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墜盡，雁門關外風卷雪刃。

你單膝跪在關樓，指腹摩挲那方殘破錦帕——裂口處，先帝朱批“血飼虎符者，當承天命”赫然如新。字跡下，金線繡的并非山川，而是血脈經絡：一道道“山脊”實乃三萬將士以命標出的火線。“七哥……”你抬眼。

李昭玄甲盡赤，長槍插在雪里，槍纓凝著冰珠。他扯開胸甲，心口烙著血色的李氏家徽——去年黃河決堤，他替傷兵值守，七日七夜未合眼，烙印便是那時留下。“子時三刻，右賢王五萬鐵騎叩關。”他聲音嘶啞，卻平靜得像雪崩前的靜谷，“血陣需李氏血脈點火，你——”“我來。”

你撕開中衣，舊疤裂開，血珠滾落虎符。銅符貼肉的剎那，雪地轟然亮起赤紋：以你立足處為蕊，血線如梅枝向四面疾走，直指預先埋下的火油暗穴。云袖踉蹌沖來，面色青白，鶴頂紅毒又發。她舉刀欲割腕：“李家女兒的血可解——”

“一次足矣。”

你按住她。去年冬至那半粒干梅她一直藏在荷囊，此刻塞入你掌心——是解藥，也是引子。梅香入鼻，鶴頂紅絞痛頓緩。李昭卻笑了：“血飼虎符者，折壽十年。你守陣眼，我守城門，各償一命。”

他笑得灑脫，眼底卻有淚光。去年決堤，他本可退，卻用肉身替三萬弟兄擋水。今日，他仍選死局。你喉嚨發緊，將虎符按在他心口：“去年你替他們活，今夜換我替你守。”

說話間，北狄號角破雪而來。右賢王銀甲閃耀，狼頭令牌直指關樓：“李家女，交出虎符，免你全尸！”令牌晃動，與蘇錦璃昔日所持竟是一模一樣。電光火石間，你明白了黃河決堤的真相：北狄先以洪水試陣，今日再來奪符。李昭反手拔槍，槍尖挑起一簇火把：“點火！”

三萬將士齊割掌，血滴火把，火焰瞬間化作赤龍。火油沿血紋奔涌，關前雪原騰起一道弧形火墻，將北狄前鋒吞沒。你立于火墻之后，高舉虎符。銅符裂痕里映出皇宮布局——父親臨終那句“切莫輕動”，原來是提示：關城火陣只是外環，真正的殺陣在長安朱雀門。“七哥，我走了。”

“走！”李昭一槍震地，雪塵四濺，“去長安，取回真正的玉璽。雁門關，交給我。”火舌舔上他的玄甲，他卻像雪中勁松，紋絲不動。你最后望他一眼，翻身上馬，沖下關城。身后，火陣與鐵騎轟然相撞，雪與血、火與鐵，化作漫天赤梅。風雪割面，你聽見李昭的戰鼓最后一次擂響——

“李家女兒，當如梅——凌寒獨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