒一會兒便抵著他的胸口睡了過去，

只是睡著時，眉頭還微微蹙著，像夢里還在糾結那些理不清的事。

昭云低頭看著她泛紅的眼角，

無聲地嘆了口氣，就這么抱著她，一動不動地坐著，生怕驚擾了她這難得的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