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半，男生宿舍303室還亮著燈。

徐毅盤腿坐在床上，正往泡面里瘋狂加辣椒醬，辣油濺到了王宇昊攤開的作業本上。

“我操！“王宇昊抄起籃球就砸，“老子的作業本！“

籃球擦著徐毅的耳朵飛過，“砰“地撞在陳默的衣柜門上。正在打游戲的陳默頭也不回，單手比了個中指：“再吵老子給你們一人一下。“

靠窗的下鋪，林達戴著耳機打著游戲，突然大聲說道：“誒呀，網怎么這么卡啊，你們誰連我熱點了。”

“誰稀罕啊。“徐毅嗦著面條含糊道，“肯定是王宇昊，他偷連你熱點看小電影。“

“放屁！“王宇昊抓起枕頭砸過去。

天氣炎熱，他轉身拿起浴巾臉盆想去沖個涼，在路過洗漱臺的鏡子時，他余光看到鏡子左下角有一個像是網頁在加載中的紅色旋轉標識。我去，難道是自己打游戲太多出現幻覺了？他揉了揉眼睛，鏡面上什么也沒有。

“看來今晚不能再熬夜了，都熬出幻覺了。”他嘟囔著關上浴室門，順手擰開水龍頭。熱水嘩啦啦沖下來時，他扯著嗓子開始跑調地哼歌。

此時陳默已經打完了游戲，想起身去上個廁所，結果聽見了浴室里傳來了雷人的歌聲。他抬手看了看表——23:47，和昨晚王宇昊開始洗澡的時間分秒不差。

“你他媽是定了鬧鐘嗎？怎么每次我想上廁所你都在洗澡，還每次都是這個點洗澡，你就不能早點洗嘛？“陳默用力拍打浴室門，

“誒我就是故意的，那咋了，你現在也可以進來上啊，我保證不看你”里面的聲音帶著欠揍的笑意，“我可沒你那么變態！”說完陳默還故意轉了轉門把手，竟然真沒鎖，他真無語了。

徐毅嗦完最后一口泡面，把紙碗捏成一團扔向垃圾桶，沒中。“靠！“他罵了一聲，光著腳走過去撿起來重新扔。

林達摘下耳機，皺著眉頭看向手機：“你們誰把我熱點斷了？我排位賽啊！王宇昊是不是你？“

“關我屁事。我洗澡呢“王宇昊的聲音混著水聲從浴室傳來。

話音未落，宿舍的廣播突然發出刺耳的電流聲，接著一個機械女聲響起：

【游戲加載完成，參與者確認：4人。倒計時30秒后游戲開始，請所有玩家做好準備】

四人同時愣住了。

“什么鬼？“徐毅站起來環顧四周，“誰搞的惡作劇？“

林達迅速檢查手機：“不是我的聲音...網絡斷了。“

浴室的水聲停了，王宇昊探出頭來，頭發還滴著水：“你們聽見了嗎？“

陳默死死盯著手表：“23:59:30...正在倒計時。“

廣播繼續：【游戲規則：1.必須完成每輪任務；2.禁止破壞游戲設施；3.淘汰者將永退出游戲。祝各位玩家游戲愉快】

“愉快個屁啊！“徐毅沖到門邊想開門，卻發現門把手紋絲不動。

鏡子里，那個紅色旋轉標志再次出現，逐漸變成一個鮮紅的數字：15...14...13...

“操！鏡子！看鏡子！“王宇昊指著洗漱臺的鏡子大喊。

四人擠在鏡子前，看著數字不斷減少。

“這他媽是什么整蠱節目嗎？“林達聲音發顫，“隱藏攝像機？“

數字跳到5...4...3...

王宇昊的呼吸噴在鏡面上，形成一小片白霧。四個腦袋擠在洗漱臺前，八只眼睛死死盯著鏡中跳動的紅色數字。

“這他媽是什么整蠱節目嗎？“林達的聲音在發抖，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洗手池邊緣，“隱藏攝像機？“

徐毅猛地轉頭環顧宿舍：“肯定是學生會那幫孫子！“他踹了一腳床柱，疼得齜牙咧嘴，“操！“

“2...1...“

陳默的手表發出尖銳的“滴滴“聲。鏡面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鮮血從縫隙中滲出。

【游戲開始】

身后的宿舍門發出“咔嗒“輕響。王宇昊第一個沖過去擰門把，金屬把手冰涼刺骨。“打不開了！“他瘋狂轉動把手，門板紋絲不動。

林達掏出手機，屏幕閃爍幾下后徹底黑屏。“我手機壞了！“他用力拍打機身，額頭滲出細密汗珠。

“讓開。“徐毅抄起椅子砸向門板。木椅在接觸門面的瞬間碎成齏粉，木屑像被無形的手捏碎般簌簌落下。

陳默蹲下來檢查碎片：“不是質量問題。“他抬頭看向突然變得陌生的宿舍，“空間變了。“

原本四張床的位置現在呈完美對稱分布，墻上的海報變成統一的黑白照片。照片里，四個模糊人影站在303宿舍門口，其中一個人的臉被紅叉劃掉。

浴室傳來“嘩啦“一聲巨響。四人沖過去時，只見鏡子完全碎裂，露出后面黑洞洞的通道。冷風從通道深處涌出，帶著福爾馬林和鐵銹的混合氣味。

“這不可能......“王宇昊伸手摸向通道邊緣，指尖傳來混凝土的真實觸感，“宿舍樓哪有這種結構？“

林達突然指著通道頂部：“有字！“

熒光涂料在黑暗中勾勒出：【第一輪任務：在鏡之回廊找到紅色鑰匙。時限10分鐘】

“老子不玩！“徐毅轉身踹向宿舍門，卻撲了個空——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面貼滿病歷卡的墻壁。最上方那張寫著：“患者徐毅，暴力傾向加重期“。

廣播突然響起：【消極游戲將直接淘汰】

天花板上的燈管開始頻閃，在明暗交替間，四人看到通道深處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走、走吧。“王宇昊的聲音發虛，不自覺地往陳默身邊靠了靠，“總比在這等死強。“

通道比想象中狹窄，肩膀不時蹭到兩側的鏡面。那些鏡子映出變形的倒影，有時看起來不像是人類。徐毅不小心碰到一塊凸起的鏡片，手背立刻被劃出血痕。

“操！真他媽疼！“他甩著手上的血珠，“不是幻覺。“

陳默走在最前，用瑞士軍刀輕敲鏡面。“聲音不對。“他停下腳步，“后面是空的。“

鏡中突然浮現血字：【想要鑰匙？拿東西來換】

林達的相機不知何時又恢復了工作，閃光燈亮起的剎那，照片顯示鏡子里站著五個身影——多出來的那個正把手搭在王宇昊肩上。

“后面有東西！“林達尖叫著后退，撞上徐毅。兩人跌倒時，通道盡頭傳來金屬摩擦聲。

一個輪椅從黑暗中滑出，上面坐著具穿病號服的骷髏。骷髏膝蓋上放著個鐵盒，盒鎖是鑰匙孔形狀。

“這玩笑開大了吧......“王宇昊牙齒打顫，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陳默走近輪椅，發現骷髏手指間夾著紙條：【用記憶交換】

“什么意思？“徐毅湊過來看，白大褂下擺不知何時沾上了褐色污漬。

廣播突然插話：【剩余時間5分鐘。提示：記憶是最珍貴的貨幣】

林達的相機自動對焦，拍下骷髏的特寫。照片顯影后，他們看到骷髏手腕上戴著王宇昊的運動手環。

“等等，那真是我的......“王宇昊摸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什么時候......“

陳默突然掏出錢包扔進鐵盒：“試試這個。“盒蓋“咔“地合上，幾秒后吐出一張泛黃的照片——是陳默小學畢業照，但他的臉被墨水涂黑了。

“不夠。“骷髏的下頜骨“咔咔“作響。

徐毅扯下脖子上的項鏈丟進去。鐵盒吞沒銀質吊墜，吐出張診斷書：【患者徐毅，電擊治療三次，效果不佳】

“這他媽是什么鬼東西！“徐毅一拳砸向輪椅，骷髏突然抬起手骨抓住他手腕。接觸處的皮膚立刻泛起青紫。

“用重要的記憶！“陳默大喊，“想一件絕對不能忘記的事！“

林達哆嗦著把手按在鐵盒上：“我...我初戀送我的戒指...“他話音未落，鐵盒突然彈開，里面躺著把銹跡斑斑的紅鑰匙，鑰匙柄上刻著“林達“二字。

“你初戀是誰來著？“王宇昊下意識問，卻發現林達表情一片空白。

“我...我不記得了。“林達茫然地摸著無名指上的戒痕，“明明剛才還記得......“

陳默抓起鑰匙，通道盡頭立刻亮起綠燈。輪椅上的骷髏突然伸手抓住徐毅的白大褂，撕下一塊布料塞進自己空蕩蕩的胸腔。

【任務完成，身份分配中】

四人被突然出現的升降臺送到圓形大廳。中央立柱嵌著四面顯示屏，分別播放著不同的監控畫面：王宇昊在浴室照鏡子、徐毅偷看林達手機、陳默深夜在筆記本上寫些什么、林達往飲水機里倒不明粉末......

“這是...監視我們？“王宇昊的聲音發緊。

四張金屬椅從地面升起，扶手上固定著針筒形狀的注射器。廣播命令：【請入座領取身份】

徐毅剛坐下，注射器就自動扎進他手臂。液體推入的瞬間，他眼球上翻，手背浮現出十字標志：“醫...醫生？“

林達被注射后劇烈抽搐，嘴角流出白沫。等他平靜下來，領口內側多了張記者證，但照片上的他在詭異地微笑。

王宇昊的注射過程最平靜，只是手臂上多了串數字紋身：3/4。

陳默是最后一個。針頭扎入時，他眼前閃過無數記憶碎片：小時候失蹤的妹妹、高中時被霸凌的同學、還有...303宿舍凌晨三點總會出現的水滴聲。

“偵...偵探？“他低頭看手心浮現的放大鏡圖案。

廣播發出電流雜音：【休息時間3分鐘。下輪任務：取得鎮靜劑，阻止病患暴動】

林達突然站起來：“我去趟廁所。“他步伐僵硬地走向突然出現在墻邊的隔間，沒注意自己的影子在燈光下多出了一雙手臂。

陳默想跟上去，卻被透明屏障擋住。王宇昊正盯著自己手臂上的數字發呆，徐毅則反復查看白大褂口袋里多出來的三支不明藥劑。

廁所傳來沖水聲，但林達沒有出來。取而代之的是隔間門縫下滲出的血水，形成一個小箭頭指向大廳角落——那里不知何時多了扇標著“藥房“的小門。

“林達？“王宇昊拍打隔間門，門板突然向內倒塌。里面空無一人，只有林達的相機放在馬桶水箱上，屏幕顯示著最新照片：四把空椅子，其中一把上放著陳默的偵探牌。

照片角落有時間戳：00:00:01。

廣播響起刺耳的警報：【第二輪任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