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鴻蒙境的剎那,許瑤便覺一股沛然法則之力撲面而來。三千道域各據一方,雷域電蛇狂舞,風域氣旋如刀,每一處都透著足以撕裂凡體的威壓。她的殘腿在法則沖刷下微微發麻,骨骼深處的仙骨似被喚醒,竟自主運轉起一股柔和的力道,將那股威壓消弭于無形。
行至雷域邊緣時,正遇兩撥修士廝殺。一方是身著銀甲的“雷霆殿”弟子,另一方則是幾個衣衫襤褸的散修,為首者斷了一臂,卻仍舉著柄銹劍死戰。雷霆殿的領隊瞥見許瑤,厲聲呵斥:“哪來的瘸子?也敢闖雷域?”
許瑤未語,只是看著那斷臂散修——他的眼神,像極了當年在萬妖谷護著她的青灰。
“滾。”她開口,聲音不大,卻讓周遭的雷光都滯澀了一瞬。
雷霆殿弟子愣了愣,隨即狂笑:“一個凡人境的殘廢,也敢管我雷霆殿的事?”話音未落,一道水桶粗的雷柱已劈向許瑤。
她仍立在原地,眉心那道曾屬于鎮魂石的微光一閃,雷柱在距她三尺處轟然炸開,化作漫天電絲。斷臂散修等人看得目瞪口呆,雷霆殿領隊臉色驟變:“遂欲靜?不對……你的法則之力……”
許瑤已懶得廢話。斷劍出鞘,凡人境的元氣在鴻蒙境法則加持下,竟生出幾分臻尊境的凌厲。她甚至未動腳步,只揮出一劍,雷霆殿弟子的銀甲便如紙糊般碎裂,領頭者的脖頸上多了道血痕,至死都沒看清對方是如何出劍的。
“多謝前輩。”斷臂散修抱拳,聲音發顫。
許瑤瞥了眼他手中的銹劍——劍柄處刻著個“青”字,與青灰消散前的妖氣隱隱共鳴。“這劍哪來的?”
散修一怔:“是在萬妖谷廢墟撿的,據說曾是頭青毛靈獸的佩劍……”
許瑤接過銹劍,指尖撫過那個“青”字,劍身突然震顫,一道青灰色的虛影在劍穗上一閃而逝。她將劍還給散修:“此劍有靈,好生待它。”
轉身離去時,殘腿踏過的地面上,竟有青色的靈草破土而出,沿著她的足跡蔓延開去。
行至混沌海邊緣,許瑤遇見了當年的天道使者。他們不再是白袍加身,而是化作幾道虛影,被困在一片法則亂流中,動彈不得。“許瑤!”為首的使者見了她,眼中竟有哀求,“混沌海核心的‘時間之花’要開了,那是唯一能重鑄魂魄的神物,青灰的殘魂就困在那里!”
許瑤望著翻滾的混沌海,那里的法則亂流足以撕碎遂欲靜修士的神魂。她的殘腿忽然傳來一陣刺痛,仙骨運轉的力道愈發急促,似在催促她前行。
“天道為何困你們在此?”她問。
“因為我們私放你入虛無界,已被剝奪神職。”使者苦笑,“當年你前世座下的青鸞獸,便是我等的先祖……我們護你,亦是在護先祖的執念。”
許瑤沉默片刻,揮劍斬斷了束縛他們的法則鏈:“各有因果,不必謝我。”
踏入混沌海的第七日,許瑤終于在一處漂浮的隕石上,見到了那朵時間之花。花瓣如琉璃,花蕊中裹著一道小小的青灰色魂光,正是青灰。而花旁,竟跪著個白發老者,正是萬妖谷那位已隕落的玄龜族長——他的殘魂竟也追到了此處。
“小友,”玄龜族長抬頭,老淚縱橫,“老夫知你要救它,可采摘此花需以自身魂魄為引,你……”
許瑤沒等他說完,已將掌心貼在花瓣上。眉心的鎮魂石印記亮起,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魂魄正順著掌心流失,融入那朵花中。殘腿的仙骨發出嗡鳴,似在分擔著魂魄剝離的劇痛。
“前世我欠你妖族一場生機,”她看向玄龜族長,“今生便用這魂魄,還你萬妖谷一個未來。”
時間之花漸漸綻放,青灰色的魂光在花蕊中舒展,化作幼獸模樣,閉著眼哼哼唧唧。玄龜族長的殘魂在花光中漸漸凝實,朝著許瑤深深一拜,轉身沒入混沌海深處——他要去重塑萬妖谷了。
當最后一縷魂魄融入花中時,許瑤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她看著那朵花化作一道流光,裹著青灰的魂光沖向天際,嘴角揚起一抹淺淡的笑。
殘腿的仙骨突然脫離軀體,化作一道金光,追著流光而去。而她的殘軀則墜入混沌海,在法則亂流中漸漸分解,卻有無數細碎的光點從軀體中飛出,融入三千道域——雷域的雷霆柔和了幾分,風域的氣旋添了絲暖意,西漠的古城廢墟里,那尊刻著“殘軀非劫”的石碑,終于完整地顯露出最后四個字:
“魂歸為道。”
不知過了多久,凡域東荒的一間破廟里,一個瘸腿的小女孩正給懷里的青毛小狗喂食。小狗的琥珀色眼睛亮晶晶的,蹭了蹭她的手心。廟外,一個提著破碗的老乞丐正朝里張望,笑得滿臉慈祥。
廟門旁,立著塊黑石,石身上刻著新的字跡:
“所謂道途,從不是腳能丈量的路,而是心能容下的因果。”
風吹過廟門,卷起幾片落葉,像是誰在輕輕嘆息,又像是誰在低低歡笑。
破廟里的時光,慢得像流淌的溪水。
許瑤每日帶著青灰(如今是只毛茸茸的小狗)在東荒的山林里覓食,用斷劍劈柴,用老乞丐留下的破鍋煮粥。她的腿依舊不便,走山路時需要拄著根青竹杖,杖尖在泥土上戳出一個個淺坑,卻再沒了往日的滯澀。
青灰總愛趴在她的膝頭,用尾巴卷著她的手腕,琥珀色的眼睛里映著破廟的蛛網和窗外的流云。有時許瑤會摩挲著它的絨毛發呆,想起鴻蒙境的混沌海,想起那朵化作流光的時間之花——她記不清自己是如何回到凡域的,只記得最后沉入黑暗時,有青灰色的暖意在護著她的殘魂。
這日,東荒來了群陌生的修士,身著玄滄界九天城的服飾,在附近山頭布下了陣法,似在搜尋什么。許瑤帶著青灰躲在密林里,看著他們用靈識掃過破廟,最終一無所獲地離去。
“他們在找‘重塑仙骨’的方法。”青灰突然開口,聲音還帶著幼犬的奶氣,卻異常清晰,“混沌海的時間之花碎了,仙骨的碎片散落在四大世界,他們想集齊碎片,煉出不死之身。”
許瑤握著竹杖的手緊了緊:“與我們無關。”
“可你的腿里,就有最大的一塊碎片呀。”青灰抬起頭,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膝蓋,“那天道使者沒騙你,仙骨能載道,也能引來豺狼。”
話音剛落,遠處的陣法突然亮起紅光。許瑤低頭,見自己殘腿的褲管下,有金色的紋路正隱隱發光,像極了鴻蒙境時仙骨運轉的模樣。
“走。”她抱起青灰,轉身往西漠的方向走。東荒不能待了,那些修士遲早會循著仙骨的氣息找來。
途經南澤時,恰逢一場暴雨。兩人躲進一座廢棄的古宅,檐角的銅鈴在雨中叮咚作響。許瑤生了堆火,看著青灰蜷在火邊打盹,忽然想起老乞丐。
“你說,他還會回來嗎?”她輕聲問。
青灰翻了個身,爪子搭在臉上:“他本就是虛無界的守界人,入輪回是為了還情,如今情債已了,或許在哪個世界喝茶呢。”
雨聲漸歇時,古宅的偏廳里突然傳來響動。許瑤握緊斷劍(這柄劍不知何時回到了她手中,劍身上的爪痕愈發清晰),推開門卻見一個穿蓑衣的老者,正蹲在地上,用樹枝畫著什么。
“丫頭,借個火。”老者轉過身,竟是老乞丐。
許瑤怔住,懷里的青灰突然跳下去,圍著老者打轉,喉嚨里發出親昵的嗚咽。
老乞丐摸了摸青灰的頭,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里面是兩塊凡域的麥餅:“剛從北原過來,那地方的雪還是那么大。”
許瑤接過麥餅,指尖觸到溫熱的紙面,眼眶忽然發熱。
“他們要找的仙骨碎片,”老乞丐望著窗外的彩虹,“其實不是用來煉不死身的,是為了打開虛無界的‘輪回之門’。據說門后有面‘因果鏡’,能照見前世今生,還能改寫過去。”
“改寫過去?”許瑤皺眉,“那又如何?”
“有人想回到你前世渡劫時,奪走你的道果啊。”老乞丐掰了半塊麥餅喂給青灰,“九天城那些老東西,當年被你前世打怕了,如今見你殘軀歸來,便想趁虛而入。”
許瑤低頭看著自己的殘腿,金色的紋路已悄然隱去。她忽然笑了:“他們若來,我便再打一次。”
老乞丐哈哈一笑:“這才對嘛。當年你前世在混沌海,也是這么跟我說的。”
三日后,九天城的修士果然追來了。領頭的是位臻尊境初期的長老,身著紫袍,氣勢煊赫。他看著破廟里的許瑤,眼中滿是不屑:“一個殘廢,也配擁有仙骨?”
許瑤沒起身,只是摸了摸青灰的頭:“你去后山等我。”
青灰卻叼住她的衣角,搖了搖頭。老乞丐站在門口,慢悠悠地擦著他的破碗:“丫頭,記得留個活口,問問他們家祖墳在哪,回頭我去給添把土。”
紫袍長老怒極反笑:“不知死活!”掌心凝出一道紫雷,直劈許瑤面門。
許瑤終于起身,拄著青竹杖,一步步走出破廟。殘腿踏在青石板上,發出“篤、篤”的輕響,每一步落下,周遭的靈氣便震蕩一分。
“前世我為天道而戰,”她抬手,斷劍自行出鞘,懸浮在半空,“今生我為自己而活。”
紫雷在距她三尺處炸開,化作漫天光點。許瑤的斷劍突然暴漲,劍身覆蓋上一層青灰色的妖紋——那是青灰的妖氣,與她的元氣交織在一起。
“仙骨也好,殘軀也罷,”她的身影在雷光中穿梭,殘腿的金色紋路徹底亮起,與斷劍的妖紋交相輝映,“能載我道途者,便是好軀。”
老乞丐在門口嗑著瓜子,看著許瑤的斷劍劈開紫袍長老的防御,看著她用那只不便的左腿,穩穩地踏在對方的胸口,看著青灰突然化作一道青光,融入斷劍,發出震耳的龍吟。
“哎呀,”老乞丐吐掉瓜子殼,“這丫頭,還是這么能打。”
破廟外的廝殺很快結束。許瑤拄著斷劍站在尸身堆里,青灰從劍上跳下來,蹭了蹭她的手心。老乞丐走過來,遞給她一塊干凈的布:“擦擦劍。”
許瑤接過布,忽然問:“輪回之門真的能改寫過去嗎?”
“能啊。”老乞丐望著遠處的天際,“但改了又如何?你若沒經歷過殘軀之苦,怎會懂青灰的守護?若沒嘗過凡域的粥香,怎會念著這份暖?”
他指了指許瑤的殘腿:“這道疤,是你走過來的路,不是該抹去的塵。”
許瑤低頭,用布細細擦拭著斷劍上的血跡。陽光透過云層照下來,落在她的殘腿上,金色的紋路閃了閃,最終化作一道淺淺的印記,藏在了皮肉之下。
遠處,鴻蒙境的方向有流光沖天,似有新的勢力崛起。凡域的東荒里,有孩童在唱著新的歌謠,歌詞里有個瘸腿的女子,帶著只青毛小狗,走過了東荒的雪,南澤的雨,西漠的沙,北原的風。
“走吧,”許瑤將斷劍背在身后,接過老乞丐遞來的竹杖,“去看看輪回之門。”
青灰跳上她的肩頭,琥珀色的眼睛望著遠方,發出一聲清亮的嘶鳴。
三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山道盡頭,破廟里的火堆還在微微跳動,映著墻上不知何時出現的一行字:
“大道三千,我獨取‘殘’字一途。”
往輪回之門去的路,比想象中更熱鬧。
九天城的殘部、萬妖谷的新族民、甚至凡域東荒的幾個小部落,都循著仙骨的氣息跟了上來。有人想奪仙骨碎鏡,有人想求因果鏡改命,還有些妖族老輩,只是遠遠跟著——他們認得青灰身上的氣息,那是許瑤前世座下靈獸的魂印,跟著她,像是在圓一場跨越千年的守護。
許瑤沒驅趕,也沒停留。殘腿在長途跋涉中愈發沉穩,竹杖點地的節奏里,竟生出一種奇異的韻律,讓周遭躁動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青灰蹲在她肩頭,偶爾對著某個方向齜牙,被它盯上的人,總會莫名心慌,悄悄退到后面。
行至玄滄界與鴻蒙境的交界時,一道熟悉的身影攔在路前——是當年萬妖谷那位斷臂的玄龜族長殘魂,如今已借混沌海的靈氣凝出半實體,背甲上的裂紋里,還嵌著幾粒時間之花的花籽。
“小友,”老龜的聲音帶著歉意,“輪回之門后有‘三問’,過不了者,會被因果鏡困在自己的執念里,永世不得出。”
許瑤停下腳步:“哪三問?”
“一問‘悔否’,二問‘怨否’,三問‘愿否’。”老龜垂眸,“老夫當年卡在‘怨否’,困了百年才想通——我怨你前世不公,卻忘了你也曾護萬妖谷渡過劫難。”
許瑤摸了摸肩頭的青灰:“多謝提醒。”
老龜側身讓路,看著她的背影,忽然道:“青灰的魂核里,有你前世的一縷仙元,若遇絕境,或許……”
話音未落,青灰突然回頭,對著老龜晃了晃尾巴,像是在說“我知道”。
踏入輪回之門的剎那,周遭的喧囂戛然而止。眼前沒有門,只有一面巨大的水鏡,鏡中映著無數人影——有破廟里喂粥的老乞丐,有萬妖谷中擋水箭的青灰,有鴻蒙境混沌海邊,白衣女子揮劍斬向墮天使的瞬間,還有個襁褓中的女嬰,在凡域的雪地里,被人用一塊黑石輕輕蓋住……
“第一問,悔否?”鏡中傳來蒼老的聲音,像是無數人在同時低語。
許瑤看著鏡中那個斷腿的小女孩,在東荒的街頭被頑童扔石頭,卻死死護著懷里半塊給老乞丐留的麥餅。她搖了搖頭:“不悔。若沒嘗過苦,怎知甜是暖的?”
鏡中畫面突變,顯出青灰消散在萬妖谷的場景。那聲音又問:“護你者因你而死,亦不悔?”
“他不是因我而死,是為自己的執念而生。”許瑤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就像我此刻站在這里,也是我的選擇。”
鏡中泛起漣漪,第一問的字跡漸漸淡去。
“第二問,怨否?”
畫面切換到前世,白衣女子立于雷劫之下,座下靈獸青鸞(青灰的前世)為護她,被天雷劈碎了魂魄。天道在云端冷笑:“你護天道,天道卻不護你,怨嗎?”
許瑤看著鏡中白衣女子蒼白的臉,忽然笑了:“天道從不是誰的靠山。它給我仙骨,也給我殘軀;給我雷霆,也給我青鸞。怨它,不如怨自己當年太傻,以為‘公正’便是無情。”
鏡中響起一聲嘆息,第二問的字跡也散了。
“第三問,愿否?”
這次,鏡中沒有畫面,只有一片空白。那聲音變得溫和:“若能重選,愿做云端仙尊,還是凡域殘女?”
許瑤沉默了很久。她想起凡域街頭的粥香,想起青灰毛茸茸的尾巴,想起老乞丐破碗里的熱粥,想起自己拄著竹杖走過的每一寸土地——那些疼過、暖過、掙扎過的痕跡,像刻在骨頭上的花紋,磨不掉,也不想磨掉。
“愿做此刻的我。”她抬起頭,對著空鏡微微一笑,“殘軀也好,仙骨也罷,能走自己的路,便是最好的。”
話音落下,鏡中突然飛出一道金光,融入她的殘腿。那道藏在皮肉下的金色印記徹底亮起,卻不再刺眼,只是暖暖地貼著骨骼,像有什么東西終于歸位了。
鏡身漸漸變得透明,露出后面的景象——沒有虛無界的混沌,也沒有鴻蒙境的法則亂流,只有一片尋常的山林,林中有座破廟,廟門口坐著個曬太陽的老乞丐,腳邊臥著只青毛小狗,正懶洋洋地啃著塊麥餅。
“丫頭,回來啦?”老乞丐揮了揮手,手里還搖著那只破碗。
青灰從許瑤肩頭跳下去,化作半大的靈獸模樣,撲到老乞丐懷里搶麥餅。許瑤拄著竹杖走過去,在廟門口坐下,陽光落在她的殘腿上,暖融融的,沒有一絲滯澀。
遠處,輪回之門在緩緩關閉,門外那些想奪鏡、想改命的人,都被擋在了外面,只有玄龜族長的殘魂,對著廟門深深一拜,轉身沒入虛空——他要回萬妖谷了,那里的小妖怪們還等著聽“瘸腿仙女和青毛獸”的故事。
“鏡呢?”許瑤問。
老乞丐指了指她的眼睛:“在你心里呢。你看這山,看這狗,看這粥,不都是最好的因果?”
許瑤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沒有黑石,沒有仙骨,只有幾道淺淺的劍痕,是陪青灰玩鬧時被爪子劃的。
殘腿輕輕動了動,她站起身,竟能像常人一樣行走,只是習慣性地往身側一摸——那里沒有竹杖,只有青灰叼來的一根狗尾巴草,毛茸茸的,蹭得手心發癢。
“走,摘野果去。”她笑著說。
青灰汪汪叫著跑在前面,老乞丐跟在后面,嘴里念叨著“慢點跑,別摔著”。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點,像極了凡域東荒的那個午后,破廟里的灰塵在光柱里跳舞。
沒有人知道,輪回之門關閉的最后一刻,那面水鏡上,悄悄浮現出一行字:
“所謂圓滿,從不是無缺,是知缺,且愛缺。”
而在四大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有殘腿的修士開始挺直腰桿,有斷翼的妖族展開翅膀,有被天道遺棄的魂靈,在廢墟里,用自己的方式,慢慢走著屬于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