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樓之巔,罡風烈烈。佐藤立于黑幡環繞的法壇中心,身后數十名九菊一派的邪修結陣低誦,陰氣凝成實質的黑霧,翻滾如墨海。他們手中的法鈴、符咒散發著不祥的光,與佐藤御使的泰山府君虛影共鳴,死寂的威壓幾乎令人窒息。
“以邪祭偽神,竊取幽冥之力,今日便是爾等伏誅之時!”項小龍聲如洪鐘,胸口的七枚鎖魂釘早已化作北斗七星紋路,幽藍光芒與阿玥手臂上蔓延的銀色毒紋、蘇瑤鎖骨下跳動的青色心焰、以及小滿周身升騰的純白魂火交相輝映。
“四象鎮魂,起!”
四人同聲厲喝,腳下早已布下的古陣圖驟然點亮,化作四色光柱沖天而起:
青龍怒嘯(阿玥):寒晶毒紋不再是枷鎖,而是她的鋒刃!雙刀引動乙木之氣,毒斑銀紋竟如活物般游走,匯聚成一條栩栩如生、身披冰鱗的青龍。青龍咆哮,不再是失控的狂暴,而是帶著凍結靈魂的極寒肅殺,直撲九菊邪修最密集之處。所過之處,邪法護盾如紙片般凍結碎裂,被冰晶之氣沾染的邪修,動作瞬間遲滯,仿佛血液骨髓都被凍結,被緊隨而至的刀氣絞碎。阿玥的身影與青龍相合,每一次揮刀,毒紋都爆發出刺骨的銀芒,她在用自己的“跛腿”操控這致命而精準的殺機。
朱雀焚天(小滿):純白的青囊魂火,此刻凈化與毀滅之力達到極致。他雙手虛抱,無盡的白色烈焰化為振翅翱翔的朱雀,帶著對世間一切邪穢的原初憎惡,撲向佐藤的法壇。朱雀掠過黑幡,那些吸食了無數怨靈的邪器,在純凈魂火中發出凄厲尖嘯,如同潑油入火般猛烈燃燒!魂火不僅焚燒有形之物,更猛烈灼燒著邪修們施法時產生的精神污穢,許多人抱頭痛嚎,七竅溢出黑煙。
玄武鎮岳(項小龍):北斗七星紋亮到極致,不再是禁錮怨靈的囚籠,而是引渡與鎮壓的通道!無數被他鎖魂釘壓制多年的怨靈,此刻化作深邃厚重的玄黑色龜甲光影,層層疊疊出現在蘇瑤與小滿身前。佐藤召喚出的泰山府君投影轟出的暗紫色死光,撞在這看似無形的玄武甲胄上,竟如泥牛入海,只激起層層漣漪般的靈魂波動,巨大的沖擊力被無數怨靈的“重量”均勻分攤。項小龍面色煞白如金紙,胸口的星紋劇烈震顫,口鼻溢出鮮血,但他寸步不退,以身為堤,硬生生頂住了偽神之威。
白虎戮邪(蘇瑤):三清鈴在心火催動下發出清越裂帛之音,不再是示警,而是誅邪的號角!她鎖骨下的心形刺青此刻宛如一顆搏動的明珠,青色的生命力順著鈴聲化作一道道銳利如庚金、卻又蘊含生機的白金色氣勁——正是凝聚了藥王谷生機之力的庚金白虎殺伐之氣!氣勁精準地穿透了黑霧防護的間隙,直奔那些被青龍寒氣凍結、被朱雀魂火灼傷、心神震蕩的邪修要害。氣勁入體,蘊含著同心契分享而來的磅礴生機之力,卻在其體內逆轉爆開,瞬間摧毀其邪法根基。
四象交織,共震絕殺!
佐藤目眥欲裂,瘋狂的壓榨自身精血,試圖強行穩住搖搖欲墜的泰山府君投影?!敖o我死!”他發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就是現在!
阿玥眼中銀芒暴漲:“小龍,給我!”青龍虛影猛地一甩龍尾。項小龍會意,北斗七星中最亮的一顆“搖光”竟離體飛出,化作一點璀璨藍星,纏繞上青龍尾端。寒晶毒的極致凍結之力與北斗封鎮之力瞬間融合!
小滿咬牙嘶吼:“蘇瑤姐,借心一用!”他雙手一引,純白朱雀竟猛地撲向蘇瑤心口的刺青明珠。蘇瑤不閃不避,反而張開雙臂迎向朱雀!魂火入心,她白發飛舞,生命氣息驟然微弱,但心口明珠卻爆發出足以刺破陰云的耀眼光芒!與此同時,她將所有引動的庚金白虎之氣,全部灌注回魂火朱雀之內。
融合了北斗封鎮、極致寒冰、純陽魂火、以及逆轉爆裂藥王生機的四象合力,化作一道凝練到極致、拖著青白藍金四色光尾的破滅之箭,由朱雀引路,龍魂纏繞,白虎為鋒,玄武鎮后——轟然射向佐藤法壇的核心!
“不——!??!”
佐藤連同他的法壇、泰山府君投影、還有靠得最近的十幾名邪修,被這道光箭正面洞穿!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種仿佛將空間本身都扭曲、湮滅的奇異景象。黑幡瓦解如飛灰,法壇瞬間氣化,強大的邪氣被四象之力分解、凍結、凈化、崩解……最后只余下數十道扭曲絕望的殘影,在無聲的吶喊中被徹底抹除。陰霾的天空被撕開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久違的澄澈月光。
代價與殘卷
塵埃雖定,卻靜得可怕。
蘇瑤軟倒在地,心口的明珠光芒黯淡到幾乎熄滅,白發如雪般刺眼,呼吸微弱如游絲,嘴角卻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微笑。小滿面如金紙,身體因透支魂火而劇烈顫抖,急撲過去將她摟入懷中:“蘇瑤姐!堅持住!同心契…我分給你…都分給你!”
阿玥和項小龍也跌坐在地。硬抗偽神一擊的項小龍,胸前北斗星紋光芒明滅不定,鎖魂釘的位置滲出縷縷黑氣,顯然是封印劇烈動搖,舊傷復發。阿玥右腿的銀紋消退,重新變回蠕動的寒晶毒斑,劇烈痛楚讓她冷汗淋漓,幾乎握不住刀,但她強撐著,目光死死盯著佐藤消失的地方。
就在那里,佐藤的身體徹底湮滅,但一團凝聚著精純怨念和邪術修為的黑氣卻并未完全消散。在黑氣之中,一點淡青色的光芒頑強地閃爍著——那是半頁邊緣焦黃破損的古老紙片!
阿玥強忍劇痛撲了過去。項小龍擲出一張引火符打散那團黑氣核心。青芒落下,阿玥將其抓在手中——觸手冰涼溫潤,上面用極其古拙的文字書寫著部分脈象、藥物調和與某種秘術的殘篇,雖不完整,卻透著一股磅礴精深的醫道氣息,更重要的是,在其描述解除“至陰之毒”的部分提到了“生機逆轉”與“血髓同源”的概念!
“是《青囊札記》的殘頁!”蘇瑤在小滿懷中艱難地抬首,看到那紙張,眼中爆發出驚喜的光芒,“小滿…爺爺的筆記…上面…有解除極陰寒毒的方法…”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它記載了不單靠‘補’,更需‘逆’轉寒毒為生機…或許…對我的獻祭…也可能…”希望之火在四人心中燃燒起來。
暗流與傷誓
三人合力將蘇瑤扶坐起來,用僅存的力量滋養她枯萎的生機。月光下,阿玥仔細撫摸著手中的殘頁,感受著上面與小滿同源的靈魂烙印。項小龍警惕地望著鐘樓下,雖然主祭已死,邪修死傷殆盡,但城市中盤踞的怨氣并未完全消散。
“佐藤已滅,但那個讓整個九菊為他布下泰山府君祭的‘老師’何在?”項小龍的聲音帶著鐵銹般的沉重,“哈爾濱…七三一遺址…那里不僅是怨靈聚集地,更是陰氣的源頭之一。佐藤最后的怨念中,對那里有異常的執念…似乎在呼應著什么?!彼肫鹆硕χ械貓D消散前最后的標記。
小滿緊握著蘇瑤冰冷的手,也看向殘頁:“爺爺的半卷書在我體內,這殘卷的另外部分肯定也存在,說不定就在哈爾濱!它不僅能救阿玥,或許也有解決蘇瑤姐燃壽之術、鞏固小龍封印的方法!”他抬頭,眼中燃燒著新的決心,“我們必須找到它!”
阿玥將殘頁收入懷中,冰冷的毒斑再次蠕動,但她咬牙站起,拔起插在地上的雙刀,一瘸一拐地走到三人面前,刀尖指向東北方向:“那就去那個陰氣最重的地方!這次,我的毒不僅僅是盾,更是劍!”項小龍看著阿玥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虛弱的蘇瑤和強撐的小滿,默默將破碎的銹劍掛回腰間,北斗星紋在他胸口發出堅定但微弱的光芒。“破敗之城,未散之怨…又有何懼?我們走!”他伸出手。
蘇瑤艱難地抬起手,四人的手——裹著寒氣、染著血跡、纏繞著魂火、跳動著微弱心焰——再次緊緊相疊。晨光終于徹底驅散烏云,將鐘樓頂傷痕累累卻如磐石般屹立的四人照耀得熠熠生輝。青囊殘頁在阿玥懷中散發出溫潤的微光,指引著他們走向北方那片被歷史陰影籠罩的凍土,去面對更寒冷、更沉痛、也更需以傷痛為鋒刃去劈開的真相。他們懷揣著治愈與延續的希望,背負著永不潰散的盟約,踏上了新的征途。哈爾濱的冰封之下,等待著他們的,是遠比佐藤更古老的恐怖和青囊之謎的真正核心。