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對峙與傷害
- 愛與夢想的交織
- 幸運利耶
- 3567字
- 2025-08-04 10:07:15
蘇悅的畫室里還彌漫著松節油的味道,那幅剛完成的《等待》被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晨光透過百葉窗,在畫中鴿子的翅膀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門被猛地推開時,蘇悅正在給畫筆換顏料。
林宇軒站在門口,逆著光的身影繃得像根拉滿的弓弦,手里緊緊攥著個文件夾,邊緣被捏得發皺。
“宇軒?”蘇悅的眼睛亮了亮,指尖的顏料滴在畫紙上,暈開一小團藍紫色,“你怎么來了?”
林宇軒沒有回答,大步走到畫案前,將文件夾狠狠摔在桌面上。
紙張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張是偽造的郵件截圖,蘇悅的郵箱地址刺目地印在發件人一欄。
“解釋一下。”他的聲音冷得像冰,每個字都帶著棱角,“這些是什么?”
蘇悅的笑容僵在臉上,她蹲下身一張張撿起紙,指尖抖得幾乎握不住。
當看到那些聊天記錄和所謂的“照片證據”時,血液瞬間沖上頭頂,耳朵里嗡嗡作響。
“這是……什么?”她抬起頭,眼里的光一點點熄滅,“你拿這些來,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林宇軒的聲音陡然拔高,抓起那張郵件截圖拍在她面前,“你問我什么意思?蘇悅,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他指著那些偽造的證據,胸口劇烈起伏,“這些郵件,這些聊天記錄,還有你在周明遠公司樓下的照片……你還要狡辯嗎?”
蘇悅看著他眼里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懷疑,突然覺得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刺穿。
她想起自己畫《等待》時的心情,想起那些在畫室里獨自熬過的深夜,想起張教授說“他會來的”時自己眼里的期待。
原來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廂情愿。
“所以,你今天來,不是要聽我解釋,是來審判我的?”蘇悅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破碎的尖銳,“在你心里,我就是這樣的人?為了利益,可以背叛你,可以出賣所有人?”
“不然呢?”林宇軒反問,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她的臉,“那些證據清清楚楚,難道都是假的?蘇悅,我真是瞎了眼,才會相信你!”
“瞎了眼?”蘇悅突然笑了起來,眼淚卻跟著掉了下來,“林宇軒,你告訴我,我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在你看來,到底算什么?是我處心積慮的表演嗎?”
她指著畫案上的《等待》,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我畫這幅畫的時候,還在傻等著你來告訴我,你相信我。可你呢?你拿著這些不知道是誰偽造的東西,來這里質問我,來踐踏我最后的尊嚴!”
“偽造?”林宇軒冷笑,“IP地址是你的畫室,聊天記錄的語氣和你一模一樣,你讓我怎么相信是偽造的?”
他想起趙陽找到的證據,心里掠過一絲猶豫,卻被眼前的“鐵證”和連日來的憤怒壓了下去,“我看你是編不出理由了,才說這種話!”
蘇悅看著他固執的臉,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那個在茶園里為她擋雨的人,那個在玻璃花房里給她戴戒指的人,那個說“永遠相信你”的人,好像被眼前的憤怒吞噬了。
“我沒什么好解釋的。”蘇悅慢慢站起身,擦掉臉上的眼淚,眼神里最后一點溫度也消失了,“你愿意相信這些,那就相信吧。”她指著門口,聲音冷得像冰,“請你離開,這里不歡迎你。”
“蘇悅!”林宇軒抓住她的手腕,指尖的力度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你就這么心虛?連一句辯解都不肯說?”
“辯解?”蘇悅用力甩開他的手,手腕上立刻紅了一片,“我跟你解釋過,是你自己不聽!林宇軒,你從來就沒有真正相信過我,對不對?”她的目光掃過那些散落的證據,像在看一個天大的笑話,“你的愛,就這么脆弱嗎?經不住一點挑撥,經不住一點考驗?”這句話像針一樣扎進林宇軒的心臟。
他看著蘇悅眼底的失望,想起趙陽找到的李明轉賬記錄,想起張教授發來的那幅《等待》,心里的懷疑突然開始動搖。
可驕傲和被背叛的憤怒讓他無法低頭,他梗著脖子說:“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
蘇悅看著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是啊,我不珍惜。我不珍惜那個拿著假證據來質問我的人,不珍惜那個把我的信任踩在腳下的人。林宇軒,從今往后,我們兩清了。”
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正午的陽光猛地涌進來,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
“你走吧,帶著你的證據,永遠別再出現。”林宇軒看著她決絕的背影,喉嚨像被堵住一樣發不出聲音。
他想告訴她,他已經查到了李明的證據,想告訴她,他知道錯了,可那些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更傷人的沉默。
他抓起地上的文件夾,轉身沖出畫室。
門在他身后重重關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像在兩人之間劃下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畫室里,蘇悅緩緩蹲下身,將臉埋進膝蓋。
《等待》里那只叼著信封的鴿子,翅膀被陽光照得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從畫紙上飛走,卻永遠也飛不到等待者的身邊。
她不知道,林宇軒并沒有走遠。他坐在車里,看著畫室的窗戶,手里緊緊攥著那份真正的證據——李明和劉婷的聊天記錄清晰地顯示著偽造過程。
可他卻沒有勇氣再走進去。
剛才的爭吵像把雙刃劍,既傷害了蘇悅,也割傷了他自己。
信任的堤壩一旦崩塌,重建需要的不僅僅是真相,還有無法挽回的時間。
車窗外,風吹落了畫室門口的梧桐葉,一片又一片,像在為這場倉促而傷人的對峙,落下無聲的帷幕。
“兩清?”林宇軒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聲里裹著冰碴子,“蘇悅,你以為說句兩清就能抹掉一切?你拿著我的資源往上爬的時候,怎么沒想過兩清?”這句話像淬了毒的匕首,精準地扎進蘇悅最敏感的地方。
她猛地抬起頭,眼里的淚水還沒干,卻燃著憤怒的火苗:“你的資源?林宇軒,你告訴我,‘清茗’項目的設計稿我熬了多少個通宵?福利院的插畫集我收過你一分錢嗎?我蘇悅就算再窮,也不會用感情換資源!”
她抓起畫案上的調色盤,狠狠砸在地上。
顏料濺在潔白的畫布上,像朵突然綻放的毒花,把《等待》里那只鴿子的翅膀染成了渾濁的灰。
“那你告訴我,周明遠為什么偏偏找你合作?”林宇軒逼近一步,兩人的鼻尖幾乎要碰到一起,“如果不是看中你和我的關系,他憑什么放棄那么多資深插畫師?”
蘇悅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腥味在舌尖彌漫開來。
她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突然覺得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那些曾經讓她心動的溫柔,此刻都變成了刺向她的利刃。
“是,我是和你有關系。”她一字一頓地說,聲音冷得像深冬的冰,“但我蘇悅的畫筆,還不至于卑賤到需要靠男人上位。林宇軒,你最大的問題不是多疑,是骨子里的傲慢——你永遠覺得,別人的成功都沾了你的光。”
林宇軒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最忌諱別人說他靠家世,蘇悅的話像針一樣扎進他最隱秘的痛處。
“我傲慢?”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我為了你和家里翻臉的時候,你怎么不說我傲慢?我把林氏的核心項目交給你畫的時候,你怎么不說我傲慢?”
“放手!”蘇悅用力掙扎,手腕上的紅痕更深了,“那些都不是你懷疑我的理由!林宇軒,你根本不愛我,你愛的是那個對你言聽計從、永遠活在你光環里的影子!”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林宇軒的怒火。
他猛地甩開她的手,蘇悅踉蹌著后退幾步,后腰撞在畫架上,《等待》的畫布應聲撕裂,鴿子的翅膀從中間斷開,像被生生扯碎的希望。
“是!我是瞎了眼才會愛上你!”林宇軒的聲音在畫室里回蕩,帶著破釜沉舟的狠戾,“我當初就該聽我媽的話,永遠別碰你們這種一心想往上爬的女人!”
“你們這種女人?”蘇悅看著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淚洶涌,“對,我們這種女人配不上你林大總裁。我們要靠自己的雙手吃飯,要為了夢想拼盡全力,不像你,生下來就什么都有,永遠不懂什么叫珍惜!”
她轉身走到墻角,提起那個洗得發白的帆布包。
里面只有幾件換洗衣物,還有那枚被退回的藍寶石戒指,被她用軟布小心翼翼地包著。
“我走。”蘇悅拉上拉鏈,動作平靜得像在收拾畫具,“就當我們從來沒認識過,就當你說的兩清,是真的。”林宇軒看著她走向門口,喉嚨里像堵著滾燙的鐵塊。
趙陽發來的信息在口袋里震動,李明的懺悔錄音清晰地傳進腦海,可他被驕傲釘在原地,連一句“別走好嗎”都說不出口。
蘇悅的手放在門把上時,停頓了一秒。
她沒有回頭,只是輕輕說:“林宇軒,你口袋里的證據,或許能證明我的清白,但證明不了你的愛。有些東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門被輕輕帶上,沒有之前的巨響,卻像重錘敲在林宇軒的心上。
他沖到窗邊,看著蘇悅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帆布包在她肩上輕輕晃動,像只折翼的鳥。
畫室里只剩下他一個人,顏料的腥氣混著松節油的味道,嗆得人眼睛發酸。
地上散落的證據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最上面那張偽造的聊天記錄旁,是蘇悅畫了一半的《信任》——兩只手在畫布中央交握,指尖的陰影里藏著顆小小的心,此刻卻被濺上了墨點。
林宇軒蹲下身,撿起那張被撕碎的《等待》,鴿子的翅膀斷口處還留著清晰的折痕。
他突然想起蘇悅說過:“好的插畫能留住時光,壞的回憶卻會腐蝕人心。”口袋里的錄音還在繼續,李明帶著哭腔的聲音反復說著:“是劉婷逼我的,那些證據都是假的……”
可這些真相,來得太晚了。
夕陽把畫室的影子拉得很長,林宇軒坐在滿地狼藉里,第一次嘗到了什么叫悔恨。
他贏了商業上的戰爭,卻輸掉了那個愿意為他畫一輩子畫的人。
巷口的風卷著落葉飄過,像是在提醒他:有些轉身,就是一輩子。
而他和蘇悅之間那條被謊言和懷疑隔開的鴻溝,不知要用多少個日夜,才能重新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