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玻璃上，那片金黃的桂花樹葉安靜地貼著。陽光穿過葉脈，在病房慘白的地板上投下細碎搖曳的光斑。葉片的輪廓在光暈中微微扭曲，邊緣模糊，仿佛融化的金箔。陳曉楓死死盯著那片葉子，瞳孔收縮如針尖！那模糊的人形輪廓……手持長杖……牧者？！

系統(tǒng)尖銳到變形的警報聲還在腦海里瘋狂拉響！【警告！‘牧者’已降臨！目標：劉麗瑜！極度危險！極度危險！】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神經(jīng)上！

“陳曉楓？你怎么了？”劉麗瑜被他突然繃緊的身體和駭人的眼神嚇住了，抓著他的手微微用力，聲音帶著驚惶，“哪里不舒服？我去叫醫(yī)生！”

“別動！”陳曉楓猛地低吼，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狠厲！他反手死死攥住劉麗瑜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痛呼一聲！他的目光依舊死死鎖著那片樹葉，全身的肌肉都在顫抖，不是因為虛弱，而是因為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面對天敵般的極致恐懼！

牧者！比收割者更恐怖的存在！系統(tǒng)用“十死無生”來形容！降臨了！就在窗外！目標……是劉麗瑜！

他剛剛蘇醒！身體和精神都如同被掏空的破布口袋！手腕上那道赤金色的龍首紋路雖然清晰，卻沉寂如死物！拿什么擋？！拿什么護？！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比機房斷電、比精神力透支、比面對猩紅巨眼時更加冰冷徹骨！

就在這時！

嗡——！??！

一股無形的、冰冷到極致的意志，如同億萬根冰針，毫無征兆地穿透了病房的墻壁！瞬間籠罩了整個空間！

空氣仿佛凝固了！時間停滯了！點滴瓶里下墜的藥液懸停在半空！窗外搖曳的桂花樹枝葉僵直不動！連劉麗瑜臉上驚惶的表情都凝固了！整個世界……被按下了暫停鍵！

絕對的死寂！絕對的冰冷！

陳曉楓感覺自己的思維都快要被凍結(jié)！他拼命掙扎，卻連轉(zhuǎn)動一下眼珠都做不到！只有意識深處，那代表著“聚寶”系統(tǒng)的、黯淡的古銅錢虛影，在絕對零度般的意志壓制下，發(fā)出瀕臨破碎的哀鳴！

【警告！檢測到超高維絕對意志場！】

【警告！系統(tǒng)核心邏輯模塊凍結(jié)！】

【警告！宿主意識體即將被抹除！】

【……】

系統(tǒng)的警報聲變得斷斷續(xù)續(xù)，微弱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最終徹底沉寂下去。

完了！

陳曉楓的心沉入無底深淵！連系統(tǒng)都被凍結(jié)了！徹底完了！

就在他意識即將被那絕對冰冷的意志徹底碾碎的瞬間——

“嗡……”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琴弦撥動的嗡鳴，從他左手腕內(nèi)側(cè)傳來！

是那道赤金色的龍首紋路！

紋路深處，那緊閉的龍目……似乎……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一股微弱卻無比堅韌的、帶著洪荒威嚴的暖流，如同初春破冰的溪水，艱難地從那龍首紋路中滲出，極其緩慢地、頑強地流淌過陳曉楓被凍結(jié)的經(jīng)脈！所過之處，那絕對零度的意志壓制，如同遇到陽光的薄冰，發(fā)出極其細微的“嗤嗤”聲，被強行驅(qū)散了一絲！

就是這一絲松動！

陳曉楓的意識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猛地“睜開”意識之眼！

他看到！他看到病房的空間，在絕對意志的籠罩下，如同被投入冰河的玻璃，布滿了密密麻麻、蛛網(wǎng)般的裂痕！裂痕的中心，正對著病床上的劉麗瑜！

而在那裂痕的源頭……窗玻璃外！那片金黃的桂花樹葉上方！空間如同水波般扭曲、蕩漾！一個模糊的、穿著白色長袍、手持一根枯木長杖的身影，正緩緩凝聚！身影的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如同兩顆冰冷的、燃燒著幽藍色火焰的星辰！不帶任何感情！俯瞰眾生！漠視一切！

牧者！降臨！

祂的目光，穿透了凝固的空間，穿透了窗玻璃，如同兩道無形的、冰冷的射線，精準地落在劉麗瑜身上！

劉麗瑜的身體猛地一顫！雖然她的表情依舊凝固在驚惶上，但陳曉楓能清晰地“感覺”到，她體內(nèi)那股剛剛平息下去的“潛龍在淵”能量場，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冰水，瞬間沸騰！瘋狂地、絕望地沖擊著那無形的意志牢籠！試圖喚醒她的意識！試圖保護她！

但……太弱了！在那雙幽藍色星辰般的眼睛注視下，她的掙扎如同螻蟻撼樹！

牧者緩緩抬起了手中的枯木長杖。長杖的頂端，一顆渾濁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紅色寶石，亮起了一絲微光。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純粹的“剝離”意志，如同無形的觸手，朝著劉麗瑜的意識核心，緩緩探去！

祂要……收割！

不?。。?

陳曉楓在意識深處發(fā)出無聲的咆哮！他瘋狂地催動手腕上那道龍首紋路！催動那僅存的一絲暖流！催動自己殘存的、如同風(fēng)中殘燭般的意志！

動??！動起來啊！哪怕動一根手指！哪怕喊一聲！打斷祂！阻止祂！

但身體如同灌滿了鉛！喉嚨如同被冰封！連眼皮都無法眨動一下！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看著那無形的、致命的觸手，一點點靠近劉麗瑜毫無防備的意識！

絕望！如同毒液，浸透了他每一寸意識！

就在那冰冷的觸手即將觸碰到劉麗瑜意識核心的瞬間——

“叮鈴鈴鈴——?。?！”

一陣極其刺耳、極其突兀、極其不和諧的鈴聲，如同炸雷般在病房死寂的空間里響起！

是陳曉楓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來電鈴聲！音量被王磊那家伙調(diào)到了最大！一首極其土嗨的《最炫民族風(fēng)》！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高亢的、帶著濃濃鄉(xiāng)土氣息的歌聲，如同破冰的重錘，狠狠砸碎了病房里凝固的死寂！砸碎了那絕對零度的意志場！

嗡——?。?！

空間如同破碎的鏡子般劇烈震蕩！窗玻璃上那片金黃的桂花樹葉瞬間化為齏粉！窗外那扭曲的、即將凝聚成型的白袍身影猛地一滯！那雙幽藍色的星辰眼眸中，第一次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如同程序錯亂般的……愕然？！

壓制陳曉楓和劉麗瑜的冰冷意志瞬間出現(xiàn)了一絲巨大的、如同堤壩崩潰般的縫隙！

“噗——！”

陳曉楓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氣，重重地砸回病床上！劇烈的咳嗽讓他幾乎窒息！但……能動！他能動了！

“咳咳……咳咳咳……”他一邊咳血，一邊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扭頭看向劉麗瑜！

劉麗瑜也猛地從凝固狀態(tài)中掙脫出來！她劇烈地喘息著，眼神渙散，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茫然！她下意識地看向陳曉楓，看到他嘴角刺目的鮮血，發(fā)出一聲驚恐的尖叫：“陳曉楓！你怎么了？！”

“別……別管我！”陳曉楓嘶吼著，聲音破碎不堪，手指顫抖著指向窗戶，“看……看外面！”

劉麗瑜下意識地轉(zhuǎn)頭看向窗戶。

窗外，陽光明媚。桂花樹依舊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剛才那片樹葉消失的地方，空無一物。那個白袍身影……不見了。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

但陳曉楓知道，不是！

他死死盯著窗外那片虛空，心臟狂跳得幾乎要炸開！他能感覺到！那雙幽藍色的星辰眼眸，依舊在虛空中某個無法理解的高維層面，冰冷地注視著這里！只是……被那首該死的《最炫民族風(fēng)》……短暫地……驚退了？！

【警告！超高維絕對意志場干擾中斷！】

【系統(tǒng)核心邏輯模塊恢復(fù)！】

【警告！檢測到‘牧者’意志并未離去！處于高維觀測狀態(tài)！】

【警告！目標對象（劉麗瑜）命格核心遭受輕微侵蝕！狀態(tài)：不穩(wěn)定！】

【警告！宿主精神力嚴重透支！身體機能瀕臨崩潰！】

【強制建議：立即尋求庇護！立即！】

系統(tǒng)的警報聲重新響起，帶著劫后余生的混亂和更加深重的恐懼！

“陳曉楓！你到底怎么了？！你別嚇我！”劉麗瑜撲到床邊，看著陳曉楓慘白的臉和嘴角的血跡，眼淚洶涌而出，聲音帶著哭腔，“我去叫醫(yī)生！我去叫醫(yī)生！”

“別……別去！”陳曉楓艱難地抬起手，抓住她的胳膊，力道虛弱卻異常堅決。他看著她驚恐的淚眼，看著她手腕上那道不知何時也浮現(xiàn)出來的、極其細微的、如同藤蔓纏繞般的淡金色紋路（那是命格被侵蝕的痕跡？），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

他扯了扯嘴角，想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沒事……”他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喘息，“就是……做了個……噩夢……”

他目光掃過床頭柜上那臺依舊在歡快嘶吼著“你是我天邊最美的云彩”的手機，眼神復(fù)雜到了極點。

“手機……誰……打來的？”他艱難地問。

劉麗瑜抹了把眼淚，抽噎著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是……是王磊……”

陳曉楓閉上眼，長長地、無聲地吁出一口氣。

王磊……你他媽……真是老子命里的福星啊……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停了。一條新信息彈了出來。

劉麗瑜點開，念了出來，聲音還帶著哭腔：“楓哥！你醒了沒？！告訴你個天大的好消息！咱們接了個超級大單！城東‘寰宇科技’的AI模型訓(xùn)練！算力需求爆表！定金都打過來了！整整五十萬！哈哈哈哈！咱們發(fā)了！你趕緊好起來！兄弟們都等著你喝酒呢！”

寰宇科技？AI模型訓(xùn)練？五十萬定金？

陳曉楓聽著，臉上沒有任何喜色，只有一片冰冷的凝重。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牧者降臨的時候來？

這錢……是催命符？還是……誘餌？

他睜開眼，看向窗外那片看似平靜的虛空。那雙幽藍色的星辰眼眸，仿佛依舊在無聲地凝視著這里。

牧者……在看著。

游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