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銀行密碼的基因密鑰

竹筒杯在掌心發燙，乳牙密鑰嵌在內壁刻槽里，像一塊燒紅的鐵。馮曜沒停下，穿過廢棄廠區鐵網的破口，腳踩碎石往前走。右手指節還殘留著上一場操作的僵硬感，虎口的紋身時不時抽動一下，像是皮下有東西在爬。

城西老工業區邊緣，一棟塌了半邊墻的修車廠亮著燈。鐵皮門虛掩著，焊槍的余溫在空氣里浮著。馮曜推門進去，周震霆正蹲在一臺軍用終端前，手里擰著接口螺絲。他抬頭看了眼馮曜，沒說話，只伸手示意他把U盤插進去。

馮曜從夾克內袋取出銀行U盤，黑色外殼，接口處有細微劃痕。這是父親留下的最后一件東西，登記在瑞士銀行系統里，綁定三重生物認證。他試過指紋、虹膜、聲紋，全被駁回。系統只回了一句：“基因共振未匹配?！?

終端屏幕亮起，加密界面彈出，要求輸入初始密鑰。馮曜盯著光標，拇指在回車鍵上方停了兩秒，然后敲下自己的生日。

屏幕黑了半秒。

下一瞬，系統視網膜金線暴起，一串坐標浮現：蘇黎世銀行，保險柜編號B-20050817。他呼吸一滯。這個日期他記得——手術日志里的“牙髓替換日”，也是他被標記為Y-001的那一天。

“密碼箱要三個人的DNA?！苯K端彈出新提示，虛擬投影展開一個三角認證結構，三個采樣口并列，分別標注：主容器、鎖鑰體、未識別體。

馮曜盯著“未識別體”四個字，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一下。他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設計。二十年前的實驗體篩選，七百多個編號，最終只留下一個能激活系統的載體。他本以為自己是終點，現在看，他只是鏈條的一環。

“你父親說過，有些密碼，得用‘聽’的?！敝苷瘀鋈婚_口。他摘下外套，露出右耳后一道陳年疤痕，接著從工具架取下一副隕鐵牙套，往嘴里一咬，咔的一聲卡緊。

馮曜沒動，但視線鎖住了他。

周震霆走過來，將牙套邊緣貼在終端的DNA采樣口上。金屬與接口接觸的瞬間，系統視網膜劇烈震蕩，金線扭曲成波紋狀。屏幕一閃，監控畫面浮現：一間無窗實驗室，中央手術臺躺著一個女人，頸部有新鮮縫合痕跡。鏡頭拉近，她耳后植入了一塊微型芯片，操作者戴著口罩，但手背露出一截蛇形紋身。

馮曜瞳孔一縮。

陳明軒。

畫面持續不到五秒，自動中斷。終端恢復原界面，但“未識別體”的采樣口開始微微發紅，像是被激活了某種信號。

“你怎么會有這東西？”馮曜聲音壓得很低。

周震霆沒回答，只把牙套取下來，放回工具架。他指了指自己耳朵：“二十年前，我在那間實驗室當安保。那天晚上，他們清場，我躲在通風管里。你母親被抬進去的時候，已經沒意識了。我聽見主刀說——‘Y序列閉環，就差最后一步’?！?

馮曜沒說話。他盯著屏幕，腦子里過著剛才的畫面。陳明軒參與了母親的手術，意味著他不只是“珍珠鏈”的代理人，而是整個計劃的執行者之一。而那個“最后一步”，現在看來，就是三重DNA的同步認證。

他把竹筒杯貼在終端感應區。乳牙密鑰與杯壁刻文共振，系統提示輕微閃爍：【生物密鑰接入，警報屏蔽倒計時：90秒】。

“時間不多?！敝苷瘀嵝?。

馮曜點頭，將指尖劃破，血滴入主容器采樣口。金光一閃，認證通過。他接著看向陳明軒的鎖鑰體——沒有樣本，無法激活。正要退出，忽然意識到什么。

他抬手，從脖子上取下一條舊掛繩，上面掛著一枚微型芯片。這是從手術室角落撿到的，燒灼邊緣，數據加密。他將芯片貼在鎖鑰體采樣口。

系統停頓了一秒。

【基因片段匹配成功，鎖鑰體認證通過】。

屏幕刷新，只剩下“未識別體”仍在閃爍紅光。

“第三人是誰？”馮曜盯著那行字。

周震霆沉默幾秒，忽然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系統選中你？為什么是牙髓干細胞？為什么每次返還，都像是在補全某種殘缺？”

馮曜抬眼。

“我不是唯一活下來的實驗體?！敝苷瘀曇舻拖氯?，“那天晚上，七個冷凍倉，七個編號。你被標記為Y-001，主容器。其他六個，是備用體。他們沒死，只是被切除了意識，DNA封存在系統底層。而‘Y-23’，是最后一個被注銷的編號?！?

馮曜猛地想起什么。第64章，系統返還的二十三份死亡證明，死者姓名空白，簽署醫生卻是他自己。

Y-23，二十三號。

“所以這個‘未識別體’，不是活人?！彼曇衾湎聛?，“是系統里的殘片。”

“對?！敝苷瘀c頭，“但它需要一個載體，一個能共振的生物信號。你剛才用芯片激活了陳明軒的身份，現在，得用你自己，去喚醒那個‘殘片’?！?

馮曜沒再問。他閉上眼，將系統空間調至最大輸出模式。千倍返還機制啟動，他過去投入的每一分鐘練習、每一次藥材培育、每一場虛擬診療，都在此刻轉化為純粹的生物能量。系統空間藥材瘋狂生長，根系纏繞成網，虛擬手術臺上的模型一個個亮起。

他將竹筒杯重新貼在感應區，乳牙密鑰全功率共振。

屏幕猛然一震。

三組DNA螺旋鏈浮現，馮曜的泛金，陳明軒的泛黑，第三條殘缺不全，只有一段序列在閃爍，編號Y-23。鏈段試圖連接，但總差一環。

馮曜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未識別體采樣口。

血滴落下的瞬間，殘鏈震動，開始補全。

系統視網膜金線暴增，警告框彈出：【基因級鎖定確認，自毀程序啟動倒計時：05:00】。

紅字在屏幕邊緣跳動。

馮曜沒撤手。他盯著那條正在成型的DNA鏈，低聲問：“為什么是二十三？”

周震霆站在他身后，聲音平靜：“因為前二十二個，都被系統判定為失敗體。只有第23個，在意識消散前，完成了最后一次數據上傳。你返還的那些藥材、技術、配方……源頭不在你，而在他?！?

馮曜手指一抖。

“他傳給你的，不只是資源。”周震霆說，“是權限?！?

倒計時繼續：04:47。

終端突然震動，銀行遠程警報接入，強制彈窗：【檢測到非法生物密鑰嘗試，賬戶永久凍結程序已啟動】。

馮曜猛地將竹筒杯整個按在感應區，乳牙密鑰與《大醫精誠》刻文完全貼合，系統空間瞬間過載。警報框閃爍兩下，消失。

但倒計時仍在。

他看向周震霆：“還能撐多久？”

“六十秒內，必須完成鏈式激活?！敝苷瘀⒅聊?，“你得讓系統相信，這不是入侵，是回歸。”

馮曜閉眼，意識沉入系統空間。千倍返還的藥材、技術、經驗，全數壓縮，凝聚成一道生物脈沖。他將脈沖導向Y-23的殘鏈，像在接通一條斷了二十年的線路。

屏幕猛然一亮。

三組DNA螺旋開始旋轉，纏繞成雙螺旋結構。主容器為引，鎖鑰體為鎖，殘片為橋。認證進度條從0%開始爬升。

10%。

25%。

50%。

系統視網膜金線瘋漲，組成古老梵文，又迅速崩解。馮曜額頭滲出血絲，右眼視野模糊，但手沒松。

80%。

90%。

【認證通過，權限解鎖】

屏幕一閃，保險柜坐標再次浮現，下方新增一行小字：【提取權限已激活，需在72小時內完成操作】。

馮曜剛松一口氣，系統警告再度炸開：【自毀程序未終止，倒計時繼續：01:13】。

他瞳孔一縮。

周震霆突然伸手，將隕鐵牙套塞進他手里：“用這個，打斷信號回路。”

馮曜沒猶豫，將牙套卡進終端側邊接口。金屬碰撞的瞬間，屏幕閃爍，倒計時停在01:07。

但系統視網膜最后一行提示仍在：【Y-23殘片已激活，宿主身份同步率上升至99.3%】。

馮曜低頭看著手里的牙套，金屬表面映出他扭曲的臉。

那張臉，右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