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剛亮透，封晏殊便帶著兩名執法部將領，徑直踏入了萬卿的元老殿。

殿內的萬卿正端著早茶，見他帶著人闖進來，手里的茶盞“當啷”一聲磕在案上，

臉色驟變：“封晏殊！你要做什么？

敢在我元老殿放肆！”

封晏殊沒理會他的怒喝，只朝身后的將領遞了個眼色。

兩名將領立刻上前，將殿后屏風旁偷偷豢養的幾個怯生生的仙娥帶了出來

——那本是天界分派給各殿灑掃的仙侍，卻被萬卿私自扣在殿中。

“萬卿元老，”封晏殊聲音冷冽，

目光掃過那幾個仙娥，

“身為天界元老，卻私囚仙侍，德不配位，怕是擔不起這元老之職了?！?

萬卿又驚又怒：“你少血口噴人！不過是幾個伺候的丫頭……”

話沒說完，封晏殊已從袖中掏出一顆瑩亮的水晶球。

指尖在球上一點，

球內立刻映出清晰的畫面

——正是先前萬卿與靈洵仙子在的丑事，

片段完整且露骨。

“這……這怎么會還有？！”

萬卿瞳孔驟縮，臉上血色褪盡

——他明明以為上次的事已被壓下，

連水晶球記錄都銷毀了！

封晏殊勾了勾唇，語氣帶著幾分嘲弄：

“元老倒是忘了？這種事，

總得留個備份才穩妥?！?

他收回水晶球，揚聲道：

“根據天界執法部條例，元老萬卿私囚仙侍、德行有虧，

即日起革去元老之位，貶為庶仙，即刻押往思過崖面壁百年！”

話音落，殿外的執法部兵卒已涌入。

萬卿還想掙扎嘶吼，

卻被兩名將領按住肩頭，半點動彈不得。

封晏殊沒再看他一眼，轉身吩咐道：

“把元老殿徹底搜查一遍，所有違規私藏的卷宗、器物，全部帶回執法部封存?！?

不過半個時辰，曾經肅穆的元老殿便被翻了個底朝天。

萬卿被押著往外走時，回頭望著一片狼藉的殿宇，再看封晏殊那副冷然的模樣，

終于明白——自己是徹底栽了。

而封晏殊這一手，干脆利落，

顯然是籌謀了許久。

天帝殿內，翟星闊指尖捏著那枚玉符還沒放下，殿外就傳來侍衛的稟報聲，說是有位元老求見。

他臉上覆著的青銅面具遮住了神情，只眉峰在面具下微蹙，沉聲道：“讓他進來。”

那元老幾乎是踉蹌著闖進來的，剛站定就急聲嚷道：“天帝！封晏殊那小子狗膽包天！

竟直接把萬卿元老革職押去思過崖了！這執法部如今是越發沒規矩了！”

翟星闊聞言，眉峰反倒舒展開來，聲音透過面具傳出，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哦，這事我早就知道了?！?

“您早就知道？！”那元老驚得臉色都變了，也顧不上殿內還有侍衛在側，往前沖了兩步，聲音陡然拔高，

“翟星闊！你這是明擺著要造反！真天帝還在西南邊境，你竟敢……”

話沒說完，翟星闊抬手便是一道凌厲的撕裂異能，那元老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已身形潰散。

他收回手，對著呆立在旁的侍衛淡淡道：

“處理干凈?！?

聲音里裹著惑心異能的力道，

侍衛眼神瞬間變得茫然，如同提線木偶般躬身應了聲“是”，

轉身去清理痕跡時，腦子里早已記不清方才那元老說了些什么，只當是處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雜事。

殿內重新恢復安靜后，

翟星闊的目光落在方才那元老站過的位置，青銅面具下溢出一聲冷笑：“造反？”

他指尖摩挲著玉符邊緣，

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天界本就是我與天帝共掌，

輪得到旁人置喙？可笑?！?

但翟星闊終究還是顧及著要安撫其余元老，沒過多久便傳訊召了封晏殊。

封晏殊收到傳訊時，指尖在案上頓了頓，

心里已然明了

——試探他底線的機會，這就來了。

他往天帝殿去時，刻意隱去了全部心神，又用異能偽造出幾分被惑心術余韻纏著的恍惚，

連那雙慣常帶笑的桃花眼，都被他刻意弄得稍微渙散了些，這才推門入殿。

殿內只有翟星闊一人坐在主位，見他進來，隨手便摘了臉上的青銅面具，深灰色的眼瞳落在他身上，

聲音聽不出喜怒：

“封部長這是怎么了？被壓了幾年，如今總算逮著機會，報仇雪恨了？”

封晏殊垂著眼，語氣平淡無波：

“萬卿罪行屬實，從前他處處針對執法部，如今我既得勢，自然沒道理放過?！?

翟星闊挑了挑眉，目光在他臉上轉了圈，嘴角勾出點似笑非笑的弧度：

“倒是和你心里盤算的一般，半點沒藏著。”

他抬手指了指下方的客位，

“坐吧，我的侄女婿。”

封晏殊依言坐下，神色依舊沒什么波瀾。

翟星闊這才慢悠悠開口：

“元老殿那群老東西，本就無關緊要，你想怎么處置，隨你便是。”

話鋒一轉，他眸色沉了沉，

“不過，你得替我辦件事

——在墨澄那孩子出生前，去殺了凌七七身邊的那些獸夫，最好先除了顧莫寒，再把這事嫁禍給墨澄?！?

封晏殊聽到要殺顧莫寒時，指尖微不可察地動了動，抬眼時依舊是那副帶了幾分恍惚的模樣，語氣平淡道：

“顧莫寒是奎木狼血脈，獸化時戰力不弱，我這點能力，怕有些棘手?！?

翟星闊挑眉看他，

深灰色的眼瞳里閃過絲嘲弄：

“哦？不至于吧?！?

他指尖在扶手上敲了敲，

“獬豸血脈那么強悍，

你總裝成只乖巧的小羊羔做什么？”

話雖這么說，卻還是抬手從袖中摸出顆紅褐色的金石，那石頭表面泛著冷光，隱隱有壓制獸力的氣息。

“這個你拿著，”

他將金石拋給封晏殊，

“?？双F化狼，

尤其克制奎木狼血脈的顧莫寒?！?

封晏殊接住金石攥在掌心，低眉道：“好?！?

頓了頓又問，

“具體日子有多久？我好早些打算?！?

“還有九個月，”翟星闊靠回椅背，慢悠悠道，

“不過你再過三個月便可動手了

——先探探路，別太急著得手?！?

說罷又摸出張符文遞過去，那符紙上縈繞著淡淡的惡魔氣息，

與墨澄身上偶爾外泄的氣息有幾分相似。

“這個用來嫁禍墨澄，保管天衣無縫?！?

封晏殊接過符文折好收進袖中，

應了聲“知曉了”。

心里卻悄悄松了口氣

——九個月，還有足夠的時間籌謀，

未必就要按翟星闊的意思來。

翟星闊又隨口問起：“芊嬈近來如何？”

“挺好的，”封晏殊答得簡潔，又撿著幾件翟芊嬈日常的小事說了說

——無非是晨起在院里澆了花，

午后翻了幾卷舊書。

沒成想翟星闊竟聽得認真，

嘴角甚至微微上揚了些。

末了擺了擺手：

“罷了，侄女婿，你先回去吧?！?

說著，已重新將青銅面具覆在了臉上。

封晏殊起身告退，剛走出天帝殿，落在身側的拳頭便已捏得發白。

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才壓下心頭翻涌的怒意

——翟星闊這心思，實在是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