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青銘盯著秘鑰半天沒有說話，

李云睿打破了沉默，道：“顧先生，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想問問顧先生。”

“問，但我不一定會說！”顧青銘將秘鑰收起道。

“顧先生與兩位皇子交集頗深，如今更是出任國師，從行為上，似有意摻和京都時局，可.......”

李云睿頓了下：“可顧先生行事又毫無顧忌，不管殺皇后和潁州的事，還是檢蔬司血案，亦或是闖皇宮殺禁衛。甚至幫我回京，無不是在冒犯陛下威嚴，顧先生武道修為再是通天，與一位帝王生隙終不是........”

“沒你想的那么復雜！”顧青銘打斷：“我做什么完全是隨行而為，合不合理，得罪誰，從來不是我考慮的因素。我這人做事就一個標準，樂意而為。”

“好一個樂意而為。”李云睿贊嘆一聲，隨后朝顧青銘微微前傾，聲音壓低了不少，道：“我其實是想問，若顧先生有選擇的一日，會更傾向誰？”

聞言，顧青銘饒有興致的看著李云睿。

這女人這么問，他大致也猜出了對方心思。

現在李云睿真正支持的是太子，但李承澤卻與他這位國師走得更近，若他此刻坦言更傾向李承澤，李云睿很可能會更換扶持目標。

畢竟在李云睿看來，太子也好，李承澤也罷，都不過是她達到自己目的的選項而已，在結局未定之前，并非就不能更換對象。

只是可惜，他為的是一統南北打造盛世氣運筑基，扶持誰都一樣。所以李云睿這個問題沒有準確答案。

他以開玩笑的口吻到：“要是你想爭那個位置，我倒是可以考慮拉你一把，南北雙女帝，這世界，一定會變得很有意思。”

他說完，李云睿宛遭雷擊，瞬間愣住。

他的話好似一把烙鐵，將“女帝”二字粗魯的烙在了李云睿心中。

驚愕之余，她也捕捉到了顧青銘言語中的錯誤，北齊可不是女帝......難道......

短暫愣神，

李云睿趕緊抓住顧青銘的話頭，道：“剩下的鑰匙，我若幫顧先生找到，顧先生說的話有幾分當真？”

“你能找到嗎？”顧青銘存疑。

既然慶帝已經知道秘鑰的消息，李云睿爭得過慶帝？

“太子已得到第二把秘鑰的消息，”李云睿笑了笑，篤定到：“至于最后一把，只要存在，就一定可以找到。”

恰逢此時，洪竹出現在了門口，先是看了眼李云睿，見顧青銘沒有避諱，這才稟告：“顧哥！林相來了！”

李云睿聽到林相二字，微微詫異了下。

“讓他前廳等我！”顧青銘吩咐洪竹，而后起身對李云睿送客：“那就等你好消息！你還要去吃席，就不留你了！”

.............

李云睿離開房間，一路出府，與林若甫前樓相遇。

擦肩而過之際，二人皆是一聲冷哼。

見此一幕，后腳而來的顧青銘不禁想到，要是林若甫、李云睿、李承乾三人相坐，是何等有趣？

“林相請坐！”

大廳中招呼林若甫落座，不等對方說明來意，顧青銘直接道：“李云睿已歸京，我也是時候兌現承諾了，就是......我擔心林相受不受得住真相！”

“呵呵！”林若甫撫須而言到：“到了我這年紀，喪子之痛都受了下來，還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

可能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從容，好讓顧青銘無所顧忌的說出真相，林相隨手端起了旁邊，洪竹倒上的茶。

本來顧青銘還有顧慮，覺得在女兒大婚之日告訴一位父親女婿是殺子仇人有些殘忍，但既然林若甫表示沒關系，他坦言到：“林拱因范閑而死！”

“砰！”

林若甫聞言，手一抖，杯盞打翻在地，滾燙的茶水燙得他原地蹦起。

接著他一步邁出，幾乎是質問的口氣道：“你說什么？”

顧青銘繼續：“林拱參與了牛欄山刺殺，事后被范閑一位母仆所殺，范閑那位母仆，實力不亞于大宗師！”

林若甫本來還不愿相信，聽到實力不亞于大宗師幾個字，他萎靡得一屁股坐了回去。

對上了，都對上了。

是，他是不信殺他兒子者是四顧劍，但殺人者確為絕頂高手......

他不是沒懷疑過范閑，不是沒懷疑過范閑身邊有個絕頂高手，甚至有過諸般試探。

正是因為范閑通過試探，他才準備將林家未來交到范閑手中，到頭來卻是.......

盡管一切都對上了，但他還是不愿相信，看向顧青銘：“你說的，可有實證？”

“沒有！”顧青銘道：“我只是告訴你真相，沒有義務證明什么，至于你信與不信，與我無關。”

林若甫沉默了，下意識的看了看范府方向。

朝堂沉浮多年，他深知武斷是大忌，在沒有真憑實據之下，他并沒有全信或者不信顧青銘的話。

此事關系到林家未來，他必須弄清楚確切的結果。

...............

午后，

林若甫走進了林婉兒閨房。

“爹，您來了！”正在為大婚梳妝的林婉兒看到林若甫，當即屏退侍妝下人。

等下人退去，林若甫來到林婉兒身前，看著林婉兒，許久沒有說話。

他也知道，女兒即將成親，這種時候談拱兒的死有些殘忍。

為了婉兒幸福，他甚至想過放棄追求真相。

可這事要是不弄清楚，若范閑真是拱兒身死的罪魁禍首，婉兒豈不是要跟一個殺兄仇人共度余生？

最終，

他道：“你二哥的死，有消息了！”

“二哥？”林婉兒有些懵，完全沒有準備在這個時候聽到二哥的事，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問到：“二哥的死.....另有隱情嗎？”

林若甫點了下頭：“你二哥，因范閑而死！”

林婉兒聞言，一屁股坐回了梳妝凳，有些失神。

她最怕聽到的，還是聽到了。

失神片刻，

林婉兒猛地看向林若甫：“因范閑而死是什么意思？是范閑殺的二哥？”

“是他身邊一個絕頂高手，雖不是他親自動手，也是他授意而為。”林若甫說完讓林婉兒近乎絕望的真相，又拋出一絲希望：“只是....目前沒有確鑿證據。”

“我會弄清楚真相。”林婉兒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紅了的眼眶卻透著決絕。

“婉兒啊！”看到林婉兒的樣子，林若甫有些于心不忍的心疼，語重心長道：“爹也知道，這時候告訴你這些對你不公平，但爹也不想你嫁給一個仇人，你二哥已經不在了，爹不想你........”

林婉兒起身，拉住了林若甫的手打斷到：“爹！不管他是不是殺害二哥的人，這親都得結。這門親事是陛下賜婚，悔婚就是抗旨，會牽連到爹，牽連到大哥。”

她說完，生怕林若甫沖動的找范閑麻煩，那樣會把事情變得更糟，她努力擠出了個笑容，又道：“爹，我知道該怎么做！不管是不是他，我一定會弄清楚真相。”

林若甫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出口，只是拍著林婉兒手背。

婉兒的懂事，讓他心中滿是愧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