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榮江噌地站起來，腮幫上垂著的肉顫動。

“顧念遠！”

顧念遠也不示弱，眉毛豎起。

“楚榮江，你敢說不是？”

楚榮江磨著牙道：“你有證據嗎？”

顧念遠看著他瞪圓的眼，怒火背后隱藏的試探和狡詐，她突然有些佩服了，事到如今，他還在掙扎，這份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本事，果真，是她的父親所不具備的大本事。

“我們當然有證據，楚總。”岑寂也站了起來，他攬住顧念遠，“不然我們何必專門在這里候著你，難道只是為了叫你來喝茶？”

楚榮江怔了一下，眼神明顯慌了。

“楚總一定覺得你當年做得很干凈，倒了好幾道手，甚至用了岑宏的路子，就算要查，至多查到岑宏，岑家在貝市根深蒂固，查到岑宏就是踢到鐵板，跟找死無異，況且岑二少又不是傻子，肯定會幫忙收拾爛攤子。”

岑寂徐徐道來。

“可惜，層層外包的代價就是總會在哪里出現致命紕漏，而這個紕漏。”他頓了頓，笑起來，“就在那個親自為你殺人的醫生手里。”

“什么？不可能，他早就死了！”

楚榮江幾乎脫口而出，下一秒，他反應過來，但來不及了。

顧念遠咬著牙道：“他是被你做掉了，但不代表他留不下東西。”

“什么東西？”

“你的錄音。”

岑寂一邊說，一邊順著顧念遠的脊背輕拍，她知道，他在安撫她，怕她太過憤怒反倒令自己傷心。

顧念遠吸了氣，盡量平復。

“你應該記得，這位醫生狡猾，非要見你一面才肯答應，你知道事情辦完他肯定會死，覺得見一個死人而已，無所謂，可惜，他就在那匆匆的一面中錄下了你對他下的命令。”

顧念遠緩緩道，“你讓他在搶救時做些小花招，死得不留痕跡，這對一個急救醫生來說很簡單，我父親就這么失去了最后的機會。”

楚榮江雙拳緊握，哼道：“荒謬，我怎么知道你父親要去救人？！”

“是啊，你怎么知道呢？因為你的人一直在找機會讓他受傷，在救人之前，他就已經受過傷了，但他沒去你希望他去的醫院，你的人明白，必須趁熱打鐵讓他倒下親自拉過去，于是他們利用了那個獨行河邊的小朋友。”

“這都是你的猜測！”楚榮江怒吼道，“錄音呢，我要聽錄音！”

他不但吼，還要搖著拳頭要上前，被保鏢架住。

顧念遠憐憫地望著他，老頭太激動，頭上的白發晃到額前，顯得更倉皇了。

“聽什么錄音，你有資格聽？”她浮出一抹淡笑，“我當然要交給該聽的人。”

什么是該聽的人，楚榮江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他面如死灰，嘴角都在顫抖，片刻后，他冷笑：“根本就沒有錄音，你誆我！”

顧念遠心底一緊，岑寂從后攬住她，從容道：“楚總愛怎么自我安慰就怎么自我安慰，我們都接受，反正今天走不出這道門的不是我們。”

楚榮江瞪大眼：“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楚總毫無反思認錯的態度，我們的耐心快被你消耗完了，是時候，讓你去該去的地方依法，反思了。”

岑寂強調了依法兩個字，楚榮江心里的猜測又被證實了兩分，他終于遮掩不住地顫聲：“單憑一個錄音你們就想抓我？證據鏈完整了嗎，到底是誰不懂法？”

“是啊，單憑一個錄音確實有點難，不過還好，楚總做事不周全，總有各種遺漏，除了錄音，還有東西，那東西，可比錄音厲害多了。”

“什么東西？”

岑寂笑道：“你們那一把火真正想燒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