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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草稿紙邊角的橡皮屑》

周星晚把書包塞進桌肚時,指尖蹭到了錯題本的硬殼封面。深棕色的封面上印著燙金的校名,邊角被磨得發毛,是她從高一用到現在的舊物。昨晚特意夾在里面的銀杏葉從書頁間滑出來半片,淺金色的邊緣在晨光里泛著軟光——是陸梓軒昨天在槐樹下給她的那片,葉脈上還留著他指腹的溫度,像洇在紙頁里的淺墨,暈開一圈淡淡的暖。

她慌忙用指尖把葉子塞回去,指腹卻在某一頁停住了。那頁右下角用鉛筆寫著“陸梓軒”三個字,筆鋒軟塌塌的,是上周晚自習偷偷寫的。后來怕被人看見,又用橡皮反復蹭過,現在只剩淡淡的印痕,像怕被戳破的心事,藏在化學方程式的間隙里。

“藏什么呢?”后桌林小滿的聲音突然從頭頂砸下來,帶著剛跑完步的喘息。她剛從操場晨跑回來,額前的碎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昨天陸梓軒追你到操場,校服后背都跑皺了,這事全班都傳開了。剛才我去打水,聽見三班女生都在說‘實驗班那對同桌肯定有事’。”

周星晚的耳尖瞬間燒起來,指尖把錯題本捏出幾道淺痕:“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就是來還我落下的橡皮。早上跑太快,把橡皮忘在槐樹下了。”

“還橡皮需要跑那么急?”林小滿用胳膊肘撞她后背,力道不輕不重,剛好能讓她感覺到。“我站在三樓走廊都看見他了,從教學樓沖出去時,書包帶都甩起來了,活像被狗追。再說了,橡皮哪有那么重要,值得他翻遍操場找?”

正說著,陸梓軒抱著一摞作業本從走廊經過。晨光順著走廊的窗戶淌進來,給他的校服鍍上了層金邊。他的校服領口還別著上周的銀色別針——那是周星晚幫他撿的,當時別針掉在地上,他蹲下去找了半天沒看見,是她從講臺底下摸出來遞給他的。金屬別針在晨光里晃了晃,像顆小小的星子,周星晚像被燙到似的趕緊低下頭,假裝翻化學書,指尖卻在書頁上亂劃,連頁碼都沒看清。

等她悄悄抬起眼皮時,陸梓軒已經走進教室。他把作業本放在講臺上,轉身時目光掃過她的座位,指尖在講臺邊緣頓了頓,像是猶豫了半秒,才拿起自己的作業本往回走。他的帆布鞋在地面蹭出“沙沙”聲,一步一步,像踩在周星晚的心跳上。

周星晚的心跳突然亂了節拍,連化學書的頁碼都看串了。她攥著筆轉了三圈,筆桿在虎口硌出淺印——這是她想不通問題時的習慣。突然想起昨晚趴在桌上看的那張草稿紙,陸梓軒畫她低頭算題的側影時,連她轉筆的弧度都畫得清清楚楚,連筆桿在指尖轉動的角度都沒差。

“他是不是真的注意過我?”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掐滅了。畢竟上周三他幫后桌女生講物理題時,也盯著人家握筆的手看了很久,連女生轉筆時掉了塊橡皮都注意到了,還彎腰幫人家撿起來。說不定他對誰都這么認真,只是自己多心,把普通的同學情誼當成了特別。

早自習的鈴聲像塊石頭砸進安靜的教室,尖銳的聲響讓周星晚打了個激靈。陸梓軒才慢慢走回座位,他拉開椅子的動靜很輕,金屬椅腿在地面蹭出“吱呀”一聲,在喧鬧的預備鈴里,周星晚卻聽得格外清楚。她用余光瞥過去,看見他從書包里掏出個透明筆袋,里面插著三支黑色水筆——是上次她在文具店嘟囔“這個牌子的筆出墨順,寫起來不刮紙”時,他站在旁邊聽到的。當時他沒說話,只是多看了兩眼貨架上的筆,沒想到現在居然真的買了。

可這又能說明什么呢?周星晚咬了咬筆桿,塑料筆桿在齒間留下淡淡的薄荷味——是她昨天剛換的筆芯。上周林小滿說喜歡某個牌子的橡皮,說“擦起來不掉屑”,第二天他就帶了兩塊來,一塊塞給林小滿,一塊放在自己筆袋里,現在還躺在里面。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心思細,對誰都周到,自己不過是被這份溫柔罩住的其中一個,犯不著自作多情。

“這道題的輔助線,你看懂了嗎?”陸梓軒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帶著點剛睡醒的微啞,像被晨露浸過的樹葉。

周星晚嚇了一跳,筆差點掉在練習冊上。她轉頭時,鼻尖差點撞到他遞過來的草稿紙——上面用紅筆畫著幾何題的輔助線,虛線像道淺淺的橋,把兩個三角形連在一起,線條流暢又清晰。

“上次看你在這里打了個問號。”他的指尖在她練習冊的空白處敲了敲,指腹沾著點淺灰的鉛筆灰,“你打問號的題,通常是沒找到突破口。畫三角的是完全不會,畫圓圈的是粗心,對不對?”

那道題是上周的作業,她確實對著圖形盯了十分鐘,最后在旁邊畫了個小小的問號。沒想到他居然注意到了,連她自己都沒總結過的標記規律,他都摸得清清楚楚。周星晚的喉間突然有點發緊,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還、還沒看懂。”她的聲音有點發緊,指尖在練習冊邊緣蹭了蹭。

陸梓軒從筆袋里抽出紅筆,筆帽“咔嗒”一聲扣在桌角。他的筆尖在她練習冊上懸了半秒,像是怕戳破紙頁,才輕輕落下,劃出道虛線:“你看,把這個銳角三角形補全,就變成直角梯形了,高和底邊都能算出來。你之前總在‘補形法’上卡殼,其實就像搭積木,缺了哪塊就找塊合適的補上。”他的手腕離她的手背很近,溫熱的呼吸落在她手背上,像羽毛輕輕掃過,癢得她指尖發麻,連筆都快握不住了。

周星晚盯著他握筆的手指——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凈,指腹上有層薄繭,是常年握筆磨出來的。陽光從他身后照過來,把他的睫毛染成淺金色,在眼瞼下方投出淺淺的陰影,像片小小的銀杏葉,隨著他眨眼的動作輕輕晃動。

“懂了嗎?”陸梓軒突然抬頭,目光撞進她的眼睛里。他的瞳孔很亮,像盛著晨光,里面清晰地映出她的影子。

周星晚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筆在練習冊上劃出道歪歪扭扭的線,把剛畫好的輔助線都蓋住了:“嗯!懂了!”

陸梓軒轉回去時,嘴角悄悄揚起一點弧度,又很快壓下去。他攤開自己的草稿本,上面畫著個小小的問號,旁邊寫著“她畫問號的樣子,像只被雨淋濕的小兔子,耳朵都耷拉著”。筆尖在紙上頓了頓,又在后面補了句“特意提前練了這道題的三種輔助線,幸好她沒發現。剛才離她那么近,心跳快得像要炸開”。

早自習下課的鈴聲剛響,林小滿就抱著物理練習冊擠過來,練習冊的邊角卷成了波浪形。“星晚,這道動量題你會嗎?剛想問陸梓軒,他被數學老師叫走了。”她把練習冊往周星晚面前推了推,上面用紅筆圈了個大大的叉,“我昨天做了一晚上,還是沒搞懂動量守恒和能量守恒的區別。”

周星晚接過練習冊,指尖剛碰到紙頁就頓住了——這道題正是上周陸梓軒給后桌女生講過的。她記得很清楚,那天下午的陽光也是這樣斜斜地照進來,落在練習冊上,把陸梓軒的影子投在紙頁上。他站在女生座位旁,指尖在圖上敲了敲,說“這里要畫個受力分析圖,把動量分解成水平和豎直方向,別和動能搞混了”,語氣和剛才給她講幾何題時一模一樣,連指尖敲紙的節奏都沒差,都是敲三下停一停。

原來他對誰都這么耐心。周星晚的指尖有點涼,像沾了晨露。她把練習冊推回去,紙頁在桌上蹭出“沙沙”聲:“我也不太會,等陸梓軒回來你問他吧,他講題比老師還清楚,總能把復雜的東西講簡單。”

林小滿撇了撇嘴,又把練習冊往陸梓軒的座位推了推:“那我先放這,等他回來再說。對了,下節體育課要測800米,你準備好沒?上次你跑最后一名,被體育老師罰繞操場走圈,陸梓軒還站在終點給你遞水呢。”

周星晚的耳尖又熱起來:“他那是剛好手里有水,順手給我的。”

“順手能那么及時?”林小滿挑眉,“我當時就站在他旁邊,看見他從上課就攥著瓶礦泉水,瓶蓋都沒擰開,一直攥到你跑完。”

正說著,陸梓軒就回來了。他手里捏著兩張試卷,額前的碎發被風吹得有點亂。“剛去辦公室拿的,化學老師說你上次小測進步很大,讓你把這套附加卷做了,說對你鞏固知識點有好處。”他把其中一張放在周星晚桌上,試卷的邊角還帶著點油墨香。

試卷最上面那頁,用紅筆圈著幾個字:“周星晚同學進步明顯,繼續加油!”是化學老師的字跡,龍飛鳳舞的。周星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在“明顯”兩個字上蹭了蹭,紙頁被蹭出淺淺的毛邊。剛要開口說謝謝,就看見陸梓軒從書包里掏出個蘋果,放在她桌角:“剛在食堂買的,阿姨說這個最甜,糖分高,能補充體力。”

蘋果上還帶著水珠,順著果皮往下淌,在桌面上洇出小小的水痕,像顆沒曬干的眼淚。周星晚想起昨天他給前排男生也帶了個蘋果,當時男生正在抱怨“早飯沒吃飽”,陸梓軒就從書包里掏出蘋果遞過去,說是“食堂阿姨多給的,吃不完浪費”。她拿起蘋果咬了一口,甜津津的汁水流進喉嚨,果肉脆生生的,帶著陽光的味道,心里卻有點澀——果然,他對誰都這么好,連給蘋果的理由都差不多,都是“別人剛好需要,自己剛好有”。

陸梓軒看著她咬蘋果的樣子,耳尖悄悄泛紅,連耳廓都染上了粉色。他其實在食堂排了十分鐘隊,隊伍從窗口一直排到了走廊。食堂阿姨推著小車來回走,好幾次差點撞到他,他都沒挪地方,就為了挑個最大最紅的。他記得周星晚上次說“喜歡吃脆蘋果,不喜歡面的”,所以特意捏了捏每個蘋果的硬度,直到找到這個剛好的。又怕被她發現是特意準備的,才找了“阿姨推薦”這個借口。剛才在辦公室,化學老師拿著周星晚的小測卷夸“這孩子解題思路越來越清晰,尤其是推斷題,比上次進步太多”時,他攥著試卷的手指都在發燙,比自己被夸還開心,連老師后面說的“你這次選擇題錯了兩道不該錯的”都沒聽清。

可他不敢表現出來。他怕自己的心意太明顯,會嚇到她——周星晚看起來那么文靜,連說話都細聲細氣的,肯定受不了這么直白的喜歡。他更怕這只是自己一廂情愿,要是被她發現了,連現在這樣能說說話的同桌都做不成。他把另一張化學卷攤開,假裝看題,眼角的余光卻一直落在她咬蘋果的側臉上——她咬東西時會輕輕抿著嘴角,像只偷吃東西的小松鼠,門牙上還沾了點蘋果屑。他想提醒她,又怕唐突,只能在心里默念“別蹭到臉上,不然被別人看見會笑話”。

第二節是數學課,老師在黑板上寫著長長的解題步驟,粉筆末簌簌地往下掉,像場微型的雪。周星晚聽得有點走神,筆尖在草稿紙上無意識地畫著圈,一圈又一圈,把紙頁都戳出了淺淺的凹痕。突然看見陸梓軒的手伸過來——他的橡皮滾到了她腳邊,淺灰色的橡皮角磕在桌腿上,發出“嗒”的一聲,在安靜的課堂上格外清晰。

兩人同時彎腰去撿,動作快得像被按了加速鍵。指尖在離橡皮兩厘米的地方撞在一起,周星晚的指尖碰到了他的指節,他的指腹蹭到了她的指甲蓋。像觸電似的,又像被燙到,兩人都猛地縮回手,手背在褲腿上蹭了蹭,像是要把剛才的觸碰擦掉。

“給你。”周星晚先反應過來,撿起橡皮遞給他。指尖碰到他的指腹,溫熱的,帶著點鉛筆灰的粗糙感,像摸到了曬干的沙子。她的指尖像被點燃了,瞬間燒到耳根,連脖頸都熱起來。

“謝謝。”陸梓軒接過橡皮,指腹在她遞過來的地方蹭了蹭,像是在感受殘留的溫度。突然發現上面沾著點她的橡皮屑——是淺粉色的,和她筆袋里那塊櫻花圖案的橡皮一個顏色。他悄悄把橡皮屑捏在指尖,塞進自己的筆袋角落,那里已經放著好幾片了,都是之前偷偷攢的。他像收藏了個見不得人的小秘密,既緊張又歡喜。

周星晚坐直身子時,臉頰還在發燙,連耳垂都燙得能煎雞蛋。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草稿紙,上面不知何時畫了個小小的側影,眉眼像極了陸梓軒——尤其是他低頭算題時,眉骨下方那道淺淺的陰影,和陽光落在上面的光斑。她慌忙用橡皮擦掉,卻把紙頁蹭出毛邊,白色的紙屑粘在指尖,像她沒出息的心動,怎么擦都擦不掉。

陸梓軒偷偷瞥了眼她的草稿紙,看見那片被擦得發毛的地方,像片剛被踩過的草地。指尖在自己的草稿本上頓了頓,他畫了半片銀杏葉,葉脈畫得格外仔細。旁邊寫著“她剛才臉紅了,是不是因為碰到手了?還是因為我靠得太近?”猶豫了半天,又在后面畫了個小小的問號,筆尖把紙頁戳出個淺淺的印子,像顆沒說出口的心跳。

窗外的蟬鳴突然變得很吵,像要把整個夏天的熱氣都喊出來。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課桌上,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肩膀挨著肩膀,頭發的影子交纏在一起,像幅沒畫完的畫。周星晚看著自己的影子和陸梓軒的影子疊在一起,突然想起錯題本里的那兩片銀杏葉——它們也是這樣,明明靠得很近,中間卻隔著層薄薄的紙,誰也不敢先戳破,怕捅破了就散了。

她不知道的是,陸梓軒正盯著同樣的影子發呆,心里在想:“要是能一直這樣當同桌就好了,哪怕只是這樣看著她的影子,也挺好。”他甚至偷偷把自己的椅子往她那邊挪了挪,毫米級的距離,卻像是跨越了千山萬水。影子的肩膀貼得更緊了些,他看著那片交疊的陰影,嘴角忍不住往上揚。

午休時,周星晚趴在桌上補覺。早上起得太早,早讀又背了半小時英語單詞,眼皮沉得像灌了鉛。她把錯題本墊在胳膊底下,剛好壓著貼銀杏葉的那頁,葉片的紋路硌在肘彎,像道淺淺的印子,提醒著她昨晚的夢——夢里她和陸梓軒一起在槐樹下撿銀杏葉,他的手不小心碰到她的,她沒躲。

陸梓軒看著她露在外面的發梢,上面沾著點橡皮屑——是早上他掉在她桌上的,淺灰色的,和他的橡皮一個顏色。他伸手想幫她摘下來,指尖在離發梢一厘米的地方停住,又悄悄縮了回去。轉而扯了扯自己的校服袖口,把指尖藏進袖子里,像是怕自己的觸碰會驚擾到她的夢。

他從書包里拿出自己的錯題本,藍色的封面上貼著張透明膠帶,粘住了之前被水打濕的邊角。翻開最后一頁,上面貼著片淺粉色的橡皮屑,是上周周星晚擦錯題時掉在他桌上的,當時她正趴在桌上哭,說“這道題怎么都做不對”,眼淚掉在草稿紙上,暈開了墨痕。他趁她去洗臉時,偷偷撿起那片橡皮屑,用透明膠帶小心地粘在角落,像顆小小的星星。他把今天新撿的淺灰色橡皮屑放在旁邊,用膠帶粘住一半,像拼了半幅沒完成的畫——還差另一半,卻不知道該怎么補,也不知道對方愿不愿意補。

風吹過窗戶,帶著操場的青草味和遠處食堂飄來的飯菜香,把周星晚的發絲吹得動了動。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扇了扇,看見陸梓軒正盯著自己的錯題本發呆,嘴角帶著點淺淺的笑,像偷吃到糖的小孩,眼睛里都閃著光。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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