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蕪踏進(jìn)賢德妃所居的清閣時，卻未見其人，只有一名宮女迎上：“蘅蕪大人，娘娘在后湖亭等您，說那里的海棠開得正好。”
“哦？”蘅蕪瞇眼，“她怎知我會來？”
“陛下親口說的呀。”那宮女低頭一笑，“娘娘可盼了一早上。”
蘅蕪心中警鈴微作，卻仍跟著前往。
后湖亭中，春水如鏡，桃花紛飛。
可剛轉(zhuǎn)過回廊，一道黑影猛然從假山后撲出，帶著濃重酒氣的男子一把摟住她腰，獰笑：“美人兒，等你好久了！聽說你清高得很，今兒我倒要看看你能清高到幾時！”
蘅蕪眼神一冷，膝蓋猛頂其下腹，抬腿一記回旋踢，將那男子狠狠踹入湖中，濺起大片水花。
那人狼狽浮出水面，怒吼：“你敢！我是鎮(zhèn)北王之子慕容迪！你一個女官敢動我？！”
“我不僅敢動你。”蘅蕪居高臨下，眼神如冰，“我還想把你沉湖。”
慕容迪濕淋淋爬上岸，指著她：“你等著！我爹不會放過你！還有賢德妃，她不會。”
“賢德妃？”蘅蕪冷笑，“她根本不在這里吧？是你故意引我來的？”
慕容迪咧嘴一笑，淫邪滿面：“美人，你知道嗎？她可說了，只要你敢來，就讓我‘好好愛你……她說你仗著藺紹寵你，眼里沒人，該教訓(xùn)教訓(xùn)。”
蘅蕪眸光一厲，抬腳便要再踹，卻被急促腳步聲打斷。
“哎呀！”賢德妃一身素白宮裝，驚慌失措地跑來，眼眶含淚，“這是怎么了？蘅蕪大人！您怎么和……和這位公子打起來了？”
她見慕容迪濕透狼狽，立刻撲上去：“天啊！迪公子！您怎么掉水里了？可是……可是與蘅蕪大人……私會不慎落水？”
蘅蕪冷眼看著她裝模作樣：“賢德妃，你設(shè)局引我至此，縱容鎮(zhèn)北王世子行兇，還敢顛倒黑白？”
“我……我怎敢！”賢德妃抽泣著，淚珠滾落，“我不過是想請蘅蕪大人賞花，誰知……誰知你們竟……竟在此幽會！還鬧出這般丑事！”
“幽會？”蘅蕪冷笑，“你睜眼說瞎話也不怕遭報應(yīng)？剛才那畜生要非禮我，是你指使的？”
“你胡說！”賢德妃哭得更兇，“迪公子乃皇親貴胄，怎會做這等事？分明是你勾引在先！我……我要告訴陛下！告訴藺相！你們……你們私通敗壞朝綱！”
話音未落，殿外傳來冰冷嗓音——
“誰私通？”
藺紹大步而入，黑袍翻飛，眼神如刀。
薛離璟跟在他身后，神情莫測。
賢德妃一見藺紹，立刻撲過去，淚眼婆娑：“藺相！您可要為我做主！蘅蕪大人她……她與鎮(zhèn)北王世子私會，被我發(fā)現(xiàn)后竟要?dú)⑷藴缈冢∵€將迪公子推入湖中！”
藺紹看也沒看她，徑直走到蘅蕪面前，上下打量：“你，沒事吧？”
“我沒事。”蘅蕪抬眸，聲音平靜，“倒是賢德妃，她勾結(jié)外男，設(shè)局陷害朝廷命官，罪不容誅。”
“你血口噴人！”賢德妃尖叫，“陛下！您聽到了！她竟敢污蔑本宮！”
薛離璟慢悠悠走到湖邊，看著濕透的慕容迪，挑眉：“鎮(zhèn)北王世子？你不是在北境練兵嗎？怎的偷跑回京，還濕得像條落水狗？”
慕容迪跪地：“陛下！小臣奉母妃之命進(jìn)宮請安，路過此處……恰逢蘅蕪大人……”
“恰好想非禮她？”藺紹冷冷接話，“七步斷魂針的手法都出現(xiàn)在我府中了，你還敢當(dāng)著我的面撒謊？”
他目光如刃，掃向賢德妃：“本相念你深居后宮，屢次隱忍。可你若再敢動她一根手指—”
他逼近一步，聲音低沉得近乎可怕：“我不介意讓你死在深宮。”
賢德妃渾身一抖，淚也不流了，瑟縮后退。
薛離璟打著哈欠，擺擺手：“行了行了，都散了吧。一個賞花宴弄得像武斗場，沒勁。”
他看向蘅蕪，忽而一笑：“小美人，下次別去別人家做客了，太危險。要不……搬宮里來住？朕給你單獨(dú)修個閣樓，保你安全。”
蘅蕪淡笑：“謝陛下美意，臣還是喜歡睡在……藺相府上。”
藺紹勾唇，眼底掠過一絲得意。
賢德妃咬唇，眼中恨意翻涌，卻不敢再言。
眾人散去。
風(fēng)拂過，桃花落滿肩頭。
藺紹牽起蘅蕪的手，低聲問：“還生氣？”
“不生氣。”她看他，“我只是在想——下次她再使陰招，我能不能直接打斷她那張嘴。”
他低笑，將她擁入懷中：“別急，她遲早會自己作死。”
她仰頭，眸光清亮：“那你得保證，到時候別攔著我。”
這邊，賢德妃被皇帝拉著回到寢宮。
“你真是越來越不懂分寸了。”薛離璟一掌甩在賢德妃臉上，清脆響亮，殿內(nèi)瞬間死寂。
賢德妃跌坐在地，左頰迅速泛起紅痕，淚水一下子涌了出來：“陛下……臣妾……臣妾只是想嚇嚇?biāo)瑳]想真的傷她啊！她一個女官，
整日跟在藺相身邊，上朝議政、出入宮禁，比妃嬪還自在，傳出去成何體統(tǒng)！我只是……只是想讓她知道，后宮不是她能隨意來去的地方……”
她聲音顫抖，帶著哭腔，滿心委屈仿佛被誤解至極。
薛離璟負(fù)手而立，眸光冰冷地俯視著她：“你拿鎮(zhèn)北王世子當(dāng)槍使？你知不知道慕容家這些年蠢蠢欲動，就等著一個由頭挑起邊亂？你倒好，親手把他們推進(jìn)來，還想借刀殺人？”
“臣妾不知……迪公子他會做出這等事……”賢德妃抽泣著辯解，“我只讓他在亭中等一等，說若有女官獨(dú)自前來，便上前搭話，羞辱她一番即可……我沒讓他動手啊！”
“呵。”薛離璟冷笑，“你當(dāng)蘅蕪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你以為她是來聽笑話的？”
賢德妃咬唇，眼淚不斷滾落，卻不敢再說話。
薛離璟踱步到窗前，望向遠(yuǎn)處高聳的飛檐，聲音低沉下來：“你知道現(xiàn)在朝廷上下，六部九卿，有一半是藺紹提拔的人？軍中將領(lǐng)，十個里有七個是他門生。北境戰(zhàn)報每日先送他府上，再遞入宮。朕批個折子要三天，他一道令下，邊軍隔夜就動。”
他緩緩回頭，目光如刀：“整個江山，現(xiàn)在是他撐著。朕若因你后宮婦人的一時嫉妒，動了他身邊的人你說，他會如何？”
賢德妃身子一顫，臉色慘白。
“他會當(dāng)場辭官，薛離璟冷冷道，“你說他是忠臣，可他也最狠。他能為你擋萬箭，也能讓整個皇城血流成河。你現(xiàn)在動蘅蕪，就是逼他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