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叫醒我的不是陽光,是小心翼翼的聲響,豆漿機的聲音。
昨夜我輾轉反側,回顧自己的高中時光,猶豫著要不要嘗試一把,在人生又一階段前對自己的青春告個別。
但是行動還未定下決策,意識就已昏昏沉沉。
我握緊手中的被子,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后又重重地低下腦袋。算了吧,生活還是不要太激進了吧,在她上學的這段日子里,感覺兩家關系和睦,要是到時不成,兩邊都很尷尬。
我換下睡衣,推門走進客廳。
在豆漿機的掩蓋下,我悄無聲息地靠近段云哲,看著他被我嚇得一個踉蹌,竟有些回到高中那段艱苦又帶有濾鏡的時光。
他抬手看時間,有些驚訝地看著我:“你今天醒這么早?”
我也看看他的手表,八點半。
“并不早啊,我一直這個時間起床。”
他有些遲鈍,隨后溫和地點頭,“去洗漱等一會吧,早餐馬上好。”
吃完早飯后,我們坐在客廳,他有些遺憾地對我講,“鑰匙寄回來還需要三天,我可能還需要再打擾你一段時間。”
回想起短暫的相處,段云哲的存在除了最開始對我造成一些困擾外,在生活上對我來講甚至算得上舒心。
飯是不用做的,臟碗是不用沾手的,簡直比我媽對我的容忍度都高。
我點頭表示同意。
“謝謝你。”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和高中時一樣。
突然覺得好像和高中時不一樣,現在的他有一些……滄桑,一股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滄桑,甚至有些消瘦。
“感覺你比高中時瘦了好多,沒好好吃飯嗎?”
我將心中的疑惑問出口。
他有一瞬的掙扎,最后慫頭耷腦地說:“是有一段時間沒好好吃飯了,但以后不會了。”
“阿姨在陽臺新種了些花,要去看看嗎?”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真難得媽媽這個急性子的人會種花,怎么感覺去上了個大學就和家里失聯了一樣,明明每周都有聯系的。
剛發現陽臺被客廳遮擋的部分多了一排排的架子,架子上是大大小小、五彩繽紛的花卉,旁邊放有形式不一的小噴壺,看得出來媽媽時常來這里照顧它們。
家里的地很干凈,我便直接席地而坐,段云哲也跟著我坐下。
我看花,他看我。
我猛地扭頭朝他看去,“一直看我做什么?”
“好看。”他下意識一說,想改口已經來不及了,隨后干脆破罐子破摔。
“林輕曉,我喜歡你,從高中時就喜歡你了。”他又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注視著我,“可以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嗎?”
CPU過載,大腦開始宕機。
我的眼中背景開始虛化,留下的只有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以及那句“我喜歡你”。
年少的心動總是經久不散,在歲月的磋磨下愈發顯得彌足珍貴,至少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在分別的許多年中,仍舊在夢中徘徊。
我一時不知作何反應,只能一遍遍點頭。
“我可以追你?”
“不,是在一起。我們,在一起。”我捧著他的臉,一字一頓同他講明。
他的眼中淚光閃爍,“我的夢里一直都是今天,真好我們沒有再彼此消磨時間。”
我輕輕擁抱住他消瘦的身軀,他緩緩回抱我,毛茸茸的腦袋靠在我的肩上,好像有淚將我的肩膀暈濕,但那感覺又不真切。
陽光熱嗎,好像又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