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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父親的槍穗

  • 凡槍弒仙錄
  • 無情的六安
  • 2674字
  • 2025-07-26 08:00:00

土屋里的血腥氣被濃烈的烈酒味撕開一道口子。

林默將最后一塊帶金紋的血紋礦碎片塞進墻縫,指尖殘留著礦石冰冷的觸感——像葬龍淵巖壁上凝結的龍泣。

角落草席上,林戰佝僂的脊背劇烈起伏,攥著半空的酒囊,指關節因用力而泛出死白色。

三百兩白銀的債據灰燼還殘留在炕沿,風一吹便散成黑色的蝶,撲向地上昨夜趙黑塔踢碎的陶罐殘骸。

“喝啊!怎么不喝?”

林戰猛地仰頭灌酒,渾濁液體順著胡須流淌,浸濕胸前早已板結血污的麻衣,“三百兩…三百兩就買斷一條脊梁…值!真值!”

他嘶聲笑著,突然揚手將酒囊砸向墻壁!

“砰”的一聲悶響,殘酒混著墻上剝落的土屑濺了滿地。

他枯瘦的手痙攣般抓向腰間,死死攥住那束褪色發白的舊槍穗,穗尾半枚蟠龍玉扣在昏暗中泛著溫潤微光。“

可它不該斷啊!

”林戰喉嚨里迸出野獸般的哀嚎,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虛空,仿佛那里懸著一桿看不見的槍,“龍魂驚霄…穿云裂月…那樣的槍…那樣的槍啊!”

燈焰在破陶碗里猛地一跳。

林戰布滿老繭的手指幾乎要將槍穗絞斷,玉扣邊緣深深陷進皮肉。

渾濁的淚混著酒液滾落,砸在褪色的麻線上。

他身體前傾,像一截被狂風壓彎的朽木,對著搖曳的火光嘶吼,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和酒氣:

“金鱗盤繞…槍出如龍…北荒二十七部…誰不懼我林氏龍魂!”

他猛地抬手,枯枝般的手指在虛空中抓握,仿佛要握住一桿早已不存在的槍,“可他們…黑袍…袖口的蛇…玄蛇…像活的一樣!”

記憶的碎片在酒精和劇痛中翻涌炸裂——

刺目的金光!一桿昂首長吟般的盤龍金槍撕裂蒼穹,槍尖所向,云層如沸水般翻滾避讓。

持槍的身影挺拔如龍脊山主峰,槍纓是燃燒的赤霞。

那是年輕時的林戰,脊骨筆直,眼中燃著焚盡荒原的烈火。

下一秒,陰影吞噬天地!

數道鬼魅般的黑袍身影從崩裂的地縫中掠出,為首者袖口翻飛,一條暗沉如凝固血塊的玄蛇刺青隨動作扭動,鱗片在幽光下反射出金屬般的冷硬光澤,蛇瞳處兩點猩紅,如同深淵睜開的眼!

黑袍人屈指一彈,一道凝練到極致的烏光如毒蛇吐信,精準地噬向龍魂槍槍身與槍頭的連接處——

咔嚓!

清脆到令人心膽俱裂的碎裂聲!

并非金鐵交鳴,而是骨骼崩斷、神魂撕裂般的哀鳴!

盤繞槍身的金龍虛影發出一聲無聲的悲吟,寸寸碎裂!金槍從連接處猛地折斷!

槍頭攜著半截龍軀般的槍桿當啷墜地,金光瞬間黯淡如死鐵。持槍的身影如遭雷擊,挺拔的脊梁發出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整個人被無形的巨力狠狠摜入焦土!

煙塵彌漫,遮蔽了黑袍人袖口那條昂首吐信的玄蛇刺青,只余下冰冷殘酷的余韻在血腥的風中凝固…

“呃啊——!”

現實中的林戰發出瀕死野獸般的嚎叫,身體篩糠般劇顫,手中緊攥的槍穗被巨力甩出,穗尾的蟠龍玉扣“鐺”的一聲撞在墻角藥罐最大的碎片上!

正是林默昨夜藏起、沾著暗紅礦渣和龍鱗狀金紋的那一塊!

玉扣與金紋礦石碰撞的剎那,一絲微不可察的金芒在接觸點倏然亮起,又瞬間湮滅,如同被掐滅的火星。

林戰對此渾然不覺,他蜷縮在地,指甲深深摳進泥地,仿佛要將那撕心裂肺的舊傷從骨髓里挖出來:“斷了…槍斷了…脊梁也斷了…廢了…都廢了…”

嘶吼最終化為破碎的嗚咽,混合著血沫從指縫間溢出,在冰冷的地面上洇開一小片絕望的暗紅。

林默靜靜立在門邊的陰影里,像一桿插進巖縫的槍。

父親癲狂的嘶吼和記憶碎片中那桿崩裂的龍魂金槍,在他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黑袍,玄蛇,斷槍…這些碎片拼湊出一個猙獰輪廓,壓得他幾乎窒息。

他目光死死鎖住墻角——那枚被甩出的蟠龍玉扣,正靜靜躺在沾著金紋的礦石碎片旁。

他悄無聲息地挪過去,蹲下。指尖觸碰到玉扣的瞬間——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溫熱感,順著指尖直竄而上!

仿佛冰冷的玉石深處沉眠著一顆微弱的心臟,此刻被礦石上的金紋喚醒,搏動了一下!

林默指尖一顫,幾乎要松開。

這不是錯覺!他屏住呼吸,再次握住玉扣。

溫潤的觸感包裹掌心,虎口那道反復撕裂的傷口傳來奇異的麻癢,仿佛有細微的熱流正從玉扣深處滲出,順著血脈緩緩滲入。

他低頭凝視:半枚玉扣上,殘缺的蟠龍線條在昏暗光線下流淌著內斂的光華,龍睛處一點極細微的暗金,竟與血紋礦上那些鱗狀金紋的色澤如出一轍!

林默猛地攥緊玉扣,溫熱的搏動感更清晰地傳來,如同血脈深處的共鳴。

他迅速瞥了一眼蜷縮在地、陷入昏沉醉意的父親,將玉扣緊緊握在手心,另一只手則抓起那塊沾著金紋的藥罐碎片,一同塞進懷里最貼身的位置。

玉石與礦石緊貼胸膛,一股奇異的暖意透衣而入,仿佛冰冷的軀殼里被注入了一絲微弱卻頑強的活火。

窗外,葬龍淵方向傳來隱隱的、如同巨龍翻身般的低沉轟鳴,大地傳來微不可查的震顫。

懷中的玉扣也隨之輕輕一顫,溫熱感陡然清晰了一分。

后半夜的風撕扯著土屋的茅草頂,嗚咽聲如同亡魂的絮語。

林戰在草席上沉沉睡去,眉頭緊鎖,枯瘦的手無意識地抓撓著胸前空蕩的衣襟——那里本該系著槍穗。

林默悄無聲息地起身,推門沒入屋外濃稠如墨的夜色。

他沒有帶槍。掌心緊貼著懷中的蟠龍玉扣,那溫熱的搏動感在冰冷的夜風中愈發清晰,如同黑暗中指引方向的微弱心跳。

他一步步走向村口,走向那塊在狂風中屹立千年、如同斷槍般刺向蒼穹的黝黑石碑。

斷槍碑粗糙冰冷的表面在月光下泛著鐵灰色的光澤。

林默背靠石碑坐下,如同依靠著一位沉默的巨人。

他攤開手掌,半枚蟠龍玉扣靜靜躺在掌心,殘缺的龍形在月華下流轉著內蘊的光華。

指尖撫過龍身斷裂處,那參差的裂口仿佛連接著千年前槍仙刺破的天穹,也連接著父親記憶中那桿崩碎的金槍。

“凡品…廢鐵…”

他低聲念著縣院門前那刻毒的宣判,手指猛地收緊!玉扣邊緣硌入皮肉,溫熱的搏動感瞬間變得灼燙!

虎口那道深可見骨的裂傷仿佛被這灼熱點燃,劇痛伴隨著一種奇異的、噴薄欲出的力量感,順著手臂的經脈奔涌!

葬龍淵的罡風在耳邊呼嘯,黑脊礦洞巖蜥的腥臊撲面而來,藥商孫三錢袖中刮落的金屑在腦海閃回…

最終,全部熔鑄成父親嘶吼中那桿崩裂的盤龍金槍,以及黑袍人袖口那條昂首吐信、鱗片幽冷的玄蛇!

“槍斷了,脊梁不能斷!”

林默猛地昂首,對著被狂風撕扯的混沌天穹低吼,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深處磨礪出來的鐵砂!

他右臂肌肉賁張,虛握成拳,仿佛握住一桿無形的槍,以全身之力,朝著那片亙古壓抑的、鉛灰色的蒼穹,狠狠一捅!

懷中的蟠龍玉扣驟然滾燙!

如同烙鐵緊貼胸膛!斷槍碑深處傳來一聲跨越千年的、低沉而悠遠的嗡鳴!仿佛沉眠的槍仙意志被這同樣的不屈所喚醒!

碑文上“碎虛證道”的古字在玉扣光華的映照下,幽幽亮起,又緩緩隱沒。

林默保持著虛槍指天的姿勢,狂風卷動他襤褸的衣袍。掌心玉扣的灼熱緩緩平復,最終化為一股溫潤而堅韌的暖流,沉入丹田,如同歸巢的龍。

他低頭,攤開手掌。

半枚蟠龍玉扣靜靜躺在染血的掌心,溫潤依舊,只是那殘缺的龍睛處,一點暗金的光芒似乎比之前更凝實、更銳利,如同深淵中悄然點亮的星火。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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