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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密碼破譯揭陰謀

鐵柱的竹杖戳進泥地,蘆葦蕩的濕氣順著褲管往上爬。小石頭跟在身后,腳步虛浮,嘴唇泛白。兩人走出三里路,鐵柱停下,轉身扶住孩子的肩,探手貼上額頭——燙得嚇人。

他沒說話,半背著小石頭折向東南。半炷香后,一間塌了半邊墻的魚寮出現(xiàn)在眼前。屋頂漏風,四壁透光,但好歹能遮身。他把小石頭放在干草堆上,撕下衣角浸了溪水敷在他額上,又從懷中摸出最后半塊粗餅,掰碎了放進陶碗,倒些水攪成糊。

做完這些,他才掏出那疊油紙。紙角被血漬黏住,他用刺刀尖輕輕挑開,一層層展開。字跡模糊,墨色深淺不一,有些地方被水浸過,有些則被指甲刮破。他盯著其中一行:“·——·—··”,心跳猛地一頓。

這串符號他認得。

趙老栓教過他,在長白山的雪夜里,用三短三長再三短的槍聲報信——那是“記住仇人”的暗號。后來老人又說,若把這節(jié)奏拆成文字,便是摩爾斯變體,專用來傳不能明說的情報。他當時問:“誰會用這個?”老人只答:“等你碰上真要命的事,自然就懂了。”

他咬破指尖,在泥地上畫出符號對照表。一點一劃,一橫一豎,逐字推演。第一行破出:“南京……實驗組……代號X-3”。他喉嚨發(fā)緊,繼續(xù)往下。

“測試完成。平民樣本死亡率百分之九十七。釋放窗口:三日內(nèi)。目標區(qū)域:難民區(qū)三號營地。”

他手一抖,鋼筆滾落。X-3不是普通毒氣,是芥子氣改良型,無色無味,沾膚潰爛,吸入即死。日軍曾在哈爾濱試過,一次毒殺四百人,對外宣稱“疫病流行”。

他猛地抬頭看小石頭。孩子正蜷縮著咳嗽,每咳一聲,身子就抽一下。鐵柱想起林秀英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聲音輕得像風:“……替我看看真正的太平。”她不是求活,是求一個不被謊言遮蔽的世間。

他低頭繼續(xù)破譯。下一段寫著:“宣撫行動同步展開。偽善布施,安撫民心。釋放當日,以救濟糧為誘,集中目標人群。”

“宣撫”?他牙根咬響。那幫畜生打著“慰問”旗號,送米送面,背地里卻在糧袋里撒毒粉。他曾親眼見一個母親抱著孩子領救濟,三天后母子倆渾身黑紫,死在棚屋門口。

油紙最后一行只有幾個字:“證據(jù)若存,勿信官方通報。”

他盯著那行字,久久不動。這不是警告,是遺言。林秀英知道她活不成,也知道這紙若被人發(fā)現(xiàn),日軍必會銷毀一切痕跡,編造“意外中毒”“暴病身亡”的鬼話。

小石頭在草堆上翻了個身,嘴里喃喃:“……別回去……別回去……”

鐵柱回頭,見孩子睜著眼,眼神渙散,顯然是燒糊涂了。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臉,又將油紙重新折好,塞進貼身內(nèi)袋。鋼筆別回衣領,懷表貼著胸口,獵刀橫在腿邊。

天快黑了,風從江面吹來,帶著腥氣。他起身走到門口,望向南京方向。城還在,火光未熄,可他知道,真正的殺戮還沒開始。那些躲在難民營里的人,還不知道自己正站在毒霧的入口。

小石頭咳醒了。他撐起身子,看見鐵柱在磨刀,刀鋒在石上發(fā)出沙沙聲。他哆嗦著開口:“我們……已經(jīng)逃出來了……為什么還要回去?”

鐵柱沒停手,繼續(xù)磨著。刀刃映出他臉上的疤痕,像一道干涸的血河。

“你記得那晚的汽艇嗎?”他終于開口,“它追我們,不是為了抓人,是為了滅口。他們知道這紙在我們手里。”

小石頭搖頭:“可你受傷了!背上的傷還沒好,走不了幾步就喘……回去就是送死!”

鐵柱放下磨石,抽出獵刀,刀尖抵地。他低頭看著刀柄上的紅繩,那顏色早褪成了土褐,可繩結還是當年趙老栓打的樣式。

“我?guī)煾附涛矣玫叮谝痪湓挷皇恰趺礆⑷恕恰趺椿钪!彼曇舻统粒翱勺詈竽峭恚麑幙杀粐膊豢辖怀鰳屝祱D紙。他說,有些東西,比命重要。”

小石頭哽咽:“可他已經(jīng)死了!你也差點死在江上!我們好不容易活下來,為什么還要往火坑里跳?”

鐵柱緩緩抬頭,看著孩子:“你見過林秀英最后一面,對吧?”

小石頭點頭。

“她死前,最怕的不是疼,是沒人知道真相。”鐵柱將刀收回腰間,“她用命記下這些字,不是讓我們逃,是讓我們說出去。”

“可你一個人回去,什么都做不了!”小石頭掙扎著站起來,聲音發(fā)抖,“你連槍都沒有!他們有坦克,有飛機,有成千上萬的兵!你算什么?你只是個傷兵!”

鐵柱沉默片刻,從懷里取出那張破譯后的密文,攤在地上。他用鋼筆在背面寫下幾行字:“南京難民區(qū),三日內(nèi)釋放芥子氣。宣撫行動為掩護。證據(jù)藏于骨灰袋夾層。林秀英記。”

他將紙折好,塞進小石頭的衣袋。

“你聽好。”他盯著孩子的眼睛,“我不指望你能懂。但你要記住,若我回不來,找穿灰軍裝的兵,把這交給他們。哪怕只剩一口氣,也要把這話帶出去。”

小石頭死死攥住那張紙,手指發(fā)白:“那你呢?你去干什么?站著讓他們開槍嗎?”

鐵柱站起身,竹杖撐地,左腿微微發(fā)顫。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頭,動作很輕,像怕碰碎什么。

“我?guī)煾噶暨@把刀,不是讓我躲著活。”他低聲說,“是讓我知道,什么時候該往前走。”

小石頭突然撲上來抱住他的腰,嚎啕大哭:“別走!你答應過帶我走的!你說過不會丟下我!”

鐵柱僵住。他想起自己當年也是這樣,扒著趙老栓的褲腿,哭著求他別走。老人只拍了拍他的頭,說:“鐵柱,有些路,只能一個人走。”

他抬起手,想推開孩子,卻又緩緩落下。最后,他輕輕拍了兩下小石頭的背,像當年趙老栓拍他那樣。

“你不是一個人。”他說,“你有這張紙,有這句話。這就夠了。”

他轉身走向門口,竹杖點地,一步一顫。小石頭追到門邊,嘶喊:“你會死的!你根本救不了他們!”

鐵柱停下,沒回頭。

“我不一定能救他們。”他聲音很輕,卻像鐵打的一樣硬,“但我知道,如果我不去,他們一定死。”

他抬起手,朝身后揮了揮,像趕走一只纏人的蒼蠅。然后,拄著竹杖,一步步走向江岸。

暮色壓下來,江面泛著鐵灰色的光。他走到水邊,停下,從懷里摸出懷表。表殼冰涼,玻璃碎了,指針停在三點十七分。他摩挲著表殼,又摸了摸胸口的鋼筆,最后握緊了腰間的獵刀。

他抬頭望向南京城的方向。火光在遠處跳動,像一只不肯閉上的眼睛。

他抬起左腳,踩上那條破木筏。竹杖剛要搭上去,忽然聽見身后急促的腳步聲。

小石頭沖到岸邊,滿臉是淚,手里緊緊攥著那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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