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堂之中,住持笑盈盈地端來一盆大燴菜:“那個小家賊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連飯也沒有燒。福主今晚,就先湊合一頓吧。”
李值云連忙謝過:“已經很好了,全都是山中野味。反倒是我們,在這里叨擾多時了。”
住持笑的熱情:“哪里的話,有客登門,便是緣分,三清祖師們都高興著呢。”
夾了一朵香菇給小豌豆,李值云慢條斯理的說道:“一旦入夜,山中常有霧障,羅泓小道長不會在外迷路了吧?”
“小和尚”吭地一聲嗆了飯:“您多慮了,他在這待了一年多了,怎么可能迷路呢。”
住持卻是一邊咀嚼,一邊點頭:“還是找找吧,他身子虛弱,萬一暈到外頭就不好了。”
吃罷了飯,所有人提上燈籠,開始漫山遍野的尋找。
然而找到了二更時分,依舊沒有尋到人。
回來睡下,小豌豆不知想到了什么,生平第一次爬了師父的床。
“師父,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看著床邊小小的人影,還抱著個大枕頭,李值云不禁一笑。然后一伸手,像摟著一只貓崽般,直接塞進被窩。
“怎么了?怎么突然變成小弱弱了?”
小豌豆聲音輕輕,像在耳邊化開了甜甜的奶酪:“我在想,他們會不會趁著咱們睡覺,來殺掉咱們呀?畢竟已經有人不見了。”
然后,這個屁崽子突然話鋒一轉,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把匕首,“不過師父別怕,豌豆會保護你的。”
李值云笑到不行。
真是說著最萌的話,辦著最狠的事,好一個奶兇奶兇。
李值云摟住她,把匕首藏在枕下:“好了,哪里用得著你操心喔,有師父在呢。”
小豌豆眨了眨眼:“咦,師父這樣子說,看來會功夫呀。”
李值云逗逗小臉蛋:“當然了,像你這樣的小崽子,師父可以同時打十個。”
“那如果四個道士同時上呢?”
“那也不在話下。”
聽到這話,崽子又忽閃了兩下眼睛,然后軟乎乎的哼了一聲,“那我就放心了……”
尾音沒說完,就好像冒泡泡了,咕嚕嚕的貼著師父睡著了。
就連那呼吸,都變得綿長綿長。
一夜無事,劃破清晨的,是女道童的慘叫聲。
眾人聞聲,披衣下床,等飛速趕到后山的時候,只見女道童正蹲在豬圈外瑟瑟發抖。
“怎么了?”
女道童指了指豬圈。
扒著柵欄一看,只見污泥地里一片碎骨。當目光觸碰到半塊森然的頭骨之時,心口也跟著一沉。
“糟了,豬吃人了!”
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應。
那半塊頭骨上,分明有兩個眼洞,還帶著一絲絲的血污。
歲豐雙拳緊握,指節泛白,喉結上上下下的滾動著:“這這,該不會是羅泓吧……”
女道童在一旁哆哆嗦嗦的哭道:“可能是他,真的有可能是他。昨兒怎么沒想到,來豬圈找找呢。”
白骨在前,李值云屏氣凝神,面色冷靜的吩咐道:
“歲豐,你先把豬驅離,保護好現場。田畫秋,你這就回衙中報信,叫劉指揮帶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